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之路 二
打从自崇华殿返回后,崔太后便躺在床上,披头散发,哭得双眼红肿,起不了身。
好不容易三催四请,女儿总算来瞧她了,崔太后拉着她的手,哭哭啼啼地朝她诉苦,"他是想毒害哀家啊,那个贱种,他羞辱了妳母亲,辱骂了妳母亲啊,居然还在茶里下毒,简直不把咱们母女俩放在眼里……鸣鸣,先帝啊,哀家不想活了啊……鸣鸣……"
安珞听了,脸色黯淡,不但不安慰太后一番,反而冷冷指责:"您为什么要去找他呢?告诉过您好几次,千万别去找他,您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崔太后听了女儿责备的话,先是愣了半饷,紧接着放声大哭:"听听,妳说的是什么话啊?人家在欺负妳的母亲啊,妳怎会像个没事人一样啊,鸣鸣鸣……他蔑视王权,贱踏太子,贱踏皇太后,妳怎能不管啊?鸣……我怎会生出妳这种女儿出来啊,他还说放话说是他杀掉妳哥哥的啊,那小子,简值可恶至极啊……"
安珞却面无表情,只淡淡的说:"母亲还是在永泰殿好好的安享晚年,别再去招惹亲王了。"
皇后听,忍不住拍着床板,大哭道:"原来妳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啊?!妳却闷在心里什么话也没说,妳这个没用的女儿,妳怎么对得起妳哥哥啊,他那么疼爱妳,妳应该替他报仇的啊!"
安珞神色微恸,沉着脸,低声道:"怎么报?丈夫杀掉哥哥,父母杀掉丈夫的生母跟即将出世的孩子。到底谁该恨谁?谁该找谁报仇,谁分得清吗?我们的仇恨还不够复杂,不够多吗?"
"臭丫头,哀家可是妳母亲啊,妳怎能责怪自己的父母呢?"崔太后挘粧{眼泪,咬牙道:"那小子可恨得紧,居然说要去『临幸』妳?根本没把妳这个女王放在眼里,真是可恶至极,妳得想个法子跟他仳离啊,把他远远地赶出皇宫,哀家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了!"
话才刚落,这时月池却在门外低声道:"陛下,崇华殿派人来了,说亲王今晚会去陛下那瑞安歇,请陛下尽快回宫准备吧。"
"知道了。"安珞在屋内回道。
崔太后听见了,脸色陡变,咬牙道:"妳听见了吧?他说的是什么话啊?妳可不能再让他碰妳了,你们得仳离啊。"
"母后还是歇息吧,女儿还有些事待处理,明日再来看您罢。"安珞沉声道。
崔太后见状,又急又气,怒道:"臭丫头,想想妳弟弟安瑄啊,好不容易咱们才有了今天,妳可不能又怀上孩子把帝位给拱手让出去啊!"
"母后好生休息罢。"
语罢便摆驾回宫。
*
寝殿里,烛影摇拽,帏帐轻扬,皎月明亮,透过窗棂映入一片清凉。
安珞沉静的端坐在妆台前,月池正在替她梳发,她手执着玉梳轻轻的顺过主子那头鸟亮的秀发,却忍不住往门口瞥了好几眼,嘀咕道:"都深夜了,怎么人还没来啊?"
安珞低声道:"他正在跟我母后呕气,会来的。"
说着,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张灵秀的脸庞,却略显消瘦。
这些日子以来,面对他的仇恨,她何尝不感到愧对于他?
若不是她跟他要了兵符,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却连孩子都没能保住。
她是欠他了。
"这次多亏了太后啊。"月池红了眼眶道:"夫妻之间怎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啊?陛下啊,妳能得到幸福吗?好不容易他肯来了,妳得好好把握机会,跟他尽释前嫌啊!"
"这事谈何容易啊?"安珞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丽妃临走前曾托付安珞一件事,生下龙嗣,稳定局势才是我该做的,于公于私,都应该,可……。我却无能保护孩子,妳说,那孩子会重新回来吗?若我能顺利怀上的话?"
说着,已然哽咽。
丧子之痛,只怕一生都无法平复了。
如今,为了般龙国,及为了抚平伤痛,她得努力怀上子嗣。
"太医送过来的助孕药,据说十分的神效,运气够好的话,一次就能怀上。"月池安慰道。
在屋角的灵珠拿起炉盖,往香炉里添了些香料,喃喃道:"奴婢倒觉得陛下该仳离,那个俞仲凡至今一直未再娶妻,不正是因为陛下的关系吗?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了,又何必……。"
"住口,妳懂什么啊?"月池回身,斥道:"俞大人心怀天下,未曾有过私心,跟陛下自是不可能了,亲王身份特殊,他可是龙子啊,这椿婚姻影响般龙国的安定,陛下必需生下龙嗣,怎能仳离呢?再此胡言乱语,妳退下吧!"
"是。"灵珠挨了骂,吐一吐舌头,便退出寝殿。
王权之下,岂容得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与其去期盼未能得到的那一个,还不如珍惜身边这一个。
怕只怕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门外传来灵珠的声音,"亲王万福。"
他来了!
倾刻间,珠帘已响起,龙子玥一身清幽白衫,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大步走进来。
"熄灯!"他低声道。
月池立刻福了一福,拿走灯台,走了出去,拉上房门。
若大的寝殿里,登时幽暗而沉静。
他不跟她说话,也没有笑容,眼神淡漠而莫生。那个男人冷的像座冰山一样,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他身上的体温与急促的呼吸声,她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完事后,他没有丝毫眷恋的离开了,如同他的来临般冷漠,他不是来寻求男欢女爱,只是来报复,也是来宣示他的地位并不下于她,而她却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属于龙氏的种子。
那个足以让般龙国安定的龙氏血脉。
***
话说,张汉押运十万担粮,到了留州译站后,州郡宰相王进亲自前来迎接,笑道:"诸位差头兄弟们不辞辛苦日夜赶路运粮而来啦,本相万分感激,译馆已备好热菜好酒等着呢。"
张汉作揖道:"俺张汉奉命押运十万担粮已送达,请宰相大人点收。"
王进十分的谨慎,将粮一一亲点,确认无误后,笑道:"确为十万担,点交完毕。"紧接着指示侍卫们接手,搬走米粮,又回头招呼他们,"来!兄弟们,菜快凉了,快请!"
"好说,好说。"张汉领着众兄弟作揖道。
张汉一行人酒足饭饱,在译馆酣睡了一夜,隔日才离去。回程路上并不像来时那般急了,因此慢慢的踱着马,一路欣赏风景,到了中午却遇到一名官差打扮的小差,急呼呼地追上他们,劈头便问是不是粮道大人派了运粮而来的差爷?
张汉回说是。
那小差听了,却急哭了,说道:"靳地蝗灾,百姓们都快饿死了,府尹大人左等右等等不到你们,遣小的来寻你们,各位大人,济粮呢?你们可是送到那里去了?"
仇恨之路 三
那小差听了,却急哭了,说道:"靳地蝗灾,百姓们都快饿死了,府尹大人左等右等等不到你们,遣小的来寻你们,各位大人,济粮呢?你们可是送到那里去了?"
张汉听了大吃一惊,忙不迭道:"俺已经把账粮交给留州的宰相啦,怎么,他没把账粮移交给你们吗?"
小差苦着一张脸,回道:"就是等不到账粮才来找你们的啊,你们把粮给宰相做什么?朝廷派来的人该去找府尹大人才是啊!"
张汉粗里粗气,摆摆手道:"什么府尹、宰相,不都是留州的大官吗?俺也搞不清楚,唉,你们去跟他要回来便是。"
那名小差却皱着眉说:"州郡自治,宰相只听郡王的,他的俸禄是郡王给的,不是领朝廷的,他不会理我们的,白白给了粮,只怕是要不回来了啊!"
张汉听了此事,不禁大怒,"岂有此理!账粮是运来救济靳地百姓,他不拿出来,难道要独吞吗?气死俺了,俺立刻前去要回来!"
说罢,便带着众兄弟策马回头前去寻找宰相。
回到译站,得知宰相早已亲押账粮返回留城,当场被勾上十万分火,气得拍桌大骂:"真他狗狼养滴!"
接着气呼呼的快马直追上去,在半路上成功拦截宰相。
宰相王进见朝廷差爷搁路,不明就理,于是亲下马车,拱手问道:"咦,差头兄弟,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怎又回来啦?"
张汉骂道:"真该死!账粮是要送去靳地的,该往南,你们往北送做什么?"
王进听了,正色道:"你在胡说什么,这粮是要给留城的驻军用的军粮啊,你自己送什么粮来都搞不清吗?别挡路,本相赶着进城呢,别担误老夫正事!"
张汉生性火爆冲动,那里听得出这其间有矛盾,当下早已气得火冒三丈,直嚷着,"该死的臭老头,向天借了胆,居然想吞了俺老子的账粮,兄弟们,咱们上!把账粮给抢回来!"
众人吆喝即上,转瞬间已打得火光四射,连宰相王进也被杀了,一刀毙命,张汉茫然不知自己已闯了大祸,拍着胸腑,大声笑道:"哈哈哈!老贼人,死得好啊,竟然敢跟百姓抢粮,俺老子再也不信任何人了,兄弟们,咱们亲自把粮送去给靳地百姓,亲自救济百姓们。"
"好啊,一切都听大哥的!"众人一阵欢呼。
张汉领着众兄弟,送粮到靳地,他本是个老粗人,底下兄弟各个出身山寨,实不懂得该如何配粮,只好胡乱发放给百姓,见百姓们对他感激涕零,甚至拜他为菩萨便得志得意满起来。
未久,因留州宰相被杀之事,留州副丞派了大队官差前去靳州抓捕张汉众人,张汉等奋力厮杀,终于逃出升天,众人一致骂道:"什劳子朝廷命官啊,各个不讲道理,俺老子不干了!"
于是率众兄弟弃官逃往他处。
话说,俞仲凡快马赶到留州见了府尹却发现粮没运到,心里暗叫不妙,于是赶紧派人四处去寻,到了下午才有一名小差跑回来说见了张汉,听说要去抢粮,惊得他赶紧快马追去留城,一到留城却被副丞给扣住拿下了。
他晚了一步,张汉已经杀了丞相,抢走米粮,胡乱发放,饿死百姓不少,闯下大祸。
他身为粮道得承担所有责任,因而琅珰下獄。
*
张汉杀官抢粮,俞仲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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