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翔知道她是发啸找马,不由愁眉苦脸道:“仲孙姊姊,你的马快,何必急着要走?”
仲孙飞琼看他一眼,微笑说道:“我不是急着要走,只因祁连派掌门人戚大招已然赶回,我要把他引开,才好让你与尉迟老前辈安然脱离这虎狼之地。”
夏天翔叫道:“有趣,有趣,姊姊是要和‘九首飞鹏’戚大招赛马?但这两匹罕世龙驹遇在一起,青风骥是否有把握胜得了千里菊花青呢?”
仲孙飞琼笑道:“这事本来无甚把握,但戚大招已经跑了几百里冤枉路,在劳逸有别的情形之下,他那匹千里菊花青就未必追得上我的青风骥了。”
后方至此,青风骥已然闻啸寻到,矫若神龙地电疾驰来,而远远山环之后,果也传出了马蹄急响。
仲孙飞琼向夏天翔、尉迟巧二人把手一挥,怀抱灵猿小白,飘身纵上马背。
尉迟巧自极知机,连夏天翔也深晓戚大招的厉害,两人遂藏入崖边一丛绿竹之中。
刹那之后,千里菊花青所驮的戚大招的高大身影业已出现,仲孙飞琼做然仰天一啸,带着异兽大黄,向昆仑方向按辔徐行。
那位祁连派掌门人戚大招,一去一回,徒然跑了数百里长路,未曾追上丝毫敌踪,正自有些怒发如狂,摹地发现仲孙飞琼,怎的不厉笑连连,加鞭急赶。
戚大招来势汹汹,仲孙飞琼却其行缓缓,眼看双方距离,由五六十丈缩短到四五十丈,三四十丈,二三十丈,她依旧从容不迫。
直等相距十五丈左右之际,仲孙飞琼方微抖丝缰,青风骥双耳一立,昂首骄嘶,四蹄如飞,泼刺刺地加速驰出。
戚大招哪肯容对方走脱?怒叱一声,随后疾追。
两匹异种龙驹,圭是千里以上脚程,一转瞬间,便即双双消失在遥峰草树影内。
“三手鲁班”尉迟巧见“九首飞鹏”戚大招已被仲孙飞琼引走,遂与夏天翔赶紧施展轻功,向祁连山外而去。
直等远离祁连,夏天翔方收拾起对仲孙飞琼的满腹情愁,向尉迟巧笑道:“尉迟老前辈,我在绛雪洞中看见三具寒冰塑像,你在众妙堂内有无所见?祁连派的背后靠山,究是何人?”
尉迟巧说道:“是位长发纷披、面目难辨、语音细若游丝的黄衣老人。”
夏天翔讶然问道,“这黄衣老人名号怎样称呼,是哪路人物?”
尉迟巧摇头苦笑容道:“名号不得知,路数看不出,但连戚大招那等凶狂之辈,都对这黄衣老人颇为恭敬。若非仲孙姑娘来得凑巧,替我把瞒天大谎圆得恰到好处,几乎要遭对方毒手,送到绛雪洞中,冻成另外一具寒冰塑像。”
说完,便把自己在众妙堂中所历情事,向夏天翔细述一遍。
夏天翔哪里知道自己在绛雪洞中也曾遇上了这么一位长发纷披、面目难辨的黄衣老人。若不是手中握着一颗师门至宝“乾天霹雳”,使对方投鼠忌器,未便下手,早就莫明其妙地身遭惨死,变作寒冰塑像。
静静听完,剑眉一聚说道:“‘天涯酒侠’慕老前辈倘若安然无恙,能到峨嵋赴约,他或许可以知道那黄衣老人的神秘身份。但万一真个已遭毒手……”
尉迟巧长叹一声,接口说道:“据我判断,老弟在绛雪洞中所见的寒冰塑像,恐怕全是些真材实货。”
夏天翔扬眉问道:“老前辈从何加以判断?”
尉迟巧道:“因为祁连派将绛雪洞列为禁地,洞中一切,视为高度机密,何必制造些假的寒冰塑像?骗他自己!”
夏天翔被尉迟巧一语道破,不由越想越替“天涯酒侠”慕无忧担忧,为了急于把这个牵肠挂肚的哑谜解开,两入遂向四川峨嵋急急赶去。
赶到峨嵋,距离夏天翔与“天涯酒侠”慕无忧约定之期,居然还有两日,但却寻不着应该抵达已久的“商山隐复”赛韩康及“凌波玉女”柴无垢的丝毫踪迹。
夏天翔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与“三手鲁班”尉迟巧在舍身岩左近镇日徘徊,一直等到五月二十日黎明,仍然不见慕无忧、赛韩康、柴无垢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出现。
夏天翔向尉迟巧昔笑说道:“尉迟老前辈,即令‘天涯酒侠’慕老前辈真个已遭毒手,但赛老前辈和我柴姑姑怎的亦不见到,莫非他们也遇上什么怪事,出了差错?”
尉迟巧叹道:“浩劫谁能挽?江湖风险多。这些事儿业已复杂得决非仅凭智力所能猜测,我们且再等上半日,看看他们这三位之中是否有人赶到?”
夏天翔摇头说道:“不能等了,我应该赶往金顶,去赴霍秀芸之约”
尉迟巧微一沉吟说道:“这样好了,老弟去往金顶赴约,我则在这舍身岩下等人,彼此于日落黄昏之际,到峨嵋派的坤灵道院会合。”
夏天翔笑道:“这倒是两全之策,老前辈请劳神等候。我要先告辞了。”
说完,身形展处,提足功力,宛如掣电飘凤一般,巧纵轻登,直上峨嵋金顶。
等他赶到金顶,只见那位号称“峨嵋四秀,未秀最秀”的霍秀芸,一身玄色劲装,背插青钢长剑,早就临风卓立,凝目相待。
夏天翔一到,霍秀芸便柳眉微蹙,晒然问道:“那位自诩博学、专爱多口的慕无忧呢?是不是不敢到峨嵋赴约?”
夏天翔笑道:“峨嵋山是佛道两教圣地,又不是什么魔巢地狱,虎穴龙潭,有何不敢来?不过这位‘天涯酒侠’恐怕来不成了。”
霍秀芸讶然问道:“为什么来不成?难道慕无忧业已醉死在酒缸之内?”
夏天翔剑眉微轩,含笑问道:“我和你约定在这峨嵋金顶单独斗上一场的事儿,是否免了?”
霍秀芸目中神光电射,摇头答道,“怎么能免?我今天非和你打个畅畅快快不可。”
夏天翔笑道:“我们是说完再打,还是打完再说?”
霍秀芸微一寻思答道:“打完再说,比较痛快。”
话音刚了,一阵清脆龙吟,业已自背后掣出了青钢长剑。
夏天翔见状笑道:“你为什么不用你在大别山新得的柳叶绵丝剑?”
霍秀芸道:“那柳叶绵丝剑锋芒大利,我们又不是生死之仇,何必……”
夏天翔接口笑道:“对对对,我们既不是生死之仇,动手就应该有个限度。这场比斗,若分胜负,自然好办,万一各擅胜场,难论高下,却到何时结束?”
霍秀芸目光微注夏天翔,低头想了一想说道:“你只要接得住我一百招峨嵋‘乱披风剑法’,此事就算结束。”
夏天翔探手青衫襟底,撤出自己的独门兵刃三绝钢环,朗笑点头说道:“好好好,夏天翔就遵命敬领百招峨嵋绝学。”
霍秀芸面容一肃,左手挽诀齐眉,右手剑举火烧天,开门立式。
夏天翔则三绝钢环并交左手,青衫微飘,向右回旋,活开步眼。
霍秀芸知道夏天翔必对自己心存礼让,不肯先行进手,遂娇躯闪处,足下暗踩七星,硬抢中宫,青钢长剑一式“冷送春烟”,便向夏天翔肩头点到。
夏天翔于荆门山初见霍秀芸之时,委实不知她是“峨嵋四秀”中的最强手。但后来听尉迟巧说她在黄山天都会上,曾以柳叶绵丝剑独战冒充龙飞剑客司徒畏的“辣手纯阳”司徒敬,丝毫未落下凤,心中才加深警惕,对这招“冷送春烟”,施展师门绝学“昭昭日月”,双环微错,觑准霍秀芸青钢长剑的剑身锁去。
他这一招颇为精微奥妙的“昭昭日月”,最近用过两次,第一次在武陵山步虚下院之前得手,截断玄清道人一臂,但第二次却因用来对付点苍派拿门人铁冠道长,彼此功力过份悬殊,以致弄巧成拙,所有精妙变化,一概施展不开,反而险些把条小命,送在对方“铁袖神功”之下。
如今这是第三次使用,夏天翔也存心就此与霍秀姜一较内力。
果然霍秀芸见状晒然叫道:“这种招术,用来对付弱手,可能奇妙无穷,但对付强手,却难免自讨苦吃,你且特别小心,试试可禁得起我真力一震!”
一面傲然发话,一面依旧长剑疾挺,毫不变招,听由夏天翔的三绝钢环交错锁剑。
夏天翔也做然答道:“霍姑娘不要自信大过,我这招‘昭昭日月’的所有变化全不施展,且专门试试你震剑之力,高明到什么惊神位鬼的地步?”
霍秀芸银牙一咬,真力全贯剑尖,抖腕猛震,震出一片清越绝伦的龙吟虎啸。
夏天翔自从在点苍步虚道观吃了大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就戒意颇深地在一对三绝钢环之上贯注了十一成力。
龙吟虎啸渐歇,两人由合而分,夏天翔双环交护前胸,霍秀芸则抱剑卓立。
这时,两人的手腕全感奇酸,谁也不敢在调匀真气、恢复腕力之前,再度逞强出手。
霍秀芸妙目凝光,微瞥夏天翔,这目光中的成份是一半儿爱,一半儿恨。
爱的是自己在年龄相若的武林人物之中,从来未遇对手,这夏天翔居然能有如此功力,委实难得。
恨的则是这英俊倜傥的对方,偏偏高傲绝伦,不肯向自己稍微低头输口,否则在这峨嵋金顶,互叙衷情,岂不比拼命打斗,来得蕴藉多多?
夏天翔也在剑眉双蹙之下,扫了霍秀芸一眼,但他这目光中的成份,却是一半儿惊,一半儿愧。
惊的是霍秀芸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红妆侠女,竟有如此精纯的内力。
愧的则是自己若非此次棺中奇遇,因祸得福,师门绝学“乾天气功”大为增强,竟将又蹈点苍覆辙,一对三绝钢环,难免被她震脱掌握。
一个爱恨交迸,一个惊愧交集,两人居然对立久久,未曾继续动手。
夏天翔轩眉朗笑,叫了一声:“霍姑娘……”
霍秀姜冷哼二、声,不理夏天翔,青钢长剑精光疾闪,“千峰竞秀”、“万笏朝阳”、“天风海雨”,三绝招回环并发,宛如掣电奔雷,洒出一天剑幕。
夏天翔心惊对方所用的招式威力大强,遂施展师傅“北溟神婆”皇甫翠秘传绝学“天龙转”身法,身躯疾若旋风般,左右回环,接连三转,然后足下换位移形,夭矫如龙,闪退八尺,再复“呛呛呛”一错三绝钢环,右环直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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