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醒来?我怎麽不记得?"他詑异。
她端着药,走近他身边,服侍着他喝下,"你辗转醒来之後,又会痛得昏迷过去。。。。。。。,一来一往的,来来回回了几次,有二次还差点儿断气了。"
他若有所悟,恍神道:"难怪了,恍恍愡愡中总觉得被万针扎心,痛楚难耐。。。。。。。"
她正欲回话,外面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慎重的说:"太上皇来了!你可别再让他伤心了,他是你的嫡亲伯父啊。"
说着,太上皇已步入寝殿,俞仲凡随侍在身边。
龙子玥对俞仲凡向来有心结,见到他跟着进来,立刻沉下脸来。
太上皇不明就理,只认为他骄性重,不觉的深深叹了口气。本想慰问一番又忍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方问道:"你服用的剧毒是从那里得来的?"
"师母给的,她说是天下第一毒药,吞进去马上就会死。"
太上皇听了却震惊不已,"师母?安岱山的妻子?你服用的可是钻心毒啊,吃了不会马上死,却会受到万箭钻心的折磨,痛楚不已,得拖上好几天才会被活活给痛死。。。。。。。,天底下最狠毒的折磨莫过於此了,这个女人怎会如此毒辣啊?"
龙子玥听了,倒不吃惊,只淡然一笑,"原来。。。。。。。师母,她又嬴了一次,没想到我又让她给骗了。"
众人对他淡然的反应颇为讶异,被师母所毒害在他口里居然是颇为平常。
太上皇显得惊惶,忙问:"说说,你这个师母,你们平常都在干些什麽?"
龙子玥娓娓道来:"从小我们便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我师母说因为有人在找我的缘故,我师父为了深研医学,经常丢下了我跟师母,自己出远门去。"
肯定是为了医治血疮,太上皇问道:"你从未发过病,可是他所治好的?"
龙子玥摇摇头,"师父每次回来都让我服下他所带回来的药物,有时候是奇草,有时候是药丸,我从小吃到大,至少超过百种,在他死前还在寻找治病的方式,可见他一定还是没治成。"
太上皇眼底不禁闪过一挘词前そ肀撸崆岬牧闷鹨滦洌冻霾悸煺畹氖直郏廴Ψ汉焖档溃海⒄饨凶鲅嶙吡宋岬攘喜簧偬跞嗣阌腥龈绺纾桓鼋憬悖愕既谜獠「崛チ诵悦愫苄以耍环⒆鞴#
龙子玥仔细端详着太上皇手臂上的红疹,在白晰肌肤上,那红色斑斑竟像是生了根似的实实往下扎根,直至骨髓,抬眼望去竟是触目惊心。
龙氏,因为血疮,显些灭族。
"好了,再说说你的师母吧!"太上皇撩回袖子,继续问道。
龙子玥这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我的师母跟着师父十几年了,很懂医术,她对我说,医跟毒本是一体两面,懂医就会懂毒,她说学医没什麽了不起,每个村庄至少都有一两位大夫,大夫何其多,学毒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於是她把一生所学全部传授给我,对着我说:只要有不喜欢的人就立刻使毒害他,让对方痛不欲生才爽快;如果有人想害我,就得赶紧杀掉对方,以绝後患。这便是江湖的生存方式,要我永生记住。"
众人听了,莫不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未免太过毒辣了。
略过众人奇怪的表情,龙子玥又继续说:"我的师母认为我天赋惊人,才八岁大,使毒的功力以及武艺已经堪比一般成年人了,她说我不是普通人,既然已经颇俱本领,她要我跟她比赛,不择手段使毒动武,设法杀掉对方便是嬴家。。。。。。。,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便互相给对方下毒,互相袭击对方,一直到我十岁那年才把她给杀了。。。。。。。,当下我没有流泪,她却说,她嬴了。。。。。。。"他茫茫然然的说:"分明是我嬴了啊,她怎会说,她嬴了?"
太上皇听了,登时心一沉,脚一软,差点儿没站稳,俞仲凡赶紧上前一扶。
师徒互相自相残杀,这不是绝了人世间的天伦吗?违逆了人伦,其心态残忍无比。怎麽会如此去教导一个才八岁大的孩子啊?
眼角早已不知不觉的落下泪来,太上皇无力的呻吟道:"本皇累了。。。。。。。"
"卑职扶您回去休息吧。"俞仲凡道。
太上皇闭目点点头,这才让俞仲凡搀着,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回武德殿。
龙子玥怔怔的望着太上皇落寞离去的背影,惶惶道:"我,说错什麽了吗?"
安珞流着泪,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没说错什麽。"
龙子玥一脸错愕的望着她,道:"可,你也哭了?你们在哭什麽?"
安珞拭去眼泪,含糊道:"没什麽……"却是再度问道:"你杀掉师母後,没有什麽感觉吗?"
龙子玥回首过往,双眼迷蒙,好像在对着空气说话般飘渺,"她说,只有嬴过她,她才会承认我是她的儿子,我才可以叫她娘……,当时,我嬴了,所以,我唤了她一声『娘』!"他喃喃重覆说道:"我叫了她『娘』了!"
他只不过是个极想要母亲疼爱的孩子。这麽平常的事,对从小流离失所的他而言却是那麽的遥不可及。
她禁不住再度落泪,拨弄着他的黑发,又再度看到了额边的那道疤。
在栗县时,他提过这个疤。
他羡慕有娘的孩子,主动跑去拉着师母的手撒娇,却被她无情的推开,从此留下了这道永久挥之不去的浅疤。
当时他几岁?五岁?六岁?
良久後,她低声道:"既然醒来了,让我帮你洗洗身子吧,會舒服一些。"
龙子玥点点头,吩咐道:"最好放点桂花到浴池里,那个味道我喜欢,琥珀知道花乾摆在那里,你让她去取了来罢。"
*
太上皇回到了武德殿之後,立刻支开了所有人,独自走进寝殿。俞仲凡心里放心不下,并没有依吩咐离去,反而守在门外。
未久,寝殿里忽地传来低沉压抑的哭声,幽幽远远、断断续续,似在空气中悲鸣着,又好像在呼唤着某人。
成琖啊……
成琖……
"成琖"。这个一代帝王的名字在空气中四处飘荡着,
龙成瑁的悲泣声在武德殿的寝殿里弥漫开来。彷佛过了很久以後,低泣声才停下来。
冷寂 三
晚膳时间已过良久,俞仲凡在寝殿外踌躇了半饷才鼓起勇气,将御膳端了进去。
大胆的迈入寝殿,发现太上皇孤单的坐在床上,此刻的身形却是无比落寞,苍老。
"乾爹,用膳了。"俞仲凡低声的说。
太上皇这才发现有人进来了,愕然的抬起头,见来人是俞仲凡後舒了一口气。
"是啊,你不说,本皇都没发觉竟已饿了许久了。"
他从床上爬起,走到桌边,吩咐道:"仲凡哪,你也饿了吧?一起用膳吧。"
"是。"俞仲凡不推辞。
两个人安静的用起膳食。太上皇勉强吃了几口,却放下碗筷,不甘心的怒道:"我龙氏,巍峨的龙氏怎麽会让一个阴狠的女人给毁了啊!原来这世间上最残忍的报复不是杀掉对方,而是毁掉他的子孙,有什麽事比这种手段还要残忍啊?"
俞仲凡忙温言劝道:"乾爹,您别伤心了。我爹生前常说,树如果长歪了,那麽得在旁边架上架子,很快就可以矫正回来,更何况殿下本质并不坏啊。"
"矫正?"他凄凉一笑,"有这麽容易吗?如果那个孩子能像你一般温厚就好了,本皇也不至於会这麽烦恼啊。"
俞仲凡寛言安慰道:"乾爹可知仲凡是个养子?我娘生下儿子後,那孩子便夭折了,在上香途中的路边发现仲凡,便将仲凡收养,仲凡何其幸运,从小有爹有娘在身边爱护,有良好家世。殿下贵为皇子,却四处流浪,师父经年远行,被一个充满恨意的女人给教养长大。。。。。。。,命运何其坎坷,这不能怪他啊!"
"仲凡哪,你倒是良善啊,也不枉本皇疼你一场了。"他低叹道,突然抬眼对向他,话锋一转,突兀的开口问道:"你觉得安珞这个丫头如何?"
俞仲凡听了微怔,良久,缓缓问道:"太上皇何意?"
太上皇啜了口茶,幽幽的叹口气,"原本要他们尽快生子,巩固王权,经过这麽多事情後。。。。。。。,本皇的想法改变了。这一对,爱恨交杂,感情实在是生硬得很哪。子玥毕竟是我龙氏子孙,就算不惜剥夺他的大权,交由顾命大臣,本皇也会让他登基,以龙子的身份登基,继承祖业,理所当然,天下回归龙氏,般龙国大定啊。至於安珞那个丫头。。。。。。。,本皇想放她自由了,癈掉她的帝位,让她出宫去,但,这事也不好张扬,你,带着她远走高飞罢!"
太上皇的安排令俞仲凡霎时间深感讶异不已,低头深思後却是心里千廻百转,一时之间竟说不上主意。他何嚐不想携着她的手朝朝暮暮,可……命运的捉弄,两人竟是怅然无缘。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方才退下,稍晚。太上皇却将安珞找了来,开门见山便说道:"本皇打算癈掉你的帝位,扶我龙子登基。"
安珞欣然以对,微微笑道:"天下回归龙氏,自当如此,老皇爷自当召告天下,承认亲王的龙子身份,以利他登基。"
太上皇捋须笑道:"理当如此行事,你倒是挺大方啊。"
安珞缓缓下拜道:"帝位本不是安珞所愿,江山该回归正统才是。"
太上皇笑道:"是啊,把江山回归给正统龙氏。"说着,摆摆袖,令旁人退下。这才低声问道:"丫头啊,本皇问你,子玥跟仲凡,你比较喜欢谁?"
见太上皇如此直接,安珞心里一震,抬眸缓缓问道:"皇爷这是何意啊?"
"丫头啊,本皇正在决定你的大事,你可得老实说,但说无妨,千万别让本皇误了你啊。"太上皇殷殷切切的说。
安珞静静的呆了好一会儿,恍了会神。
太上皇笑道:"理不清吧?"
安珞眸光流转,竟是说不出的迷离,哑然道:"仲凡是安珞的初恋,安珞一向引为知心人;子玥是安珞的丈夫,安珞何尝未曾想与他渡过一生,一路走来与丈夫的纠葛太深太复杂,情感如何,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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