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翔含笑问道:“难在何处?”
仲孙飞琼说道:“‘风尘狂客’厉清狂高做绝顶,‘绛雪仙人’凌妙妙与‘九天魔女’董双双怪僻无伦,若要他们来场龙争虎斗的生死之争,倒是不难,难就难在这‘弃嫌修好’四字。”
夏天翔微笑说道:“若不弃嫌修好,怎能止戾修样?我的看法却与姊姊略有不同,认为这件事儿不太难办。”
仲孙飞琼闻言笑道:“请讲,请讲,仲孙飞琼洗耳恭听,愿闻高论。”
夏天翔笑吟吟他说道:“常言说得好:‘一夜夫妻百夜恩,百夜夫妻海洋深。’厉清狂厉老前辈与凌妙妙、董双双等,昔年不但是一床三好的恩爱夫妻,并还生下鹿玉如、霍秀芸二女,足见情感本深,只因误会生嫌,致为仇火所蔽而已。我们若能设法启发这三位前辈的往昔恩爱,或许能使他们旧情复炽,旧梦重温,自动自发地再修旧好?”
仲孙飞琼听得不住点头,微笑说道:“论倒确是一番高论,但这要想启发这三位绝代奇人的往昔情爱,恐怕不是容易的呢?”
夏天翔笑道:“我千里西来,苦寻妹姊不着之际,对此问题曾作考虑,但不知想得是否合用……”
仲孙飞琼秀眉微挑,含笑接口说道:“请讲,请讲,我这里再度恭聆高论。”
夏天翔笑道:“我认为最容易启发夫妻之间往昔恩爱的所在,便是他们的定情之处。”
仲孙飞琼咦了一声,惊赞道:“你这种见解着实精辟,沟流红叶,路值蓝桥,灯火生平,杯盘笑语,那种初倾情愫、相敬如宾的情趣,果足令人悬想毕生的呢!”
夏天翔看了仲孙飞琼一眼,得意笑道:“故而我想倘若能将厉清狂、凌妙妙、董双双等三位老前辈,设法引到这高黎贡山凝翠谷中的莫愁石室之中,最好再有鹿玉如及霍秀芸在侧,则他们夫妻父女,团聚一室,往昔情爱,重茁心头,大概便可百戾齐消,干祥毕集的了?”
仲孙飞琼点头笑道:“你这种想法极合人情,值得一试。”
夏天翔见仲孙飞琼完全同意自己所说,不禁眉飞色舞地笑道:“仲孙姊姊,你既同意这种办法,我们就应该先去找寻厉老前辈,寻得以后,由我把他诳到莫愁石室,你则再去邀请‘绛雪仙人’凌妙妙、‘九天魔女’董双双,至于鹿玉如及霍秀芸,能够遇上最好,万一她们不在眼前,也就顾不得了。”
仲孙飞琼笑道:“你知道‘风尘狂客’厉清狂厉老前辈如今踪迹何在?”
夏天翔答道:“这倒并不难猜,因为我已把凌妙妙、董双双所化身的黄衣老人,要找他一了当年旧债之语,告诉了厉老前辈,则他极可能正在祁连山绛雪岩左近徘徊,慎重考虑如何应付这两位当年旧侣之策呢!”
仲孙飞琼问道:“你这样说法,是否要与我一同走趟祁连?”
夏天翔剑眉双扬,反向仲孙飞琼问道:“仲孙姊姊,如今你学会了‘无相勾魂龙飞三绝’,我学会了‘蔷薇三式’及‘度世三招’,难道还怕祁连群凶?此行倘若遇上‘九首飞鹏’戚大招或‘白头罗刹’鲍三姑等,我定要请他们尝尝我新练的手法。”
仲孙飞琼摇头笑道:“谁说我怕祁连群凶?……”
话方至此,忽然目注夏天翔问道:“我知道‘度世三招’是天羽大师传授给你的,但‘蔷薇三式’又是哪里学来的?”
夏天翔知道自己把话说漏,只好笑道:“‘蔷薇三式’是‘蔷薇使者’临终所授。”
这“临终”二字,把仲孙飞琼听得大吃一惊,急急问道:“怎么会是临终所授?难道‘蔷薇使者’竟……”
夏天翔神色凄怆,接口点头说道:“‘蔷薇使者’是位有道高僧,也就是数十年前名震乾坤的‘仟情居士’徐香圃。但这位老人家业已坐化,在坐化之前,把毕生功力转注给我,并传了极其精微的‘蔷薇三式’。”
仲孙飞琼又是感叹又是好奇地目注夏天翔,问道:“既有这等重大之事,你怎么还不把详尽情形,对我细说?”
夏天翔笑道:“仲孙姊姊,你先去把青风骥找来,我们一面飞驰,一面叙述,不是好么?”
仲孙飞琼闻言点头,向峰下天愁涧中发出一声清啸。
啸声甫落,青风骥骄嘶的声息,便自天愁涧中腾起。
仲孙飞琼向灵猿小白、异兽大黄说道:“小白、大黄,你们且下涧去,把青风骥带到玉簪峰脚与我相会。”
灵猿小白忽把右爪一伸,爪中托着一团黑忽忽之物,向仲孙飞琼低叫几声,然后才与异兽大黄双双闪电飞星般直下天愁涧。
夏天翔讶然问道:“仲孙姊姊,小白爪中托的是件什么东西?”
仲孙飞琼笑道:“小白说是天羽大师所豢的那只黑猿在殉主之前送给它的,是一枚用处颇大的毒蛇丹元。”
夏天翔闻言顿悟,知道定是自己在森林中利用“雪山冰奴”冷白石所赠的冰魄银光霰击毙的那条似蛇非蛇、似蜈蚣非蜈蚣的无名怪物的那只竖目。
两人驰下玉簪峰,小白、大黄,及那匹异种龙驹青风骥,已在峰下相待,仲孙飞琼遂与夏天翔一骑双乘,北奔祁连而去。
夏天翔这些日来,对仲孙飞琼相思欲绝,如今一骑双乘,玉人在抱,自然禁不住着意温存、轻怜蜜爱。仲孙飞琼旖情已久,自然暗暗享受,任他温存,就在这一段旖旎行程之中,夏天翔于仲孙姊姊耳边低低尽诉离情及别来经过,但仍然保留了那段见不得人的荒唐事儿,不好意思说出。
龙驹健足,缩地有方,数日以后,便已到了雪地冰天的祁连山内。
既到祁连,仲孙飞琼遂命小白、大黄分头寻觅“风尘狂客”厉清狂,青风骥也随其任意游行,自己则与夏天翔眺览烟岚,挽手漫步。走到一座峰腰,夏天翔目光微闪,瞥见峰脚走过一位青面虬髯的老者,不禁剑眉双轩,暗提真气,高声吟道:“重筛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纲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仲孙飞琼静静听他吟毕,含笑问道:“你怎么突然高吟玉溪生李商隐的这首无题七律,并加上‘传音入密’的功力则甚?”
夏天翔笑道:“峰下有我一位旧识经过,故而特意惊动于他,使他上峰找我。至于加上‘传音入密’功力之故,则因‘风尘狂客’厉老前辈最爱吟诵这首李义山的无题七律,他若人在附近,听见吟声,必会自动寻来,岂不省得我们乱找了么?”
仲孙飞琼听得失笑说道:“你的花样真多,峰下旧识是谁?听他上峰的身法声??,功力不俗,好像已将到达了呢。”
夏天翔低声笑道:“好姊姊,请你暂且回避一下,这人对我关系大大,让我耍耍猴子,表演一场好戏给你看。”
仲孙飞琼虽然心中微诧,但仍含笑点头。身形闪处,藏入一块嵯峨巨石之后。
夏天翔装作若无其事,青衫飘拂,负手独立崖边,眺览远峰秀色,口中吟声又起,吟的仍是义山名诗:“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吟声方了,背后响起一阵厉声狂笑,有个粗暴苍老的口音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恨无处找你,谁知却在此相逢?真所谓蓬山咫尺,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夏天翔缓缓回身,目光略注这青面虬髯、相貌极为怖人的高大老者,哦了一声,微笑说道:“原来是祁连派中的‘铁面鬼王’佟巨佟朋友。”
“铁面鬼王”佟巨冷冷说道:“夏天翔,祁连、点苍合组震天派的开派大典,是定在明春二月十六,你如今来此则甚?”
夏天翔扬眉笑道:“常言说得好:‘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这座祁连山又不是你们祁连派所独有,夏天翔爱来则来,爱去则去,佟朋友管得着么?”
佟巨冷笑一声说道:“你来去祁连,我倒不会管你,只想问你一句,你那面‘红云蛛丝网’可曾带在身边?”
夏天翔应声笑道:“那面‘红云蛛丝网’是我的防身至宝,自然寸步不离。”
佟巨闻言“哈哈”一笑,但旋又厉声问道:“夏天翔,你可记得伏牛山中的赌约?”
夏天翔笑道:“那样有趣的赌约,夏天翔怎会忘记?我们不是互相赌大腿么?”
佟巨点头说道:“你记得就好,一年将届,佟某的两条大腿完好无恙,你那面‘红云蛛丝网’应该输给我了吧?”
夏天翔笑道:“我仿佛记得我们订约之日,是去年十月初八。”
佟巨想了一想说道:“你记得不错,去年十月初八,我们正好在伏牛山中发现鹏尸古洞。”
夏天翔微笑说道:“既是十月初八,如今一年之期犹未届满,不但我的‘红云蛛丝网’未必准输,或许还要去往众妙堂中,向你们祁连派的掌门人‘九首飞鹏’戚大招索取那匹千里菊花青呢?”
佟巨双眼一翻,仰天狂笑说道:“难道在这数日之间,我的一条大腿竟会凭空断却?”
夏天翔接口笑道:“这要看我想不想赢取这场东道!”
“铁面鬼王”佟巨讶然厂道:“此话怎讲?”
夏天翔神色自如地微笑答道:“因为我若想赢,如今便把你的腿儿砍断一条,岂不符了当初伏牛山的赌约?”
佟巨听得怒满胸膛,厉吼一声,内家真力聚到八成,照准夏天翔当胸凌空推出一掌。
夏天翔存心考验自己自经“蔷薇使者”功行转注以后,在真气内力方面的进境如何?遂既不施展“蔷薇三式”也不施展“度世三招”只以极平凡的一式“拒虎当门”,足下站定子午。右掌微挥,接架来势。
一个是倚老卖老,轻视对方,只以八成功力出手,一个是存心考验近来进境,从从容容地挥掌接架,掌风劲气凌空合处,遂告一触即分,难论胜负。
佟巨因对方随意挥掌,便将自己的攻势消解,神态显得太以从容,不禁微噫一声,心中略生戒意。
夏天翔试出自己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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