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苦涩的一笑,反握住柳涵的手,道:“傻孩子,出宫去了,就永远都别回来了。你不属于这皇宫。”
柳涵听得一阵忧伤,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晌午,静妃要午憩,柳涵领着红袖回了绛雪斋。可是她心情正好,午休时分竟没有一丝困意,拉着红袖蓝染在院子里玩耍。两个丫头坐在石凳上,坐着坐着来了困意,用手撑着脑袋打起了盹来。
柳涵觉得无趣,折了一根树枝来练剑,她跟展昭学的剑法一直都没有撂下,这会心情正好,练起来招招连贯,步步生风,没多大会功夫,便出了一身的汗。
午后的小院寂静而安详,柳涵运动了一会儿,觉得酣畅极了,回身收势却猛然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廊下的阴凉处。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竟是仁宗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柳涵定了定神,愣愣的道:“皇上?”
仁宗从沉思中醒过神,见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汗水,青春又灵动,不觉心神荡漾。他笑着从回廊下走出来,道:“几年没见,你的功夫倒是更好了。”
柳涵恢复了镇定,给仁宗行了个礼,道:“多谢皇上夸奖。”
红袖和蓝染被说话声吵醒,睁眼一看,竟然见皇上站在面前,吓得连忙起身行礼。仁宗大度的摆摆手,道:“都下去吧。”
两个丫头暗自庆幸皇上的不怪罪,忙低着头退下来。
仁宗自顾自的坐在石凳上,笑着对柳涵说;“来坐一会儿。”
柳涵点点头,在石桌另一端坐下来。
仁宗看着柳涵,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道:“还习惯吗?”
柳涵笑道;“红袖她们照顾得很仔细,也不缺吃的用的。”
仁宗点点头;“那就好。。。。。”
柳涵想了一会儿,见仁宗似乎不想提展昭的案子,试探的问道:“皇上,不知。。。。”
“狄青的案子有结果了。”仁宗幽幽道。
柳涵心里一紧,忙问:“结果怎样?”
第82章
仁宗目光幽深,干练的脸上辨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道:“狄青,寡人革了他的职务,让他在京城疗养。”
说是疗养,想也想得到是被软禁了。柳涵早猜到可能是这个结局,她为狄青抱屈,更为狄青不平!她问道;“皇上相信狄大人通敌吗?”
仁宗闻言,抬眼直视着柳涵的眼睛。柳涵心中暗暗紧张,却没有退缩,勇敢的迎上仁宗的目光。
仁宗看着她的眼睛,惊觉她的巨大变化。如果是以前的柳涵,这种情况下肯定能看见她眼底的那丝倔强,甚至不服气。可是如今她引首以望的眼眸里,淡淡的几分坚定忧伤,已不似从前那般勇敢。白云苍狗,真的让这个女子变了太多!仁宗百感交集,心情也不觉有些黯然。
仁宗转过目光,淡淡道:“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一切都已成定局。”
柳涵轻声笑了一声,道;“是啊,一切都已成定局,我估计狄大人也死心了,从此再也不想入朝为官了。”
仁宗惊奇柳涵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回头去看她,却见她眼颦秋水,婉如清扬,脸上表情淡淡,仿佛这话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柳涵道:“既然案子结束了,那民女是不是可以出宫去了?”
仁宗一凛,终于还是急着要出宫。他轻声问:“你真的想出宫?”
柳涵见他表情凝重,心里很是着急,忙道:“自然是真的想出宫!难道。。。。皇上不想放民女走?”
仁宗听她这样坚定,神情一顿,很是凄然:“也不是不想放你出宫,只是怕你出宫之后,见物是人非,会难过伤神。”
柳涵察觉他话中有话,她凝重的问;“何以物是人非啊?”
仁宗似乎有些愧疚,叹口气道:“展昭。。。。”
柳涵听他提起展昭,惊道:“展昭怎么了?”
仁宗紧锁着眉头,沉声道:“展昭来找寡人,取消了你们之间的婚约。。。。。”
柳涵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惊的嘴都合不上,想哈哈大笑,可又见仁宗神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一时间,她有些错乱了,满肚子的疑问,竟不知如何开口。
仁宗道:“上个月审讯的时候,他自己提出来的。寡人猜,他是怕会连累你,所以取消了你们的婚约。”
柳涵闻言心如刀割,抱着丁点希望问道:“取消了,还可以再赐婚的。。。。”
仁宗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婚姻大事是可以拿来儿戏的吗?”
见仁宗这么轻易就否决了,柳涵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然而气苦委屈悲愤大于被抛弃的痛苦,她握起拳头,憎恨展昭自私的决定。他们明明同生共死,明明说好了生死不离,现在只是坐了一个多月的牢而已,怎么能放弃相守的希望,怎么能轻易将她抛诸事外!难道没有他她会幸福吗?难道他死了她还会独活吗?!念此,柳涵泣涕如雨,她悲声道;“我们的婚事不用皇上操心,即使皇上不愿意再次赐婚,我也还是要嫁给展昭!眼看中旬就到我们的婚期了,要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当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吗?”
仁宗怒不可遏,喝道:“你以为寡人是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是寡人故意要拆散你和展昭吗?!”
柳涵第一次见仁宗发火,这才想起他是所谓的天子,所有人的小命都攥在他手里。可是她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害怕,只是哼笑道:“民女怎么敢把皇上想得这样卑劣?民女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仁宗愤然道:“寡人就知道,提起你和展昭的婚事,你就不能冷静了。寡人只是想告诉你,当天展昭请求取消婚约的时候,在场所有的大臣都听见了,如今你若是强硬坚持自己的想法,恐怕又是一场飞来横祸!”
柳涵泣下沾襟,哭道:“为什么?为什么?。。。。。”
仁宗见她伤心不能自持,怒火渐渐消了下去,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寡人取消了你们的婚约,转身又为你们赐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朝中大臣不会同意,你干爹,包拯就第一
个会反对。如果你坚持要嫁展昭,恐怕你们俩都难逃抗旨不尊的罪名。”
柳涵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仁宗见她这副模样,又生气又心疼,别过头去说;“你仔细想想吧!”
说完,起身拂袖离去。
仁宗走后,红袖和蓝染从屋子里跑过来。两人听见仁宗的怒吼声,吓得魂不附体,可天子眼前,又不敢露头。如今见仁宗走了,这才提心吊胆的跑出来。
红袖担忧的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蓝染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皇上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柳涵直着一双泪眼,迷迷蒙蒙只觉得天地间皆模糊一片。她一声不吭,对红袖蓝染的关切问话充耳不闻。
红袖急了,摇着柳涵的胳膊,带着哭腔问道;“姑娘,到底怎么了?说话啊,你可不要吓奴婢!”
蓝染语无伦次的问红袖:“该不是。。。。该不是中邪了吧?”
红袖心急如焚,听蓝染这样乱说,忙拍了她一巴掌,斥道:“胡说什么?!刚才还在说话呢!”
蓝染心如撞鹿,见柳涵泪流不停,鼻子一酸,也哭了,道;“这可怎么办是好?”
红袖急的百爪挠心,连着摇柳涵的胳膊;“姑娘,求你了,说句话吧!”
柳涵凄入肝脾,死灰槁木,只呆呆的坐着流泪,一句话都不想说。
红袖哭道;“姑娘,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兴许有个解决的办法,你不要什么都不说啊!”
柳涵目光发直,满脸悲色,呆若木鸡的站起身。红袖和蓝染不明就里的跟着站起来,往房间里走去。谁料,柳涵进了门,将两人都挡在门外,哐当一声将门关上了。
红袖与蓝染面面相觑,进又进不去,只能忧心忡忡的候在门外。
谁知,一直等到傍晚,柳涵都不曾走出房间。眼瞅着晚霞将西天都烧红了,暮色一点点吞噬着天空,红袖坐立不安,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个遍,忧虑的问蓝染道:“你说姑娘会不会出事了?”
蓝染皱眉道:“不可能,别瞎想!”
红袖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从那会儿到现在,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蓝染想了想,敲了敲门,高声问;“姑娘,你饿了没?奴婢去给你弄点吃的来吧?”
问完,两个丫头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里面丁点反应都没有。红袖六神无主,一声接一声的问蓝染道:“怎么办怎么办?真的一点响声都没有!”
蓝染还算镇定,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里面栓得异常结实,不禁心惊肉跳,对红袖说:“我数一二三,咱们一齐把门砸开!”
红袖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两人往后退了一步,蓝染低声数道:“一,二,三!”
数罢,两人同时发力,咣当一声撞开了房门。房间里幽幽暗暗,那么热的八月份,里面竟然有些阴凉。
红袖走进去,没有发现柳涵的踪影,不禁心惊肉跳,颤抖着声音喊道:“姑娘?你在么?”
蓝染道:“肯定在里间。”
说着,蓝染已经自己往里间走去了。
两人来到柳涵床前,见被子里饱满鼓囊囊的,害怕的对看一眼。蓝染叫着姑娘,掀开了被子。
柳涵蜷在被子里,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枕巾上湿漉漉一片,长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鬓角上额头上,她眼睛红肿,可是紧紧的闭着,显然已经睡着了。
红袖见她这副模样,异常心疼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皇上那么宠咱们姑娘竟然发那么大的火,咱们姑娘平时多开朗啊!”
蓝染皱着眉头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红袖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对蓝染说:“咱们出去吧,给姑娘弄点吃的,省的她夜里醒来肚子饿。”
蓝染点点头,跟着红袖走了出去。
入夜时分,老公公来到绛雪斋询问柳涵的情况,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把柳涵说的异常悲惨,老公公听得眉头揪成了一团,交代了一大堆东西,忧心忡忡的走了。
文德殿中,仁宗穿着明黄的凉丝睡袍,坐在龙床上闭着眼睛听老公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听绛雪斋的两个丫头说,柳姑娘很伤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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