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芸已知来人身份,因自己受伤不重,又极为喜爱灵猿小白,遂向“天外情魔”仲孙圣恭身笑道:“仲孙老前辈请不要责怪小白,它因被对方点晕,灵智方复,才弄不清其中……”
仲孙圣不得霍秀芸话完,便向小白笑道:“你听到没有?因为霍姑娘再度为你讲情,我才暂加宽饶,下次若再这样胡作非为,便决不宽贷了。”
说完把手一松,灵猿小白居然又向霍秀芸怀中扑去。
霍秀芸知道它这次决无恶意,遂含笑伸手接抱,灵猿小白果然极为柔顺地偎在她香肩之上,伸舌轻舔霍秀芸颊上的伤痕,但目光偶而触及夏天翔时,却仍为她主人醋意未消地露出愤愤之状。
这时那两位黄衣长发老人及祁连群凶,因突来强敌,一齐离座起立,由左首黄衣长发老人发话道:“天外情魔……”
四字甫出,仲孙圣便即摇头说道:“你叫我仲孙圣便了,这‘天外情魔’之号,我已无颜再甩。”
左首黄衣长发老人讶然问道:“‘天外情魔’四字威震武林,你怎……”
仲孙圣微叹一声,目光略扫夏天翔,苦笑接口说道:“我门户之中向以‘当聚则聚,当散则散,不落言诠,不坠情障’十六字为训,谁知我爱徒花如雪及女儿仲孙飞琼,一个为了一钵神憎,一个为了……竟双双陷入情网,无法自拔,我还有何颜再用这‘天外情魔’四字?”
夏天翔听了仲孙圣的这番话后,心头既觉喜悦,又觉惶恐。惶恐的是仲孙圣语意之中,分明直指自己而言,喜悦的则是如此看来,仲孙飞琼姊姊确对自己有情,将来只要能把误会设法解开,岂不……
他正想得高兴之际,左首黄衣长发老人业已手指另一位黄衣长发老人,向仲孙圣发话问道:“你与他们不同,总应该猜得出我们两人的本来面目。”
仲孙圣点头微笑答道:“不用猜,不用猜,我到眼便即认出你们是当年把整个武林几乎闹得天翻地覆的终南旧识。”
右首黄衣长发老人微笑说道,“你这‘终南旧识’四字用得不错,二十年前我们便是在终南死谷附近初逢,我还记得你以‘天外情魔’的身份,便曾对我说过‘当聚则聚,当散则散,不落言诠,不坠情障’之语。”
左首黄衣长发老人也向仲孙圣说道:“你既已知道我们的本来面目,我想托你一事。”
仲孙圣笑道:“是不是想要我帮你们去找那位先生,让他到这祁连山绛雪洞口,一了当年孽债?”
左首黄衣长发老人点头说道:“他自动来找我们比较稳妥,倘若等我们海角天涯地前去找他,则武林中难免又要像二十年前那般天翻地覆,神嚎鬼位。”
仲孙圣微笑说道:“这件事我虽愿受托,但那位先生的生平踪迹,宛如天际神龙,极难找寻,恐怕需要相当时日。”
左首黄衣长发老人想了一想,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是实情,好在祁连、点苍两派协议合并,另创震天派,并已定明年二月十六为开派之期,邀请举世武林人物参与盛典,就便了断相互恩仇,你只要能令他及时赶到即可。”
仲孙圣笑道:“明年二月十六之期,我或可勉强从命……”
说到此处,侧顾冷白石及尉迟巧等,微笑道:“冷兄、尉迟兄,此问诸事已毕,我们应该向对方告别了吧?”
冷白石、尉迟巧同声笑道:“全请仲孙先生做主便了。”
仲孙圣闻言,正待向那两位黄衣长发老人道别。霍秀芸却向夏天翔低声说道:“翔哥哥你们先走,在祁连山口等我,我要如言留在这绛雪洞中三日。”
夏天翔剑眉双蹙说道:“那怎么行?你怎能独自一人留在这等险恶无论的龙潭虎穴之中?”
霍秀芸摇头说道:“翔哥哥不要担心,我看那两位黄衣长发老人对我好像并无恶意,何况我已经答应人家,怎能说话不算?”
说完,便把怀中抱的灵猿小白递给夏天翔,谁知小白对夏天翔仍有余恨,竟略加挣扎,溜到仲孙圣身旁,并向夏天翔毗牙一叫,显示对他颇为鄙薄。
霍秀芸委实天真无邪,到如今尚不知小白为何突把夏天翔视作对头?只是目注小白,嫣然一笑,便自姗姗举步,向右首那位黄衣长发老人走去。
夏天翔仍不放心,蹙眉叫道,“芸妹……”
仲孙圣忽然缓步走过,伸手轻拍夏天翔肩背,含笑说道:“夏贤侄不要担心,且听任霍姑娘在此勾留三日,我担保她绝对安全,有益无害。”
夏天翔蓦然想起自己在仲孙圣面前应该对霍秀芸略避嫌疑,怎的反倒芸妹、芸妹的叫得这般亲热?
心中惶急,俊脸也自然而然地涨得通红,但仲孙圣却似根本对此未加理会,只向那两位黄衣长发老人微抱双拳,含笑说道:
“仲孙圣等暂且告别,但等明年二月十六再复来此,参与震天派开派盛会便了。”
那两位黄衣长发老人对于仲孙圣也丝毫不敢轻慢,双双长揖还礼相送。
仲孙圣与冷白石等,一面转身走向祁连山外,一面含笑说道:“这场武林风波委实闹得不小,我固然急于天涯海角地到处寻人,筹商对策。冷兄及尉迟兄也该从速分头通知各大门派,停止举行第二次黄山天都大会,暨祁连、点苍合组震天派,定期开派之事。我们各有要务,不便久聚,莫如就此分别,再行相见。”
话完,青衫微摆,人影一晃,业已带着灵猿小白,到了十来丈外。
冷白石、尉迟巧正想向仲孙圣请教那两位黄衣长发老人的本来面目及其中种种隐秘,谁料他说走就走,并又这等说法,令人不便加以挽留,只得一齐怅然抱拳,恭身相送。
他们不便相留,但夏天翔却不顾一切地提气高声叫道:“仲孙老前辈,请留贵步。”
仲孙圣此时已与灵猿小白驰出二十来丈,闻声略一驻足,回头笑道:“夏贤侄有何话说?”
夏天翔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却仍红着一张俊脸问道:“请问仲孙老前辈,我仲孙姊姊今在何处?”
仲孙圣应声笑道:“她对你有点灰心,去往巫山朝云峰头,探看她师姊花如雪去了。”
话完,携同灵猿小白,重又飘身,一青一白两条身影,便自消失在苍松怪石以外。
“雪山冰奴”冷白石目送这一人一兽的背影,摇头微叹说道:“人是奇人,兽是奇兽,无怪这位‘天外情魔’与‘北溟神婆’及‘风尘狂客’齐名,享誉在武林八大掌门之上。”
说到此处,转向夏天翔、“三手鲁班”尉迟巧笑道:“尉迟兄及夏老弟在此暂候霍秀芸姑娘,冷白石却需先返大雪山玄冰原,向我主人申屠神君夫妇禀告点苍、祁连两派狼狈为好,合并成立震天派,停开二次黄山大会,改定二月十六邀请举世群雄至祁连山绛雪岩,观光震天派开派盛典,并了断一切恩仇,以及昆仑掌门知非子身遭暗算,业已自尽惨死之事,然后再复奔走江湖,尽量转告武林各派。”
尉迟巧点头笑道:“冷兄尽管先行,但传告武林各派一事,不能由你单独任劳,好在有霍秀芸姑娘在场,峨嵋已知,你只须禀报申屠神君夫妇,并转告知非子的二师弟‘昆仑逸士’向超然,至于武当、少林暨罗浮三派,由我与夏老弟负责传达便了。”
冷白石想了一想,点头同意,微抱双拳,飘身五丈。
但脚才点地,忽然又似想起甚事,回头向夏天翔叫道:“夏老弟,我送你一件东西。”
夏天翔应声纵过,冷白石取出一只小小的猿皮袋,递与夏天翔,含笑说道:“这袋中所贮,是十二粒雪山派威力奇强的独门暗器冰魄神砂,老弟倘若遇上强敌,不妨一试。但施展之前,必须先将纯阳真气贯聚掌心,方可取用,否则,自己便要先吃苦头了。”
夏天翔知道对于这位性情古怪的忘年之交不必客套,遂大大方方地接过冰魄神砂,称谢收下。
冷白石再度向他及尉迟巧举手为别,身形闪动,电掣云飘般驰回大雪山玄冰原,对“冰魄神君”申屠亥、“冰魄神妃”茅玉清禀告一切经过。
夏天翔送走冷白石后,心头顿时充满情愁,这情愁之中的十分之七,是忧虑仲孙飞琼对自己误会太深,如何解释?其余十分之三,则是关怀霍秀芸独自一人留在龙潭虎穴般的绛雪洞中,作那两位不明来历的黄衣长发老人的佳客,不知有无性命危险?
他一会儿神驰巫山朝云峰头,一会儿又心悬祁连绛雪洞内,脸上神色,自然也就阴晴不定,瞬刻百变。
“三手鲁班”尉迟巧旁观者清,心头雪亮,向夏天翔含笑问道:“夏老弟,如今绝无第三人在侧,我且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地掬诚相答。”
夏天翔闻言,反向尉迟巧愕然问道:“老前辈怎出此言?夏天翔自从追随老前辈以来,曾有何事不实不尽?”
尉迟巧笑道:“据我从旁观察,仲孙飞琼姑娘及霍秀芸姑娘均对老弟情意颇深,但不知老弟对她们两位是一视同仁?还是有所偏爱?”
夏天翔想不到尉迟巧如此率直地向自己问起儿女私情,不由俊脸微红,长叹一声答道:“不瞒老前辈说,自然是仲孙飞琼在我心上份量较重,但霍秀芸天真无邪,惹人怜爱,我也不忍心对她置诸不理。”
尉迟巧听得失笑说道:“老弟既然对她们均自有情,我必设法使你鱼与熊掌,二美兼收,流传一段武林佳话。”
夏天翔苦笑说道:“老前辈何必拿我取笑?仲孙姊妹负气远行,误会无从解释……”
尉迟巧接口笑道:“要想向仲孙飞琼姑娘解释误会,并不大难,且等此间事了,我陪老弟上趟巫山朝云峰,但老弟却须提防小白、大黄,代它们的主人吃醋打你。”
夏天翔听得脸上又是一红,蹑啼说道:“至于芸妹……”
尉迟巧憬然说道:“霍姑娘的安危确实比较可虑,我曾经一再思索,也想不出那两位黄衣长发老人为何要留她在那绛雪洞中作客三日?”
夏天翔剑眉一挑,目中神光电射,愤然叫道:“三日以后,那两位黄衣长发老人倘若不将芸妹安然无恙地送出绛雪洞来,我便拼造无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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