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簇开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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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簇开无主-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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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何尝不曾想过离开北堂昊?他纵好,也不是我至爱的那一个,在我心中,真正滞留的那个影子,是沐晨桀的。就差一步,我与他便可双宿双飞,就差一步……

我没有下地狱,命运又一次将我从鬼门关抢了回来,我体内的蛊毒与艳无双下的毒相互克制,加之我吃的是莲子羹,亦有解毒的功效,才逃过一死,然而,毒药却带来了另一项巨大的后果——我不会说话了。

无论吃了多少药,无论用了多少方法,无论我多努力地想开口,都说不了一句话,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北堂昊令人去查我中毒的事件,只略微查了一点眉目出来,线索便断了——那名下毒的宫婢自尽了。我多想告诉他,一切都是艳无双做的,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鲜少去留意的那个人。正是因为在意得太少,北堂昊或许根本就不了解他的皇后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在北堂昊面前温柔和顺,在我面前端庄大度,在馨瑶面前也俨然一副关心入微的样子,真真称得上八面玲珑,那美丽的画皮下,却是黑暗阴沉的灵魂……

我想起我会写字,我想写字告诉北堂昊,却苦于没有力气。

午后,昭阳殿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许多。沐晨桀,馨瑶,不约而同来看望我,北堂昊生怕人多闷坏我,命他们离得远些。

“大哥,你也太紧张了些,不是没事了么?”馨瑶取笑道。

“没事?你中那么多毒试试看?”北堂昊没好气地反问。听得我都掌不住一笑。

“是谁下毒,还没有查出来么?”馨瑶另起话头。

北堂昊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定定地落在艳无双的身上,说道:“虽然下毒的宫婢自尽了,但不代表朕就不追究了,总有一天,朕一定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那是自然。”艳无双笑得好像事情根本与她无关,我真想在她那无耻的笑脸上扇两个耳光。

“大哥,去苗疆的事怎么处理?”一直不作声的沐晨桀说道。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此事不宜。”艳无双说话的样子标准的温良贤淑。

“嫂子说得对,半年的时间太长……”馨瑶也劝。

“都给朕住口!”北堂昊恼怒地吼道,“你们这几个人,都巴不得她死了好,都这个时候还说风凉话,你们出去,通通给朕滚出去!”

“皇上……”艳无双还要劝,被馨瑶拉走了。

第三十一章 药引

少了两个女子的聒噪,寝宫中立刻安静下来。倚在北堂昊的怀中,我眼中却倒映着沐晨桀忧从心来的样子。他到底还是关心我的,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他的一点关心,我亦无憾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北堂昊不自主地重复艳无双的话,大约自己也觉得有分道理,犹豫起来。

“二弟。”北堂昊唤道。

“大哥有何吩咐?”沐晨桀说道。

“送桃夭去苗疆治疗的事,交给你了。”北堂昊道,“朕会另派几个大内高手与你们同行,便于保护你们。”

“臣弟怕是不能胜任。”沐晨桀为难道。

难道他就这么不敢面对我?仅仅是让他出力救我一命,他也首先顾虑男女之嫌?我心底分明地生出一丝失望……

“朕相信你。”北堂昊投以信任的目光。

“大哥既然这么说,臣弟一定不负重托。”沐晨桀像是下定了决心。

北堂昊道:“你们明日早晨便出发;容儿,你今晚就将娘娘的行李收拾出来。”

“是,奴婢这就下去。”容儿退下去。

我吃力地想从床上坐起,很想伸手比划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却苦于没有力气,北堂昊犹不知我的意思,沐晨桀却先于他明白了,说道:“大哥,大嫂是想见见小公主。”

“哦?朕马上去叫奶娘抱灵儿来。”北堂昊这才缓过神来,让我躺好,再细心地为我盖上被子。

“大哥,我去吧。”沐晨桀起身道,尔后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沐晨桀带着奶娘走进来。夏初,灵公主,我的女儿,似乎连她都意识到了与我即将离别,嘹亮的哭声响彻在寂静的宫殿中。我多想伸手抱抱她,多想拍拍她的背,为她哼一支歌,安慰她,……原来,不能说话是这么寂寞的事。

“小公主乖,不要哭。”奶娘不住地想法子为她止哭,总是不奏效。我示意她将孩子抱得更近些。

北堂昊从奶娘手中接过夏初,将她放在我的身侧。我望着女儿文秀的小脸,心酸的泪水倾泻而出,霎时打湿了枕头。

“这是怎么啦?”北堂昊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摇摇头,勉强笑了一笑,示意他放心。

“皇上!……”内侍匆匆来禀。

“什么事?”北堂昊不悦地皱眉问道。

内侍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便转头对我说道:“爱妃,朕先走了。好好休息。”

除了点头与眨眼,我无法以任何方式作为回答。北堂昊走后,奶娘也抱走了夏初,寝宫中只剩我与沐晨桀两个人。

我与他,隔了太长时间的分离,从前,在我最光鲜亮丽的时候,我能在他面前笑,开心得像个孩子;而今,自卑感忽然席卷而来,蓦然之间,我希望这个时候他不要出现在这里,不要看到我病弱而难看的样子,病了太久,我一直没照过镜子,不过,我能想象,我一定憔悴衰竭得像个老太婆。

“桃夭,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带你走。”沐晨桀沉闷的叹息像一阵重雷,滚过我的心头,“如果我可以放下仇恨,如果我那个时候不去追龙飞腾……”

我摇头,令他不再接下去说。也许只在这极度后悔的时候,他才会生出这样的感慨,认为自己对不住我,可是我,我太清楚他的心意了,哪怕我在他的心里占着最高的位置,也必然与他家族的血海深仇并列,同样割舍不下。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水。”沐晨桀道。

沐晨桀刚离去没多久,艳无双又来了。

“妹妹,不能说话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她又是来示威的。我将头转过去,翻身向里,权当听不到她说话。

“就算去了苗疆,你也不可能医治得好,你知道,蚀心蛊的药引是什么吗?”她自然知道我说不了话,便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专心倾听着她的话语。我知道,这个时候,她不会对我说谎的。

“是人的心血。”艳无双道,“要刺破一个人的心,取心血三滴作为药引,但是,救你的那个人,也是必死无疑,最重要的一点,是救你之人,必须命格与你相合……”

命格,又一次听到这个字眼。我想起苦竹大师曾说,我是命格奇特之人。究竟奇在何处,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我桃夭,只是一介孤女,自小身世飘零,又有何奇特可言?除了生命带给我太多的劫难,与零星可数的幸福片段,我看不出奇特在哪里。

“你不如现在就去死!……”艳无双发起狠来,伸手用被子捂我,想将我活活闷死,我被闷得喘不过气来,又没能力反抗,只能任由她摆布。

“你在干什么!”是沐晨桀回来了。

“二弟呀,我……我……”艳无双支吾着说不出什么话,想必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被看到了多少,许久,她才勉强解释道,“我看妹妹的被子没盖好……”

“嫂子有心了。”沐晨桀淡淡打断道,“只是现今天气闷,应当透气才是,怎么反而要盖被子,照这个盖法,怕是要闷得死人,到时候小事就要闹成大事了。”

我费了很大力气缓过劲来,复翻身朝外,看到了艳无双尴尬而略带惶恐的脸色。“二弟……”

“凡事适可而止,想要靠近一个人,就不要做让他越来越远离的事。”沐晨桀的话不指名不说姓,却字字说到点子上,艳无双愣着说不出一句话,我清楚地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悔意,之后便默默离开。

“想要靠近一个人,就不要做让他越来越远离的事”,倘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懂得这个道理,就不会强迫自己与南宫锐分开,最终与他越走越远,直至分道扬镳……

我作了个要起来的姿势,沐晨桀忙将我扶起,我抬脚要走出去,沐晨桀忙说:“你需要休息……”

我一心要去轮回井,与南宫锐做最后的道别,犟着就是要下床,沐晨桀奈何不了我,忙唤了几个宫婢来,自己则避嫌地走到寝宫外去。

我被几个宫婢搀扶着,只觉整个人轻飘飘的,脚着地而无力。我伸手指点方向,众人搀架着我去了轮回井。

第三十二章 离宫

原谅我,要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告别。我曾经想过把你放在心里,一生一世,哪怕不再是爱。可是我,如今不知自己命剩几何,也许,我们是该做最后的诀别了。明日,我将启程,去迎接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契机,艳无双说,药引是人的心血,而且是命格与我相合的人……希望是那样渺茫,南宫锐,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我。

我要活下去,为所有我爱或爱我的人,勇敢地活下去。

无法说话,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一些忍不住要脱口而出的言语,都装进了心里。

“你在与他告别?”我渐渐发现,我生命中的这么多男子中,沐晨桀竟是最了解我的一个。只要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明白地说出来。

再一次确定,他才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可惜,我们都背负得太多。他有他的血海深仇,我的羁绊是那个无法脱下来的身份。我曾经梦见我穿了御明霞的嫁衣,从此再也脱不下来,尔今,我深切地清楚,这件宫妃的衣服,我才是真的彻底不能脱下了。哪怕我将北堂昊忘得一干二净,也断舍不下女儿。再过三个月,她便要满周岁,而我竟无法确定,我是否能在她满周岁那天赶回来,亲手为她挂上长命锁。

“怎么站在这大风口,当心着凉,”北堂昊一来,便开始数落随行的宫婢,“你们这些奴才简直大胆,竟敢……”

【文】“大哥,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沐晨桀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人】我抢着以手指指着自己,告诉他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书】“你……你这又是为什么?”北堂昊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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