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兰影有些担心:“可是柳姑娘气的晚饭都没吃,我看没有那么简单。”
话说到这儿,展昭突然神经兮兮的左右看了一眼,伸头小声问伍兰影道:“女儿家是不是总说反话?”
伍兰影一愣,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展昭稍稍有些尴尬,板起面孔讪讪道:“我就是这么一问。”
伍兰影蕙质兰心,看他这表情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于是笑着说:“一般女孩子呢,都比较羞涩,话当然是反着说,越隐晦越好。”
展昭闻言大喜,身子立刻坐直了,又问:“那说反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
伍兰影抿嘴一笑,说;“如果女子说讨厌,心里一定是十分中意这个人。说不想再看见你,其实心里巴不得这人天天缠着她。”
“真的?”展昭喜逐颜开,脸上满是惊喜。
伍兰影笑着问:“大哥可是在猜测柳姑娘的心理?”
“嘿嘿。”展昭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是否。
伍兰影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滴血。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为了一个女子伤神费心,柳涵,你何德何能?!
“不过,柳姑娘就不一定了。”伍兰影笑着说。
展昭疑惑,问;“此话怎讲?”
伍兰影轻轻皱了皱眉头,似有些忧郁,说道;“大哥你想啊,柳姑娘性子是何等的爽直,为人又是何等的洒脱,心里怎么想嘴上定然是怎么说。她不拘泥男女小节,又怎么会反着说话?”
展昭一怔,猛然醒悟过来,喃喃道;“有道理啊。”
伍兰影眼睛里雾气迷蒙,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大哥对柳姑娘的一片深情,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感情这种事情又怎能强求?”
一句话说的展昭心痛如割。原来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展昭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又深深皱起来。伍兰影伸手握住展昭放在桌子的手,发觉他大掌冰凉,不禁万分心疼,于是柔声劝道:“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不要太在意了。”
展昭脑子里白了半响,只记得伍兰影说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话像腊月的寒雪,一下将他冰封在万劫不复的深渊。
伍兰影轻蹙秀眉,握着展昭的手也愈发紧起来。
展昭一言不发,直到一阵冷风吹得他打了噤,才惊觉和伍兰影两手交错。展昭又惊又臊,忙抽回手,低声说;“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伍兰影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展昭又叫道:“兰影。”
伍兰影闻声回过头来,见展昭眼神平淡如水,望着自己道;“谢谢你。”
她淡淡笑着,轻声道;“不用谢。”
展昭说完,回了自己的房间。伍兰影立在月光下的竹园里,得意的勾起嘴角。
这夜,展昭失眠了。不断的想着伍兰影说过的话。细细想来,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柳涵确实跟一般女子不一样,揣摩她的心思又岂能按常理去推断。展昭坐在床沿上,只觉得心里好像被掏了一块走,空落落的,不得舒畅。
其实失眠的又何止只有展昭。柳涵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自从她来到北宋,稀奇古怪的事情没少发生,可是身边有展昭陪着,她从未害怕过,可是今夜她却慌了神,像是突然失去了母亲的小狗,不敢再幻想外间的花花世界。
房间里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纸窗洒进来,青石地面上一面银辉。
柳涵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呆呆的失神。
突然,有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柳涵一惊,连忙起身,刚准备下床,却听见东边隔间传来下地穿鞋的声音。柳涵心神急转,忙回身躺好,闭着眼睛假寐。
伍兰影从东隔间里蹑手蹑脚的走出来,着急忙慌的把外衣穿好,见柳涵一动不动的躺着,呼吸均匀,于是轻声叫道:“姑娘,你睡了吗?”
柳涵听得一清二楚,却不答话,只是闭着眼睛。
伍兰影大胆上前几步,见柳涵闭着眼睛,心中却仍然不放心,又唤了一声:“柳姑娘,你睡了吗?”
柳涵假意睡梦正酣,懒懒的翻了个身子,面朝床里。伍兰影这才确信柳涵已睡得深沉,吃吃一笑,转身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待伍兰影关好门,柳涵这才翻身下床,偷偷跟了上去。
柳涵远远的跟着伍兰影,见她随一个黑影去了知州府后院的围墙处。三人都隐没在墙闱的阴影之下,看不见彼此,却听得到低低的说话声。
柳涵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天,却只听见叽叽咕咕很小的声音,具体什么内容,她一句都没听见。柳涵有些着急,轻轻往前挪了几步,这回倒是听见了,可惜她听不懂。
对方说的是少数民族语言,叽里咕噜的半个字都听不懂。柳涵懊丧的抠抠耳朵,突然见两人握手拜别,知道这是要会面结束要分开了,连忙抽身转回,率先回了房间。
柳涵刚躺下没多久,伍兰影推门走了进来,瞄了床上的柳涵一眼,又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隔间。
柳涵面朝里间,脑中飞快的思量,伍兰影究竟是谁?她是什么身份?之前听王朝提起过,伍兰影是范仲淹戍边的时候救下的,当时大宋和西夏李元昊激战正酣,这伍兰影既然是在边关被救,自然也是西夏人。想到这儿,柳涵紧紧皱起了眉头,如果伍兰影真的是西夏人,那么她被救可能只是一个圈套!
第二天。
柳涵早早就起了。其实她这一夜根本就没怎么睡,一会儿思量怎么让伍兰影露出马脚,一会儿又担心展昭知道了伍兰影的秘密后会受不了打击,她还以为展昭已经钟情于伍兰影。
伍兰影正坐在院子里绣花,见柳涵出来了,回头笑着问道:“姑娘睡得可好?”
柳涵笑道:“还好,你呢?”
{文}伍兰影低头看针,莞尔一笑;“我睡得也很好。”
{人}柳涵眼神闪烁了一下,走到伍兰影身边,伸头去看她的刺绣,道:“呀,你的刺绣越来越好了。”
{书}伍兰影灿然一笑,羞涩的说:“哪里,姑娘过奖了。”
{屋}柳涵干脆就在她对面坐下来,闲话家常般问道:“谁教你绣的?”
伍兰影还是看着她的缎子,轻声道;“我娘。”
柳涵点点头,又问:“我听范大人说你家人都死在战火中?”
伍兰影心脏漏跳了一拍,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说:“是,若不是大人,我也死了。”
柳涵同情的说:“那你不是很难过?”
伍兰影抬头淡淡一笑,说:“时间长了就好了,难过又有什么办法。自古打仗,最受苦的都是老百姓。”
柳涵好像很赞同伍兰影的话,道:“是啊,时间长了就好了。可是每年的祭日还是要拜拜父母。”
伍兰影苦涩一笑,说:“人都被烧成灰了,还拜什么?”
柳涵道:“没有坟就朝天拜啊!父母在天上也是一样可以看到的。”
伍兰影愣了愣,讪讪的笑着点头道:“说的是,我每年都要拜的。”
柳涵挑眉道:“这眼看到寒露了,你父母的祭日在什么时候?”
伍兰影眼珠转了转,巧笑嫣然,说道:“过了寒露之后呢,还有段时间。”
柳涵了然的点头,突然又皱起眉,疑惑道:“可是去年我白露之前就来了,也没见你祭拜父母啊。”
伍兰影这才有些慌了,可是仅仅一秒,她又恢复了镇定,若不是柳涵观人入微,恐怕根本就看不见她这瞬间的慌乱。伍兰影笑着说:“去年姑娘天天在外,不是帮忙农活,就是四处玩耍,哪能看见我祭拜父母。”
柳涵暗暗点头赞赏,这女人心理素质够强的,这样说话还能井井有条,不忙不乱,看样子是个行家,放在现代绝对是个优秀的潜伏特工。柳涵暗想,能在范仲淹身边潜伏了那么多年而不被发现,看样子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柳涵笑着说:“瞧我,自己大意了,还倒怪起姑娘了。”
伍兰影也笑道:“说的哪里话,咱们姐妹说这个又有什么打紧。”
柳涵笑着点点头,对伍兰影说:“行了,你慢慢绣你的花吧,柳先生找我写词,我现在要去书房了。”
伍兰影点头道:“去吧,别让先生久等了。”
柳涵一笑,没有再说话,起身往外走去,眼神却冰冷下来。
而她身后坐着绣花的伍兰影,抬起头望着柳涵离去的身影,嘴角的笑容凝固,眼中一片肃杀。
柳涵来到书房的时候,柳永正和范仲淹对弈。柳涵不懂围棋,就连五子棋也很少下,所以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等他们杀完这一盘。
柳永落下一子黑棋,笑着问柳涵说:“今天准备写些什么给我啊?”
柳涵耸肩道:“能写的差不多写完了,先生若还要我写,我只好写先生和范大人的了。”
范仲淹笑道;“哦,你还会写我的?”
柳涵笑着说:“别的不会,岳阳楼记倒是记得清楚。”
范仲淹下了一招白子,问道:“那你说我这篇记,精髓在哪一句?”
柳涵挠了挠头,愁苦道;“我也不太明白到底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为精髓呢,还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精髓。不过,如今亲眼见了大人,我想应该是后一句为精髓吧?”
范仲淹哈哈大笑起来,道:“倒真是个古灵精怪的鬼丫头。”
还没等柳涵说话,柳永就大声骂起来:“希文哪,你也学得奸猾了!”
范仲淹不解的问;“我怎么奸猾了?”
柳永忿忿道:“你故意跟柳姑娘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趁我不备,将我这一角的白棋全吃光啦!”
范仲淹笑着说:“你自己疏忽了,反倒怪起我来,要不,咱们重新下?”
柳永一听,连忙着胳膊捂着棋盘,说道:“这下棋就像是打仗,你说仗打到一半的时候怎么重新打?”
范仲淹笑道:“你又说我诈你了。”
柳永撇撇嘴道:“诈就诈吧,我照样能赢。”
说罢,柳永自己先笑了起来。
第49章
范仲淹附和着点头,说道:“是啊是啊,我总是诈你你也照样能赢,可是先生,你的白棋似乎全死了。”
柳永一愣,低头看去,可不嘛,就这么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他的棋子已经让范仲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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