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巧摇头笑道:“那位绝世奇人只命我替他传达数语!”
戚大招与吴荣对看一眼,正欲答话,突然自那厅中所垂的黄色绸幔之后传出一种低若游丝的奇异语音,缓缓说道:“戚掌门人,不必再行隐秘,我要与这位‘三手鲁班’对谈数语。”
话音方了,黄色绸幄缓缓自分,只见当中一具大蒲团上坐着一位花白长发散垂、令人难辨面貌的黄衣老人,老人身前,并陈列着九只铜鼎。
尉迟巧因早知众妙堂中藏有为祁连群凶撑腰的绝世异人,故而心中只奇不惊,但仔细注目之下,却无法凭自己的江湖经验,揣测出这位花白长发散垂的黄衣老人丝毫来历。
黄衣老人仍保持他那种低头静坐的形态,缓缓问道:“尉迟朋友,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姓名来历?”
尉迟巧见彼此业已对面答话,这黄衣老人所发话音,依旧低若游丝,令人无法分辨他的喜怒哀乐,七情变化!遂自加警惕地笑着答道:“尉迟巧生平不爱探人阴私,老人家姓名来历愿告则告,不愿则……”
黄衣老人听到此处,低低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知我的姓名来历最好,否则绦雪岩众妙堂中,就是你流血五步之地!”
尉迟巧闻言,不禁双眉一轩,傲气上冲……但转念想起自己来此的任务,又复强行忍耐。
黄衣老人又复问道:“你在何处遇见托你向我传话之人?”
尉迟巧对于这套答词,早就有所打算,成竹在胸,遂毫不迟疑地应声说道:“终南死谷左近!”
黄衣老人把这“终南死谷”囚字,低低念了几遍,继续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尉迟巧故作神奇地答道:“此人不在当世武林八大门派之内,却属号称三大难缠的人物之一。”
这两句话,听得“九首飞鹏”戚大招、“阴司笑判”吴荣及那尉迟巧有心而来,冷眼旁观之下,自然看得分明,辨出戚大招及吴荣只是因闻三大难缠人物之名吃惊,但那黄衣老人却好似内心有甚重大激动。
黄衣老人忽然向戚大招问道:“戚掌门人,我对江湖之事陌生已久,这尉迟朋友所谓的三大难缠人物,是哪几个?”
尉迟巧看出这黄衣老人是明知故问,不禁暗暗好笑,静听戚大招答道:“所谓三大难缠人物,是指‘北溟神婆’皇甫翠,‘天外情魔’仲孙圣及‘风尘狂客’厉清狂。”
黄衣老人听了这三人姓名之后,身上又起了一阵非经特别注意,不易发现的微微颤抖,向尉迟巧问道:“你在终南死谷左近所遇之人,是皇甫翠?仲孙圣?抑或厉清狂?”
尉迟巧有“三手鲁班”之称,自然灵巧异常,看出这黄衣老人必与“北溟神婆”皇甫翠,“天外情魔”仲孙圣,“风尘狂客”厉清狂等三人之一有重大恩怨,遂试探性地缓缓答道:“我所遇之人,自称是你当年旧识!”
黄衣老人低低哼了一声说道:“他们三人,昔年与我或深或浅,均有因缘,你到底遇见了谁?”
尉迟巧这次却快捷异常地应声答道:“‘天外情魔’仲孙圣!”
一面答话,一面冷眼旁观,留神察看这黄衣老人闻言以后有何反应。
黄衣老人咦了一声,依旧语若游丝他说道:“仲孙圣好端端的寻我则甚?他又怎会知道我在此处呢?”
由于对方这两句答话,使尉迟巧缩小了猜测范围,认定在凉州酒楼所闻这黄衣老人想见之人,不是“风尘狂客”厉清狂,便是“北溟神婆”皇甫翠!
遂顺着对方口气答道:“这位‘天外情魔’的神通之大与举措之奇,无人能测!他命尉迟巧传言相告,说是他必然没法寻得你想见之人,使其于今年年底以前,到这祁连山绛雪岩头与你相会!”
黄衣老人外表平静,其实内心颇为激动,发话向尉迟巧问道:“我想见之人是谁?”
尉迟巧听出黄衣老人的语音略微尖锐,已不能保持先前那般平静,但自己却仍无法揣度对方姓名来历,只得摇头含笑答道:“‘天外情魔’仲孙圣未曾说出你想见之人的姓名,但却有两句金玉良言,特命尉迟巧向老人转达。”
黄衣老人淡淡问道:“什么金玉良言?”
尉迟巧正色朗声说道:“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便饶人!”
黄衣老人静静听完,一阵森森冷笑说道:“昔日他能放手,今朝我岂饶人?‘天外情魔’仲孙圣纵然舌粲莲花,能够尽倾西江之水,也无法说得去我的心头旧恨。”
尉迟巧听得眉头一蹙,黄衣老人伸手按动蒲团左侧的机钮,那片黄色绸慢又复渐渐把他的身形遮没。
祁连派掌门人戚大招目中凶光微闪,略瞥尉迟巧,向那黄衣老人隔慢问道:“对于这位‘三手鲁班’尉迟朋友来此传话之事,老人家可有什么特殊交代?”
尉迟巧知道“九首飞鹏”戚大招这样问话之意,即系向黄衣老人请示,是否听任自己安然而去:
黄衣老人低若游丝的语音自黄色绸慢以后传出,缓缓说道:“戚掌门人可问这位‘三手鲁班’尉迟朋友索取证据,证明他确是受‘天外情魔’仲孙圣所差。如有证据,听他自去,否则仍按一般江湖人物擅闯祁连的惩戒办法,由我隔空弹指,将其点倒,送往绛雪洞中,冻成寒冰塑像,充作陈列!”
尉迟巧听得不由发出一阵纵声狂笑,目注戚大招,冷然问道:“戚掌门人,我老化子数千里远来,替人跑腿送信,难道你们祁连派竟如此蛮横待客?”
戚大招被尉迟巧间得浓眉双蹙,略一寻思,扭头对着“阴司笑判”吴荣怪笑说道:“江湖之礼,固不可失,但祁连之规,亦不可废!吴四弟传谕命他们速备盛宴,为尉迟大侠洗尘,先尽江湖之礼,然后再请尉迟大侠出示证据,以符我祁连之规。”
尉迟巧摇手止住吴荣,双眉一剔,冷然叫道:“不必,不必,这种酒宴我老化子吞吐不下,江湖之礼可免,请你们赶快执行祁连之规,我虽有证据在身,但却决不取出!”
黄衣老人在黄色绸幔之后冷笑说道,“你当真要想找死?”
尉迟巧高声大笑吟道:“百岁谁能逃一死?青山何处不埋人!
吟声未了,庄门外轮值的弟子忽然在众妙堂口向戚大招恭身禀道:“启禀掌门人,有位骑青马的姑娘,自称‘天外情魔’仲孙圣之女,名叫仲孙飞琼,来找尉迟大侠。”
这几句话慢说听得戚大招一愕,连尉迟巧也为之大出意外!暗想天下哪有如此巧事?仲孙飞琼这一突然现身,岂不将自己所扯的瞒天大谎,烘托得圆圆满满,恰到好处?
果然“九首飞鹏”戚大招微愕以后,脸上讪讪的向庄门外轮值的弟子说道:“你去回复仲孙姑娘,请她在庄门略候,我立即亲送尉迟大侠出庄。”
话完,又向尉迟巧抱拳笑道:“戚大招早知尉迟大侠光风雾月,决无虚言,失礼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尉迟巧对于这帮武林凶人,喜怒哀乐,瞬息百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态度不禁暗暗摇头,但也只好趁机下台,含笑说道:“江湖游侠,事事为人,只要一语相投,慢说跑趟数千里长途,便是硬闯地狱,亲尝鼎镬,亦所甘愿!戚掌门人既已知我此来不虚,尉迟巧便当告退!”
话完起立,又向黄色绸幔以后的黄衣老人叫道:“老人有无复语,由我转达‘天外情魔’?”
黄衣老人冷然说道:“请你转告仲孙圣,说我所等的那人,倘若不在十一月廿日以前来此见我,则十二月十六的黄山天都绝顶,便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武林浩劫!”
戚大招因自己失礼理屈,只好面带惭色,与吴荣将这位“三手鲁班”送至庄外。
才出庄门,那位手牵青风骥、笑靥迎人、容光绝世的仲孙飞琼,便向尉迟巧叫道:“尉迟老前辈,你这趟路跑得大远,我特意骑马前来接你,你把我爹爹的那几句话儿向对方转达了么?”
尉迟巧微微含笑点头,见仲孙飞琼违过缰绳,遂下再客气,飘身上马,仲孙飞琼则纵向青风骥后股,老少二人一骑双乘,直向绛雪岩下驰去。
这时那位祁连派掌门人戚大招,因觉得仲孙飞琼那匹青风骥,似乎竟比自己的千里菊花青还要神骏,不由看得发呆,丝毫不曾想到其他方面。
但那心思阴险恶辣的“阴司笑判”吴荣却狞笑几声,向戚大招说道:“掌门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仲孙飞琼来得太巧?”
戚大招一代枭雄,心思极细,如今被吴荣一语提醒,不由恍然说道:“吴四弟所疑不错,这仲孙飞琼来得委实大以凑巧,其中定然大有蹊跷!但可惜那匹马儿脚程太快,业已追之不及。”
吴荣一阵阴笑说道:“他们马快,师兄的千里菊花青也是绝世脚力,何不尾随一探?小弟则走趟蜂绛洞,通知另外那位,防备有人前去捣鬼。”
戚大招凛然点头说道,“吴四弟此计甚好,吩咐他们替我备马取拐。”
霎时以后,这位祁连派掌门人戚大招便自提着他那根威震江湖、重达百五十斤的九鹏展翼钢拐,跃上千里菊花青,向仲孙飞琼、尉迟巧等所行的方向疾追而去。
“阴司笑判”吴荣则面含阴毒笑容,悄悄往绛雪岩阴的绛雪洞中掩去。
“三手鲁班”尉迟巧离开绛雪岩后,便一面驰向自己与夏天翔约定之处,一面对身后的仲孙飞琼笑问道:“仲孙姑娘,你怎么来得这巧,是不是遇上夏天翔?小白大黄为何不见?”
仲孙飞琼笑道:“我恰巧与老前辈等同在凉州酒楼饮酒,仅仅一室之隔,所以知道此事,小白大黄则已跟随夏天翔去探蜂雪洞了。”
尉迟巧由于众妙堂中所见的情况,知道绛雪洞中必多凶险,正自颇替夏天翔担忧,如今听得有灵猿小白、异兽大黄陪他同去,方始宽心略放。
到了与夏天翔约定之处,老少二人刚刚下骑,便听得绛雪岩方向传来急遽的蹄声,尉迟巧冷笑说道:“我早就知道此事只能暂瞒祁连群凶一时,如今“九首飞鹏”戚大招果然起疑来追,我们且躲他一躲,让他倚仗马快,追出三数百里,也好少一劲敌:”
仲孙飞琼点头微笑,二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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