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见师父大怒,心里更来气,他压抑著满肚子怒火及委屈,抬起眸,淡淡问道:"师父,难道这书我不能看吗?"
安代山拂袖斥喝,"这本书不是你该看的!"
"为何我不该看?原本这里没有这本书?如今却又拿回来……难道就因为你收了新弟子,想传绶给他吗?"提到该死的比目鱼他心里更是火了一把。
"混帐,你跟踪我?!"安代山拍案怒骂,气得满脸通红。
瞧师父那心虚模样,此事果然为真?他真的另收比目鱼为徒了?
龙儿大受打击,悲愤莫名,抬眼对着师父,咄咄道:"难道师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怕人跟踪……"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啪"的一声巨响,一记耳光重重的往他颊上挥去。他闪避不及,一个踉跄的撞往桌边,桌子转瞬倒下,他辛苦沏的茶随着茶壸碎了一地。
那茶,师父喝了,便不会丟弃他了。
师父会因身子中毒而半身瘫痪,从此不能行动,而他则会承欢膝下,好好的侍候师父一生,再把媳妇带回来,好让师父含笑抱孙。一家四口,快快乐乐的过活。
他是个被父母丟弃的弃婴,一生唯有师父夫妻二人。师母却怨恨著他,几度置他於死,打从师母死后,师父便对他冷漠疏离,经常远行,他被迫得习惯孤单一人。师父不喜欢他,如今他有了新徒弟了,肯定只要新欢,不要他了,他又要再度面对被遗弃的命运。连最爱的师父也要丟弃他了……,如同他的父母,无情地将他拋弃。
被亲生父母拋弃是他一生的痛,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他真不该出生的,惹得父母讨厌,师父师母嫌弃,连媳妇也不爱他。
龙儿呆站在原地噙著泪,眼里尽是委屈,忿恨。
这一记耳光,连安代山自己都愣住了,他怎会下手这么重?
"痛吗?"他甚感后悔,伸出手想安抚。
龙儿却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哑著声音,悲凄凄的说:"您不教我功夫却去教別人,您的书不给我看,却想给別人……这书不是个好物,是师父对龙儿的偏见!"
安代山望着龙儿那张桀骜不逊的脸,想起妻子惨死在他手下,摇摇头,痛惜的说:"若你光明磊落,心怀正义,那么师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甚至连般龙国为师也会让你拥有,让你成为江山的主人……,可惜你空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却不用在正道上。"
龙儿不以为然,冷冷说道:"哼,所谓的正道不就是含糊的字眼吗,您认同了那便是正,您不认同那便是邪,只要不顺师父的眼,还有什么是正道?那个笨拙的小子真有比龙儿聪明?他有比龙儿好?师父不就是看龙儿不顺眼吗?"
安代山闻言又怒又伤心,"偏你生得聪明,怎就会有这么多歪理啊。"
"歪理?"龙儿伤心欲绝,嘶哑的说:"龙儿的一切…。。。师父总认为龙儿是坏的,那小子什么也没做,师父便认为他好,既然师父对龙儿无情……"眼里的悲凄瞬间转为决然,他咬牙道:"那么您就不再是龙儿的师父了……"
安代山气得拍桌怒骂,连书都给砸到地上。"孽障,岂有自断师恩的道理!"
龙儿噙著泪嘶吼,"你不是我师父!"突然一个箭步,迅速从地上抄起『移形换影』,随手一丟,负气的将书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炉里……
"龙儿!"
突如其来这一招,安代山措手不及,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奔过去,仍阻却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绝世神功在大火中化为鸟有。
"您要给別人,我偏要烧了它。"他看着大火燃尽秘笈,得意的仰著头,对着师父挑衅。
"龙儿,你……你……"安代山又气又怒又伤心,他再度扬起手,却顿了一下,停顿在半空中,微微抖动着……
他最终放下手来,"你,你这臭小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本想狠揍他一顿又想到这么倔强的孩子打不得,愈打就愈不听话,只得垂下手,在旁长吁短叹,怨恨自己教导无方。两个人一老一小,一个是叹气,一个是负气。
屋里一片冷寂,直到门槛出现了一高大身影。
"师兄怎么你进屋拿个东西要这么久?"崔浩不明就理的踏进门槛,一见他们俩个便愣住,"咦,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龙儿脸一红,低下头,快速的窜过他,便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龙儿──"安代山急忙追出,在竹林里找了半饷,知孩子是有心躲著他,依他的聪明,他是找不著的,最后只好沮丧的走回屋里。
"咦,师兄,怎么了吗?刚刚那小子怎么哭了?"崔浩愣在门口,满脸的疑惑。
"我的孩子在闹脾气啊。"安代山无奈的摇摇头,走进屋。
"闹脾气?"崔浩跟在后头,不以为然笑道:"这孩子性子真烈啊,真像他的娘。"
"本来想进来喝杯水,没想到连茶壸也砸了?"他望着满地狼借,皱著眉,突然抬头问道:"师兄,移形换影呢?你不是进来拿书的吗?咱们再去后面的桃花林砌磋砌磋。"
"移形换影你学会几成了?"安代山突然问道。
"这门武功可不简单哪,这些年来不论师弟怎么练,就只练会了七成,便停滞不前了,师兄您呢?"
"八成了。"
安代山望着炉火里那一炨像书本的焦碳,一脸的悲伤无奈。
随着他的视线,崔浩若有所感,突然大吃一惊,"不会吧,师兄……你……你把书给烧了?你怎么会把书给烧了呢?不!不对!你绝对不会这么做,你不会烧书……"他想了一下,突然拔高了音量,"那小子在闹脾气?!该不会……?不会吧?那可是绝世神功啊!"他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深感婉惜,痛心了好一会儿,方叹了口气。"移形换影难道得从此失传了吗?"
"不会失传的,目前我只担心一件事……"
"不会失传?不是化成灰了吗?"崔浩十分不解。
"当下那么绝决的扔进火里,他肯定全部看完了。"
崔浩愣了一愣,"师兄你的意思是说,小殿下把秘笈全记下来了?可能吗?"
"那孩子是个天才,天生筋骨其异,不仅如此,还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秘笈的内容他肯定是记住了,只是……他多久可以学会?他的资质不同于一般常人啊,应该很快便能学会……要不了多久便天下无敌了……"安代山不禁皱起眉头。"一个思想不成熟的任性孩子天下无敌比绝世神功失传还可怕,不得不担心他将纵横天下啊…。。。"更可怕的是他生性狠辣,阴毒。
崔浩却拍著他的肩,爽朗地哈哈笑道:"师兄別想太多了,龙子本该纵横天下啊!你能藏他多久?这是天意啊!"
***
事情竟发展到这般田地,龙安玦顿感失意,虽然妹妹在南山大岭遇劫,一女子遇劫失身也可体谅,非她之过,但他仍难免感到万分伤心失落,於是决定尽速让他们离开般龙国,自己则率所有人返回王城。
哥哥臥病在床,安珞知是被气的,更是放心不下,便留在他房里陪说话儿,直到乐冰送来汤药,太子喝下后,沉沉睡去,她才离开。
稍晚,俞仲凡离开小別苑去向师父告別。
一轮明月,高掛天空,月色皎洁,屋外传来夜鶑的啼叫声,在夜里格外清脆。
她倚在窗旁,瞪着月色发呆。很快的,她便要离开般龙国展开新的人生了,离开生长的国度跟父母兄弟,便觉离情依依,满怀惆怅。
深夜寂静,稀疏的月光下,忽见几条黑影利落的翻进墙来,一个个黑刷刷的不速之客落在院里,实实的映入眼帘,她浑身一颤,忙不迭惊叫一声,没命的拔高音量,朝外嘶吼,
"来人!快!来人啊!"
夜半风声一
转瞬间,小别苑吵杂声一片,大小侍卫,纷纷提着刀赶来。
那群蒙面黑衣人见事迹败露,索性也不躲藏了,月光下露出狰狞凶相,狠狠地拔出闪闪利刃来,逢人就砍,见人就杀,小小院落,倾刻间已杀声震天,血花四溅。
她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奔去哥哥的房里,安玦已被惊醒,却发现自己竟下不了床来。
外面杀声四起,龙安玦干瞪着床帐,急得全身直冒冷汗,挣扎了半饷,身子却仍沉甸甸,动也动不了,竟是瘫了。
"我……动不了了…。。"安玦气喘吁吁的说着。
"哥哥!"安珞心急如焚,跑过去将他扶起,忙不迭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会突然动不了?"
"我也不知道,居然全身使不上力。。。。。。明明昨晚还好好的。。。。。。"他的额上已沁出冷汗。
正说着,屋外又是一声惨叫声传来!
来不及惊慌,敌人只怕倾刻便要杀进来了,安珞勉强定定精神,暂将哥哥安置在床沿,抽出他原本挂在床旁的随身宝剑,执起剑尖朝着房门,忍着不让自己瑟瑟发抖,回头对着太子,点点头道:"哥哥,别怕,安珞保护你!"
"珞儿,妳不会武功啊,快!去找人来!"安玦急忙说着,同时努力的动动手指,却徒劳无功。
蓦地,门突然被踹开来,发出巨大声响!
她浑身一凛。
"来了好多黑衣人,快,我们离开这里!"来者是乐冰,他持着剑,剑身及身上沾满着血迹,几缕黑发散乱的掉到额上,神色慌乱,一身狼狈的跑进来。
"我……动不了了……"安玦靠着床沿,咬牙切齿的说着。
乐冰听了大惊,忙不迭的上前扣起他的手腕,却怔了一下,满脸的惊讶,"你中毒了?!"
中毒?
"是谁?那个狗东西敢毒害本太子?"太子怒极了,大骂一声。
话才刚落下,却见章思予带着几名侍卫也冲了进来,急忙说着:"敌人太多了,我们抵挡不住,快离开这里!到郡王府,亮出身份,他得保护我们!"
这是唯一的生路了。
章州郡王聂素纯明着是不敢对当朝太子下手的,反而得保护他。
不由分说,乐冰迅速背起太子,急冲冲的对着公主吼道:"紧跟着我!"
安珞点点头,持着剑紧紧跟上。
外面,太子侍卫加上王府的紫衣侍卫正跟黑衣人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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