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喜帕后传来她低沉的声音,"妳下去吧,让本公主静一静。"
"是。"灵珠挠一挠脑袋,晃头晃脑的退下,一边在嘴里嘟嚷着,"真的不去看看?"
不久,月池从外间撩开帘子领着一名婢女进来,笑着朝新娘禀道:"皇后派人来了。"
安珞悄悄的揭开遮住视线的红色绸帕,一看,原来是皇后的贴身侍婢银屏。
她正端着一碗药,款步走进来,进屋后,随即转头对着月池道:"妹妹先退下,皇后有话要交代。"
肯定有要事。
月池不敢久留,直接退到外间候命。
银屏将带来的药碗端到安珞近前,安珞并不迟疑,毫不犹豫的接过,喝下。
银屏见公主如此干脆反而抿着嘴儿笑道:"公主不问问皇后给妳喝的是什么药吗?"
想也知道,是避孕药。
她若怀上龙胎,事情便会回到了原点。
所以,她不能怀孕。
"是非常强的药,以后公主很难受孕。"银屏说着,接着走到桌旁,从腰里掏出一只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小包药粉,在合卺杯里下药,然后洒几片花瓣做记号,接着转头对她交代,"两杯酒,酒里放置一片花瓣的是给公主喝的,二片花瓣的是给龙殿下的,公主千万别喝错了。"
安珞眼睁睁看着她在酒里下药,脸色略显苍白,颤唇问道:"妳下了什么药?"
明知故问。
银屏轻声笑道:"是慢性毒,每天给他喝一点,不出两年,陛下的困扰就会完全消失了,公主妳放心,这种毒查不出来,不到两年他便会死于心猝痛。"
"是谁的主意?父王?母后?"她不敢相信,父母竟会做出这种事来,她心里万分惊恐,浑身哆嗦,紧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
事实便在眼前,她却在心里妄想,那不是毒药。
"银屏不知道,奴婢只是个下人,一切奉命行事,在这巍巍皇宫之中,没有中间派,不是丽妃的人便是龙金氏的人,银屏从小便跟在皇后身边,自然受命于皇后。"她说的是实话。
突然,银屏凑过来把手中的锦囊塞进她的手里,神色一凛,低声道:"皇后说,以后下毒的事交由公主来做,比较不容易被察觉。"
竟要她谋杀亲夫?
安珞吓得把锦囊往地上一扔。
银屏瞥了她一眼,接着蹲下拾起锦囊,徐徐道:"公主不做,自然有人会做,只是由公主来做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这件事徜若东窗事发了,毒害龙子的大罪足以让各大郡王抓到把柄,挥军进入王城,届时所有龙金氏都会被杀,以谢天下。"
"多、多久了!"安珞颤巍巍的问;"妳们对龙子下毒多久了?"
"打从他。。。。。。。"银屏张口欲言,突然,外间传来讨喜钱的喧闹声,于是赶紧福一福身子,低声道;"奴婢告退。"
接着转身离去,刚好碰上掀开帘子,一脸笑盈盈,正踏进门坎的龙子玥。
"银屏来,来!"龙子玥今日成婚,心情大好,主动塞了一堆喜钱给她,笑道:"多给妳一些,拿去买些花戴啊,女孩子还是戴着花好看啊。"
"谢、谢殿下!"银屏心虚,吱吱唔唔的道了谢后,迅速离去。
放下帘子,门外侍候的月池、灵珠立刻拉上房门,同声道:"请殿下早点安歞,早生贵子。"
洞房花烛,灯烛荧煌,龙子玥拨开拱门上的珠帘,春风满面的步入屋内,珠帘晃动,历历作响。
他的新婚妻子,一身喜红,盖着喜帕,静静的端坐在床前,他朝着她微微一笑,接着拿起桌上的秤子替她揭去了喜帕……
烛光下,新娘容颜初露。
"咦,珞儿,妳脸色怎会般苍白啊?"
他皱着眉,凑近前仔细端详,"满身大汗,妳在害怕?"
"头上的黄金冠太重了,压了一整天,让我很不舒服。。。。。。"她眼神闪烁,趁着他的酒气,低声敷衍过去。
她头上戴着由黄金打造的飞鳯金冠,金色的鳯凰展翅在微黄的光线下闪闪发亮,似要一飞而起。
他"嗤"了一声,有点恼怒,"听说有廿斤重,真没良心,分明是想压死新娘子,等喝完合卺酒,我再帮妳解下。"说着,转身端起桌上的酒杯。
"等等!"
她慌忙阻道,"你已经在外面喝了不少酒了,别再喝了。"
"新婚当夜一定要喝合卺酒啊。"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主动勾起她的手臂,轻轻笑道:"喝吧,祝我们百年好合。"
她凝视着酒里漂浮的那一片红色花瓣,在烛光下,似血般的扩散开来,身子便微微颤抖起来。
待她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他已经把那一杯毒酒给喝干了。
惊弓八
她凝视着酒里漂浮的那一片红色花瓣,在烛光下,似血般的扩散开来,身子便微微颤抖起来。
待她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他已经把那一杯毒酒给喝干了,
他轻轻扣住她的酒杯,喂着她喝下另一杯酒,然后将空酒杯放回桌上后,回过头盈盈笑道:"来!我帮妳把金头冠取下。"
龙子玥满心欢喜的替新婚妻子解下厚重的黄金头冠,接着脱下她的红色婚服,将她抱上婚床。
"把烛火熄了。"她躺在床上,瞪着案上的龙鳯花烛道。
"不可以。。。。。。"他笑着拒绝,接着迅速解下外袍,爬上床,欺到她身上,"新婚之夜,龙鳯花烛不能弄熄。"他伸手轻捏住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看着他,他盯着她半饷,神情颇认真说道:"凭借着烛光,妳得看清楚自己的丈夫是谁,从今日起,我便是妳的丈夫了。"
言下之意,他在提醒她的丈夫是他,她的身子微微一震。
春宵一刻值千金,芙蓉帐内渡春宵,他与她柔情缱绻,软语缠绵,渡过新婚之夜。
屋外明月当空照,深夜寂静,新婚丈夫将她搂在怀里,侧卧着身子沉沉睡去。
鸯鸳裘枕,并蒂莲被,新房挂满喜帐,身旁的他呼吸平隐,她却无法入睡,睁大眼,瞪着案上的龙鳯花烛逐渐燃尽。
她的新婚之夜竟过得如此颤栗,如此可怕……究竟她那个倍受百官崇敬,声名仁德敦厚的父王是个怎样的人?她白白活了十八岁竟是无法暸解。
人人都说当今陛下敦厚贤良、恭谨谦和,她也一直如此深信着。难道毒害龙子,完全是母后的主意?
她的心像被千百只羽毛拨弄般难受,一口气闷在心里,却呼不出来。
直到天色蒙胧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等她醒来时,竟已过了午后?
窗外日头高照,帐幔轻轻飘动。
她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起,披起外衣,走到外间,正欲唤人,却发现龙子玥正在外间案上作画,身边无人侍候,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珞儿,妳总算醒了,我还以为妳吃了迷药晕倒了呢,怎会睡这么久啊?"
"你怎么没叫我起来,今天一早没去向太后跟丽妃请安,你让我怎么可好啊?"新妇婚后隔日却没向婆婆请安,让她略感局促不安。
他的眼神回荡着无限柔情笑意,"我说妳被我折腾得整夜没睡,天亮才睡着,她们笑着说,生孩子要紧,让妳明日再去。"
龙子玥无比绝美的脸上一直泛着笑意,说着,端起身旁案上的茶盏就口欲饮。
"别喝!"她急忙奔过去,只差没抢下他手中的茶盏。
"怎么了吗?"他一脸纳闷。
"冷、冷掉的茶,喝了不好。。。。。。"她吱唔道。
他轻笑一声,朝外唤道,"月池!"
在门外候命的月池,听到传唤声,即刻走进来,瞧见公主醒来了,福一福身子,笑道:"奴婢马上替公主梳妆。"
"妳先替驸马换上一盏新茶罢。"安珞吩咐道。
"月池遵命。"
月池随即转过身,欲唤两名小丫头进来换茶,安珞见到了,却又再度吩咐;"以后驸马的茶水一律由妳亲自泡上,送上,不得假手他人。"
"是。"月池飞快瞥了发愣的龙子玥一眼,道:"那么奴婢去唤莲儿跟灵珠进来替公主梳洗。"
龙子玥抬抬手让她离去,转头朝着安珞笑道:"不过是一杯茶,妳平常都这么讲究,非要月池亲自泡上不可?"
"月池泡得比较好喝,她对茶道很是讲究。"她说着,一边走回里间,替自己选上一件金银线绣飞鳯的红色罗裙。
片刻,莲儿跟灵珠进来问安,接着替公主梳妆打扮。
作为新婚的第一天,打扮必需比平常多费心,她梳个最流行的髻,像所有已婚女子那般将所有青丝绾起,盘在头上,最后插上鳯簪,贴上花钿。
梳妆完毕,打算去向父王、母后请安,行到外间,却被丈夫给拉了过去,
"来陪我写字。"
"改天再写罢。"她惋拒道。
"不,现在写!"不容拒绝,他笑嘻嘻的塞了一枝小毫在她手里,然后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在平铺案上的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执子之手,与子。。。。。。』
是,那句誓言!
与君白头偕老的古老誓言。
她的身子一震,手立刻僵硬起来,硬邦邦的停在案上不动了,倾刻,毛笔上的墨汁滴在纸上,形成一个大黑点。
龙子玥的脸色略变,眼底闪过一抹悲伤,却瞬间即逝。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她敷衍道。
"睡了半天了还会累?"他苦涩一笑,同时将沾上墨汁的宣纸揉成团,扔进身后的竹篓。
"珞儿先去拜见父王,回来再写罢。"她趁着他转身的空档,丢下这句话,随即抽身,慌张逃离。
急促的脚步声在廊上响起。
这太子殿的回廊竟是这么的熟悉,红色的栏杆倚着她所有的记忆。
她的玦哥哥经常靠在栏杆上跟她说笑。
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俞哥哥。
在宫里,他从不踰距,在宫外,玦哥哥私下将她许配给他后,便主动与她立下了美丽的誓约……『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一天,槐树下飘着落叶,美丽又哀伤,她坦诚已非完壁,他却说他只求她能够幸福,其它他并不在意。
他没负过她,所以她也不能负了他。
虽然,已经无法在一起了,可彼此的心却是永远无法分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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