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浑身一震,闭眼,心里不住挣扎,最后忽地重新睁眼,“不舍又能如何?如今不舍,又没有好的法子,到头来你魂飞魄散。你可有想过,我又舍不舍得。”
肖华这两年多想了很多,不光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也曾将自己化身为她的处境来想,他心有千窍,又如何能不知她心里所顾忌的。
将她牢牢抱住,不肯有一点放松,“不会有那么一天。”
青衣气得眼红, “你凭什么说没有那么一天?”他在九重天的时候,有天大的本事,也没能知道朔月的解法,他们不知道朔月的解法,这盅就是死盅,如今雄盅已经在他体内叫嚣,他又凭什么还这么自大狂妄?
她用力挣出手,按着他的肩膀,试图从他身下挣脱出身,但又不敢动静过大,被父亲听见,而他搂得又紧,却哪里挣得开来。
肖华将她箍紧,不容她离身,“关于朔月,确实诸多传闻,但你又几时亲眼看见过身有朔月这人魂飞魄散。”
青衣微微一滞后,鼻子发酸,道:“那是因为天地间只有你这么一个蠢蛋。”朔月虽然可怕,却是难种,要人心甘情愿没有丝毫反抗意愿,并且接受它,才可以种上。
也就是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或者有丝毫抗拒,朔月都不能种植成功。
他听到她骂, 反而笑了,将她又抱了抱,低声道:“青青,从了我罢,我当真想得厉害。”
“用我来喂你体内的孽障么?”
“喂它,也是喂我。”
“休想。”青衣别开脸,不让他看见她眼里渗上的泪。
“如今它借我之身活,便得为我所用,我与它虽然暂时难分彼此,但它虽强,却强不过你夫君,你当真无需担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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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不要当宠物
他是一条四百来岁的虺,他本来是有人身的,但父亲嫌弃他是条虺,弃在了这乌山中,他便一直保持着这虺的模样来恶心抛弃了他的父亲。
青衣求了他好久,想看看他人形的模样,他死活都不肯,后来被她缠得烦了,说只要她能弹得一手好曲子,他就变人形给她看。
他之所以要用弹琴做条件,是因为她母亲总逼她弹琴,而她总会有各种理由躲避弹琴,所以在他看来,她永远也弹不出好曲子,那么他也不用化人形给她看。
哪想到,有了他这么一激,她变得特爱弹琴,琴也弹得特勤快。
青衣三岁,也就是仙界二百来岁的时候,总算把琴练得还不错,迫不及待地捧了长琴,到绿潭边的小板凳上正襟跪好。
她比约好的时间早了一柱香时间,她想摆出母亲那样优雅的姿态,母亲弹琴总是跪坐着的,于是她起身把小板凳踢过一边,蹲下身,准备寻个端庄的姿势跪下。
偏偏他这时候来了,不解地看了眼她正撅着的屁股,“你要方便,为什么不到林子里去?”
青衣的脸黑了,很想抱了琴掼上他的脑袋,“谁要方便了?”
他越加的不解,眼角又偷扫了眼她还撅着的小屁股,“不方便,你这怪样子是做什么?”
青衣气得哼哼,“我想拿小板凳。”伸脚将被她踹到一边的小板凳勾了回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优雅,见鬼去。
虺对她的愤愤不平无知无觉,大模大样地在她身边坐下,睨了眼她面前的长琴,“又想弹琴给我听么?”
她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方才的愤愤不平瞬间消散,把琴抚正,“你说过的。只要我弹出好曲子,你就化人形给我看。”
他牙根抽了一下,这些日子,她为了让他化出人形,学琴学得很是用功,每学到一个新调子,就来寻他当听众,初学奏出的调子‘吱嘎吱嘎’地刺耳过铁锉锯铁板。还不许他逃,不许他堵耳朵。
对他而言,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听她弹琴,想到当初拿弹琴来难为她。悔得青了肠子。
但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盘身坐好,把眼一闭,“来吧,我听着。”虽然不能堵耳朵,但没规定不能闭眼睛的,虽然闭眼睛不能阻挡声音。但眼不见总是好忍一些的。
青衣本想好好弹一曲,然后兑现他的承诺的,然而看着他这副大义凛然,我不下地狱谁不下地狱的模样,怒了,指甲刮过琴弦,制造出各种最刺耳最难听的声音。
在他的身子往旁边缩了又缩之后。将琴重重在踹开,暴走,她再也不要弹琴给那混蛋听了。
然而,这一天,她最悲哀的不是被他气得没能好好地弹一曲,而是回到小茅屋后,发现母亲弃她而去。
母亲托着她的小脸,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千万不要想办法离开乌山。在这里好好地生活。”
“娘对不住你,你把娘忘了吧。”
“就算娘不在了,青虺也会很好地待你。”
“……”
她懵懵地看着母亲腾云而去,懵懵地坐到院子门口的小板凳上,懵懵地望着母亲身影消失的天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天黑了。进屋吧。”
她望着天空不肯回头,“我要等娘回来。”
“你娘不会回来了。”
“她要嫁人了,不会回来了。”
“你胡说。”她终于怒了,向他瞪去,“我娘不会嫁人,我娘会回来。”
他不再说话,但他知道她娘真的是要嫁人了,是去给玉帝当第五房小妾,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前两天,就有人来找过月娘,那人和月娘说话时,青衣正在隔壁房弹琴,恰好被偷偷来看青衣的他听见。
而第二天,月娘寻过他,托他照顾青衣,就算她不托福,他也是会照顾青衣的,因为青衣是乌山中,他唯一的伙伴。
所以他知道月娘会离开,只是没想到月娘会走的这么快。
这一晚,她倦缩着小小的身子,望了一夜的天,而他靠着简陋的木门栏看了她一夜。
之前,他喜欢有她作伴,但这一夜,觉得他们很象,他们都是被爹娘抛弃的孩子。
连等了三天,母亲仍没回来,青衣终于撑不住,相信母亲不会再回来,开始哭,不肯吃东西。
他卷着她,玩她平时喜欢玩的荡秋千,可是怎么都哄不好她。
她年纪还很小,饿了三天,本就虚弱,哭得又凶,自然挺不住,再不肯吃东西,真会夭折。
他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可奈何,将她缠住,道:“如果你不再哭,肯吃东西,我就化出人形给你看,好不好?”
她虽然伤心,但终究是小孩子,想看他人形又是想了很久的,当真止了哭。
他放开她,一阵风拂过,在她面前站着一个如同雪堆出来的小娃娃,小娃娃比她高不了多少,胖乎乎的小脸,圆圆的大眼睛,花瓣一样的小嘴。
她不知道突然在面前出现的粉娃娃是谁。
粉娃娃有些别扭不自在,“你是不是该吃东西了。”是黑虺的声音。
她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面前的小娃娃,就是平时如同大哥哥一样的青虺。
小孩子的好奇心来得快,去的也快,她看完他的人形,又开始哭。
他急了,“你不是答应了,看完了就不再哭,好好吃东西。”
她连哭边道:“我哪有答应你。再说,你说过,我弹好了琴,你就化身给我看的。我今天曲子是可以弹好的了,本来去是要弹给你听的……”
他怔住,过了会儿,缓缓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你不吃东西。以后就看不到你娘回来了。”
于是,她终究是开始吃东西。
他又变回了虺,因为他觉得虺的模样更威风,打架的时候,更有气势。
前不久,他捡了一只受伤的山兔,当宠物喂着。
她肯吃东西后,他喂山兔吃萝卜。喂她吃果子。
青衣捧着果子,看了眼吃萝卜吃得很香甜的山兔开始哭,也不肯吃果子。
她不要当宠物。
他看看山兔,又看看她。都是要喂的小东西,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但被她闹得没了办法,最终舍去比较威风的青虺造型,踩上小板凳,拿起锅铲开始学着炒菜做饭。
他第一次做出的东西,黑乎乎,有点苦,但她却吃得很香,因为不用跟山兔一样当宠物。
打这以后。他也开始和她一起吃熟食饭菜,不再在山里风餐露饮。
他怕她不肯吃东西夭折,变着花样弄吃的,两年下来,竟做得一手好菜好饭,或许因为伙食好了,他的身量也突飞猛长。很快高了她许多。
不过他化出人形的时间仅限于做饭用餐。
碗一洗,仍变回他认为威风的青虺。
渐渐地,她也习惯了母亲的不在,习惯了整天吊在他屁股后面,满山乱窜。
她虽然长得秀气,但女孩子该有的文淑,她半点没有,但琴却越弹越好。
而他也越来越喜欢听她弹琴。
乌山并不象表面上那么平静。
山里也妖。也有魔,有的甚至很厉害。
只不过这些妖和魔都有自己的地盘划分。
她和母亲所住的茅屋前头的这片山林和绿潭是青虺打出来的地盘。
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妖魔踩过来找事。
但野心这个东西,总在过于悠闲的时候滋长。
往往会有一些成长起来的兽妖山精,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占上一方地盘,顺带找食。
白嫩嫩的她和被青虺喂得很肥的山兔。就成了让这些小妖小怪滴口水的美食。
几年下来,青虺打架的本事越来越大,赤水空拳已经满足不了他打架的快感。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安份守着自己一方土地的一头妖兽不知为何突然抽疯,弃了自己一方土地,来抢夺青虺守侯的这片山林。
青虺毫不客气地将他宰了以后,顺带接收了它的地盘。
他每次接收了新地盘,都习惯的去清一回场,免得她去玩耍时,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小妖小怪伤着。
这一清,却清出了大问题。
他发现地底不时传来神兽的吼叫,有神兽的地方,必有神器。
他一头栽进地底。
乌山乌云滚滚,雷电交错,象是要将整个乌山毁去。
青衣抱着山兔,眼皮乱跳,在门口转了不知多少回,终于将唇一咬,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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