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战,不仅是为“慈心羽士”管三白报仇雪恨,更关系是否能够重振点苍门户的莫大荣辱,司徒畏哪敢丝毫怠慢?白龙神剑一圈一挑,拆解开司徒敬那招“万柳飘丝”,并就势还攻一式“乘风归岫”。
两人这一交手,所用剑法相同,功力亦相仿佛,故在二三十招以内,根本分不出丝毫轩轻。
但司徒畏一来师出有名,旗鼓堂堂;二来手中所用,又是“慈心羽士”所遗、斩钉截铁的白龙神剑,遂在尚未施展最后绝学之前,便已渐趋上风,占了胜面。
“桃花娘子”看出情形不妙,面带惶急神色,走进几步,并把一只有手,暗暗伸入怀内。
赛韩康冷笑一声,向正为司徒畏凝神掠阵的柴无垢叫道:“柴女侠小心,靳留香那无耻妖妇可能企图施展祁连派独门暗器‘九幽磷火’或是‘天荆毒刺’,为司徒敬助阵。”
尉迟巧闻言狂笑道:“老怪物与柴女侠放心,老化子夸句海口,我能使任何人不敢用暗器助阵!”
一面说话,一面走到棚口,目注满面凶光的“桃花娘子”,高声叫道:“靳留香听着,像司徒畏这等为师复仇之事,按照武林规矩,决不容局外人插手干涉,你若妄想以‘九幽磷火’或‘天荆毒刺’助阵,无非自取其祸,你认不认识我手中所持之物?”
靳留香的凶谋被人叫破,心中自然一惊,循声抬眼看去,只见尉迟巧手内提着一条长约尺半、金光闪闪的独角虬龙。
她生平擅用暗器,对于各种著名暗器自然见闻颇多,看见这条独角虬龙以后,心中方自一震,尉迟巧便又怪笑道:“这是我叔父‘百手天尊’尉迟子缺当年的‘追魂三宝’中最厉害的‘阎王令’,又被武林人物称为‘暗器之王’!你总该知道是否比你所用的‘九幽磷火’及‘天荆毒刺’威力强胜百倍!”
靳留香听说这条独角虬龙,果是当年“百手天尊”尉迟子缺所用“追魂三宝”中的“阎王令”,不由心神一怵,柳眉深锁。
此时司徒畏业已神威奋发,杀手频施,用出了“慈心羽士”管三白苦心精研的白云剑谱与点苍绝学回风舞柳剑法融会贯通的新创招式,把司徒敬圈入一片如海剑光之内。
铁冠道长看出情势已到危急关头,自己再不援手,“辣手纯阳”司徒敬的性命必然难保,遂站起身形,浓眉剔处,厉声喝道:“杀害管三白及放弃点苍派门户之事,均系由我作主,铁冠下场接阵,应该不算是局外人插手了吧?”
语音一了,袍袖立展,宛如野鹤孤飞,横飘六丈,直向恶斗方酣的司徒畏及司徒敬纵去。
铁冠道长既把司徒畏所指责的两项罪名一齐揽在自己头上,则他下场出阵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右边看棚的各派群侠,包括最关心司徒畏的柴无垢在内,均不便发话拦阻。
但铁冠道长毕竟到得迟了片刻,司徒畏在他发话纵身之前,白龙剑精光闪处,业已施展出“风尘狂客”厉清狂多年心血的结晶“松花指路”、“明月当头”两招精粹绝学!
先是朵朵剑花飞钻胸际,后是条条剑影密罩当头,司徒敬神摇目眩之下,终被司徒畏分心一剑,透胸而过!
铁冠道长身形纵到,突见司徒敬业已鲜血狂喷,尸身倒地,不由怒发如狂,厉吼一声,道袍大袖挥处,十成十的铁袖罡风,排空生啸;直向司徒畏后背卷去!
司徒畏本是一位至情至性的仁义英雄,他对大师兄铁冠道长及同胞兄长司徒敬力:害自己之仇,根本未曾在念,但师叔“慈心羽士”管三白惨遭割舌剁指的如山重恨,却时时不敢或忘。
如今司徒敬在白龙剑下飞魂,师叔之仇既报,则同胞之爱立即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司徒畏不禁目注兄长尸身,珠泪泉涌,嚎陶大哭。
这是至情至性的真哭,不是装模作样的假哭,司徒畏极度伤心之下,连铁冠道长的那声厉吼都未听见,对于背后凌空卷到的劲急罡风,更复毫无所觉。
柴无垢见状,急得不顾一切地飞纵而起,猛往场中扑去。
罗浮掌门冰心神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注公推统帅的仲孙圣说道:“仲孙大侠,我柴师妹决非铁冠道长之敌,可否由贫尼出手,接这一场?”
仲孙圣含笑点头,冰心神尼又是一声佛号,身形全未见动,便自座中飘起,向场内冉冉飞去。
柴无垢也到得迟了一步,半空中便见司徒畏被铁冠道长的铁袖罡风卷得飞出数尺,口吐鲜血,晕绝在地!
柴无垢芳心奇痛,目毗欲裂,凌空蓄劲举掌,正自准备扑击铁冠道长,蓦然身后传来掌门师姊冰心神尼的声音,沉声叱道:“柴师妹不许鲁莽,你赶紧护送司徒畏回棚,请当代神医赛大侠为他疗治内伤,由我来向这位震天派的副掌门人领教!”
“凌波玉女”柴无垢闻言,不禁暗骂自己急令智昏,怎的只顾舍命拼敌?却忘了先行护送司徒畏回棚,请赛韩康施展回春妙手,疗治伤势!
玉颊通红之下,赶紧拾起白龙剑,双手捧抱“龙飞剑客”司徒畏,纵回本阵。
冰心神尼这一下场,绛雪洞前的天下群雄,均自纷纷凝目注视,因为罗浮、点苍乃是夙仇,而场中即将交手的双方,又是两派掌门,势必掀起一番石破天惊的龙争虎斗。
冰心神尼身形飘落场中,目光凝注铁冠道长,冷冷发话说道:“道长昔为点苍掌门,如今也是震天派的副掌门人,你从背后暗算司徒畏,觉不觉得有失身份?”
铁冠道长被冰心神尼说得脸上一红,浓盾双剔,厉声答道:“今日之事,已到强存弱死,真在假亡的阶段,不必再讲究那些无谓的江湖过节!大师下场也好,我们正可一续当年终南死谷的未了之战!”
冰心神尼面寒似冰,冷笑一声,指着横尸地上的司徒敬说道。“昔日终南死谷一战,贫尼若非方外至友一钵神僧相救,几乎死在天荆毒刺之下,如今司徒敬既归劫数,大概不会再复有人藏在暗中施放那种恶毒暗器了吧?”
这几句话儿,把铁冠道长的昔日凶谋当众揭破,锋芒无比,话利于刃,铁冠道长期期艾艾,无话可答,只得设法避开话头,转身招来震天派徒众暨满脸泪痕、双目凶光电射的靳留香,把司徒敬的尸身抬往前山众妙堂,安排后事。
众人离去之后,铁冠道长一张蟹脸之上,密罩严霜,向冰心神尼说道:“冰心大师,我们怎样比划?”
冰心神尼目光如电,朗然答道:“以我的‘般禅掌力’与你的‘回风舞柳剑法’一死相拼!仍像当年终南死谷之会彼此约定的那样,不见黄泉不许住手!”
话方至此,忽然微叹一声,双目精芒收敛,换成一片湛湛神光,改口说道:“但今日震天派既创,点苍宗脉已断,罗浮、点苍的历年积怨,似乎也该一笔勾销,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便饶人,我们又何必定把这莽莽江湖弄成一片腥风血雨?”
少林护法净觉禅师听到此处,低宣一声佛号,向仲孙圣微笑说道:“仲孙大侠,想不到平素高做无比的冰心大师,居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足见她武学禅功,两皆深进!”
仲孙圣微笑点头,目光凝注场中,只见铁冠道长浓眉深蹙,目内凶光一转,冷冷道。“大师向有‘冰心铁腕’之称,今日怎会大动慈悲意念?你准知铁冠识抬举么?”
冰心神尼接口说道:“孽海无边,回头是岸,你看了司徒敬今日的下场,不应该毫无悔悟之念!”
铁冠道长闻言,默然片刻,喜怒难测地仰首云天,发出一阵纵声狂笑。
冰心神尼以为他是讪笑自己,不禁怫然微怒说道:“我话虽如此,但常言道得好:‘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你若罪孽深重,执迷不悟,我也照样超脱你早早离开这红尘浊世!”
铁冠道长出人意料地微微一笑道:“大师悲天悯人之念,着实难得,铁冠敬如尊命,今日我们随意略较神功,彼此点到为止!”
这两句答话,不仅出于冰心神尼意外,也出于大半在场人物意外,只有戚大招心头雪亮。
“白骨三魔”也似略嫌铁冠道长软弱,齐自低低哼了一声,戚大招忙把自己心中所料,对这三位倚为长城的护法魔头,一解不满。
冰心神尼虽猜出铁冠道长凶横成性,决不肯就此释仇,但仍慰然笑道:“道长既能明心见性,我们便游戏百招,略为切磋便了!”
说完,缁衣微飘,开出门户,便与铁冠道长互相过手!
这一道一尼,均系一派掌门身份,武功火候,岂同凡响?出招发式,看来虽似轻缓无力,并往往未到即收,但实则如挟泰山,如超北海,掌掌俱是凝聚神功,觅敌可乘之机,谁一大意丝毫,谁就难免为门户贻羞,把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展眼间已到七十照面,冰心神尼与铁冠道长均找不出对方丝毫破绽。
雪山派掌门人申屠神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峨嵋派掌门玄玄仙姥问道:“仙姥认为冰心神尼是否赢得了铁冠道长?”
玄玄仙姥摇头笑道:“这倒不易推测,但据我看来,倘若斗到三百招外,冰心神尼或许能胜半掌。”
“凌波玉女”柴无垢因“龙飞剑客”司徒畏经赛韩康服以灵药、导气归元之后,已无大碍,芳心颇慰,闻言走到玄玄仙姥身畔,低声笑道:“仙姥放心,我掌门师姊为了应付今日之会,业经痛下苦心,把罗浮派镇派绝学‘补天回澜一十二手’练得颇为精熟,大概即将施为,克敌取胜了呢。”
玄玄仙姥失惊说道:“‘补天回澜一十二手’绝学仿佛失传甚久,谁知令师姊竟已练成,但她既怀秘技,如何不早早施展?”
话方至此,场中冰心神尼业已接连使出几招绝妙手法,逼得铁冠道长微现窘迫情状。
原来冰心神尼深觉点苍、罗浮两派积仇大深,冤怨相寻,无时或了,不如借此机缘,加以化解,故而过招之际,不曾使出自己新近参悟、威力极强的“补天六手”及“回澜六手”。
但斗到八十招左右,发现铁冠道长招招聚足真力,似蓄意一挫自己,不禁眉梢微剔,冷笑一声,接连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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