天渐渐黑了,可不知为何,她把水底都找遍了,却仍然找不到那宝珠和寒玉。
她伤心欲绝地站在水中,放声大哭:“我的东西呢,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
她的哭声极其凄厉,在场的人除了在她母亲去世时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之外,就再也没见过了。她这样的神情让他们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红姨看着,只觉得心酸欲绝。
就在这时,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蓝以环悄然而至,依然如风一般悠然、淡雅,“墨墨,谁欺负你了?”
“蓝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影,他好像沐浴在天堂的光线里,亮眼得令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你哭的样子好丑。”他微微一笑,走到池边,伸出手,将她拉出水来,也不顾她身上拖泥带水,只是伸出手捧起她粉嫩的脸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把她整个人轻柔地搂在怀里,像哄着小女孩一样,温柔得令人心醉。
蓝希环呆呆地看着他,“蓝蓝,我把宝珠弄丢了,怎么办?”
蓝以环只是微笑,“没关系,我会帮你拿回来的。”说着,他伸出另一边手,放至她面,“你看,这是什么?”
他手心里赫然是她扔掉的宝珠和寒玉。她痴痴地看着他手中之物,一手抓过来,又哭又笑道:“找到了,在这里,真的在这里。”
那样的笑,似是历经沧桑后沉淀而成的笑容,隐藏着太多让人看不透的辛酸;那悲伤的泪水,似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开心,可她的神情却又是那么高兴。整个表情,让人莫名地有股将地将之抹去的冲动。
蓝以环只是用他那像圆月般的眸子只是温柔地凝视着她,笑而不语。
“蓝蓝,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要是陪我说,我就说。”
蓝希环像个孩子般点点头。蓝以环浅浅一笑,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眼角晶莹的泪珠,“墨墨,我去杀了他,好不好?”
夜,无语。翌日清晨,蓝希环自床上醒来,但见蓝以环熟睡在她身边,嘴角似含着微微笑意。
她只觉心里一阵温暖,不由得挑起他的发梢,轻轻拨弄着他的脸颊,想起前一天,她实在是荒唐,但蓝以环愿意陪她,仿佛他才是哥哥,而她只是一个会哭会闹的小孩。
思及此,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一个男人活得如此悲催,所为的到底是什么?发泄?博得尚瑜的同情?害得药王谷的人担心?…她似乎想通了,嘟起嘴,恶作剧地伸手捏住蓝以环的鼻子。
见他睁开眼,她拍拍他的脸道:“去吃饭。”
两人又一起玩着笑着,谷中的人见蓝希环恢复了正常,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龙凤胎的两人刚用过早点,百里叔叔便从外面跑了回来:“少爷,小姐,水墨城有人来访”
红姨他们大吃一惊,这水墨城竟是如此猖狂?
蓝希环闻言只是笑了笑,“让她们进来。”她转向红姨道,“水墨城是我娘娘家的人,你们不用担心。”
她刚走到大厅,水墨城的人便到了,一共是二十四个侍女,领头的是执法长老和新上任的右护法。
蓝希环不由得诧异道:“你们——?”这么大的阵容为的是什么?不过,这句话她没有问。
执法长老自袖中取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给蓝希环,那请柬赫然是睿王尚瑜成亲的。
尚瑜,终于要成亲了。蓝希环看着那芳香扑鼻的请柬,心中只觉得讽刺,在前一刻钟,他是那么温柔那么亲切地附在她耳边,轻轻说,“希儿,希儿,陪我一辈子好不好?”下一刻,他却发出了他与其他女人成亲的请柬。
这让她情何以堪?她忽然觉得好笑,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会?
第三卷 094 心有千千结
她弯起嘴角,讥诮地一笑:“不过是一张请柬而已,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从水墨城千里迢迢赶来。”
她心里只觉得不对,大城主一直有派侍女在药王谷附近守着她,她们此时出现不觉为奇。但执法长老与护法多数都在水墨城,若是知道尚瑜成亲的消息方从水墨城赶来,肯定现在还在半路,她们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执法长老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微微颔首道:“少城主有所不知。尚公子既然替您找到宝珠,应允了墨临廷的诺言。从那以后,他若有违背,就得交由执法长老处理。我本是在同城缉拿墨泪,但因此事重要,就先过来了。”
墨泪也就是胭脂泪,当时和墨问一起逃离了水墨城,这事没什么奇怪,但她不解的是,尚瑜何时应允了水墨城的诺言?她不解道:“当初他在墨临廷都应允了什么?”
执法长老不想多说,只是一语带过,“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蓝希环一阵气闷,瞪着她道:“那宝宝有来么?”
执法长老摇摇头:“大城主名言,左护法与尚公子有私情,不宜让他处理。”
蓝希环气恼地跺跺脚,面对冷心冷面的执法长老,她感到一阵无奈,“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执法长老冷声道:“若屡教不改,则杀之。”
蓝希环不由得一怔,这个想法和蓝以环一模一样,若不是她拦着,蓝以环恐怕早冲去睿王府杀了尚瑜。但杀了他,又有何用?想起他和她道别时那个深重的表情,她只觉得世界只剩下灰色。
“他娶了便是娶了,再做这些又有何用,就这样吧,你们别管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执法长老不满地抬高了声调:“就这样?”
蓝希环懒得与之多说,挥挥手让她们离开,自己只留在房间里赌气,也不知是在赌尚瑜的气,还是水墨城的。
但转念一想,右护法她不知,但执法长老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尚瑜善罢甘休?她蓦地坐起来,对淘淘道:“备车,去睿王府。”
与此同时,尚瑜也正在书房中,对着蓝希环的画像发呆,忽而,敲门声起,范筒朗声在门外道:“爷,属下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听着范筒欢快的语气,尚瑜不耐道:“说”
范筒丝毫没有被他低狠的嗓音吓到,而是略略把声音放低了一些:“关于宋姑娘。”
话音刚落,尚瑜便开了门。
得以进入书房,范筒送了口气,大喜地行礼道:“爷,属下查到了。那天宋姑娘虽然在您中了合欢散之后来过,怀孕的日期也符合,但是,属下窃认为,”他顿了顿,见尚瑜神情出现一丝紧张,才干咳两声道,“她怀的极有可能不是您的小孩。”
尚瑜微微蹙眉,两根冰冷的手指已经掐上他的喉咙,“不要找这些无谓的事情麻烦本王”
刹那间,范筒只觉得一道寒气如利刃般逼来,穿透肌肤,由脖子向全身蔓延,他多年未见尚瑜杀气如此深重他气不通,登时脸涨得通红,急忙举起手,发誓道,“爷,千真万确,属下不敢骗您”
尚瑜冷冷地盯着他许久,微微眯起眼把他甩了出去:“滚”
范筒被摔在门上,但他依然不敢哼声,只是弱弱地抚摸着脖子,边退边道,“那天,有门卫见到宋姑娘跑了出去……”
尚瑜微微一怔,喝住他:“说完再走。”
范筒终于得以松了口气,垂首道:“爷,您不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巧合吗?为何偏偏是她……属下探查了许久,才得知,门卫见过那天晚上宋姑娘哭着跑了出去,时间是戌时三刻(晚上 8点左右),而没有再见她回来。按道理,那时刚好是您药性发作的时刻,她应该在您的床上。”
在尚瑜青霜白刃一般的眼神下说完这句话,范筒几乎像经历了一个世纪一样,身上的衣服竟已湿透。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个消息来得太震撼,尚瑜语气竟颤抖起来,就像那种已经做好了死的决心时,突然听到不用行刑的消息一样。
范筒连连点头道:“对这段时间属下一直在跟踪宋舞仪,她似乎和水墨城有来往。”范筒悄悄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汗,继续报着他的劳动成果,“属下怀疑,宋舞仪是水墨城的人”
水墨城?尚瑜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如痴如狂,竟把窗外的小鸟惊得扑腾着翅膀往天空飞去。
一个是水墨城,两个也是水墨城,他到底哪里犯到水墨城了?
范筒见他神情可怕,不敢再吱声,悄悄地垂立在门边,等待他发话。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怔怔地注视着卷轴上没有眼睛的少女。
许久,他一狠心,抓起卷轴,用力一扯,随着“嘶”的一声,卷轴分崩离析。
纸片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飘落,那美丽的笑容像镜像一般碎裂。范筒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也痴了,他不敢出声,更是不敢打扰他,他就这样在角落里看着他。
那一刻,他看见了尚瑜眼眶中朦胧的水汽,那一刻,他后悔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了尚瑜。
尚瑜恨恨地一拳捶在案上,只是缄默不语,一双黑眸深幽幽的像夜空一般沉寂。
墨墨就交给你了……就交给你了……交给你了……尚瑜呆呆地看着这一地的碎纸片,不由得又想起大城主在墨临廷和他说过的话,墨墨就交给你了。
他在水墨城何曾见过宋舞仪?宋舞仪一直是一个骄纵的大小姐,一直住在将军府,极少与外人来往,她又如何能认识水墨城,又成为水墨城的人?除非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蹲下地,把地上的纸片一点一点地捡起来,范筒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却又不敢出声问,只见他找来浆糊,把纸片又一点一点地凑回去,粘贴好,压平,但不管怎么看,那幅画已经七零八落,比他废纸篓里的纸还要糟糕。
但他不管,他小心翼翼地做着这些事,就像做着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一般。待黏贴完毕后,他又独自磨墨,起笔,笔随心动,很快,一双灵动的眼眸便跃然纸上。
拥有了眼睛的少女,仿佛瞬间活了,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那神情,似有所待。
他只觉得一阵心酸,但他硬是压下内心的涌动,低哑着声音对范筒道:“和宋舞仪接头的水墨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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