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彩衣这回竟变得聪明,象是料定他一定再回增城,整整两个来月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没有打算离开,自然也就没有别样的动静。
照着彩衣的性子,如果手上有棋子,不会如此沉得住气,除非她不敢动。
肖华一个激灵,“去楚国公旧居。”
***
彩衣接着消息,肖华回来增城了,面露喜色,自己蹲守增城,果然对了。
仅接着又听人来报,肖华朝着这里来了,怔了一下,忙起身整了整衣裳,又拢了拢发,让自己看去艳丽动人。
没有一会儿功夫,果然见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前,肖华从车上下来,不让任何人跟随,大步进屋。
彩衣迎了上去,肖华不看她一眼,径直看向墙上水晶。
彩衣眼皮跳了一下,不露声色地上前,“你来了?”
肖华视线不离水晶镜面,淡问道:“青衣在哪儿?”
彩衣轻咬了咬唇,垂下眼睑,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她真的……”
肖华把她的话打断,“我最后问你一次,她在哪儿?”
彩衣委屈道:“你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肖华冷瞥了她一眼,忽地向水晶边缘摸去,彩衣眼里闪过一抹紧张,肖华看在眼里,心里定了下来,不再理会彩衣,细看水晶边缘的花雕图纹。
他精通奇门异术,果然没有一会儿功夫就看出花纹是以五行排列,他略一沉思,手指落在其中一处花格处,摸到后头一粒突起,轻轻一按,又摸向另外几处,直到最后一处突起按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地一声响。
肖华薄唇微微抿紧,往一旁墙壁上摸索过去,一推之下,果然推开一道门户。
回头,轻睨了彩衣一眼。
彩衣脸色瞬间惨白,如果被他发现屋里囚着的青衣,那么她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肖华嘴角一冷,忽地扣住彩衣手腕,将她抛入密屋,自己随后进入。
彩衣面如死灰,从地上爬起,正想求饶,却见肖华环视了一眼四周,眼里露出一抹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绝望之色。
彩衣迷惑回头,见床上空空,平时要死不活睡在上头的青衣不知去了哪里。
她不知道青衣什么时候逃走的,青衣逃走,是什么后果,她不敢想,但现在不用被肖华揪个正着,对她而言是万幸之事。
仍俯在地上,做出受到莫大的委屈的模样,落泪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堪?”
这屋里除了床只得一桌一椅,一个花格架,再没有别的东西,一眼就能看穿,哪里藏得了人。
肖华刚才升起的那点希望瞬间冰冻,直坠入无底深渊,就在这时体内全无气息的雄盅在快速瓦解,片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残存着的那点侥幸和奢望也随之消逝,再抓不到一丝一缕。
彩衣从地上爬起,突然扑上前,将他一把抱住,哭道:“我有哪里比不上她,她活着,我做的再多,你也只看得见她的光华。可是她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
肖华慢慢低头,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彩衣见他望来,暂时忍着哭,仰了头,尽量让他看清自己与青衣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突然身体被他猛地往前一推,后背重重地抵上身后墙壁。
见他欺身上来,做出羞涩之态,慢慢垂下了眼睑。
以前北疆王兴头来了,猴急起来,随时随地把她按在墙上就办事。
她以为肖华悲怨之下,见了她与青衣相似的容貌,动了欲望,拿她泄欲。
这种方式固然可悲,但她不在意卑微地开头,只要与他有了肌肤相亲,以后可以慢慢地得到她想要的,就象她在北疆,开始也一个卑微的舞姬,不过短短时间,就成了他最宠爱的妃子,所以怎么开头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正在她暗暗窃喜之时,忽地脖了一紧,被他死死扼住,彩衣惊了一下,猛地睁开眼。
肖华一双眼如同寒夜的冰潭,不见丝毫暖意,更无半点情欲,他脸上神情也是淡淡地,淡得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卡在她喉间的手紧得让她呼吸不得,而除了卡在她脖子上的手,他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她,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与青衣相貌有几分相似,而对她有任何顾惜,他始终没有相信青衣已死,他留着她,是想从她这里探出青衣的下落。
他发现这间密屋,希望破灭后,她就失去了价值。
这一认知,让她害怕,用力去抠卡在喉咙上的手,试图能吸进多一点空气,艰难出声,“我是她姐姐……”
她现在只希望和青衣之间的关系,能让他生出恻隐之心。
彩衣因恐惧和呼吸不畅涨得红紫的脸,与青衣的神情再没有半点相象。
他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任何波澜,“你死在我手上,定会恨我入骨,对她自然也会恨的更多,是么?”
彩衣愕住,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敢接话。
肖华看着彩衣,忽地轻轻一笑。
他明明是看着彩衣的,但彩衣却感觉不到他看的是自己,仿佛他的目光穿透她的身体,看向她身后的某一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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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无情的肖华
明明是温柔至极的一笑,却让彩衣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直窜上背脊,所有愤愤之言全卡在喉咙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恨她,到了下头,自然要找她晦气,而她又是不肯任人打骂的性子,一定要打还回来,一来二往,她是不是就会晚些去轮回转世?”肖华说完,又是低低一笑,幽幽道:“我把你送给她,可好?”声音温柔得如同面对着心爱的女子。
彩衣打了个寒战,感觉到卡在喉间的手陡然一紧,瞳仁瞬间扩大,恐惧到了极点。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疯了,他真疯了。
她不愿这么死得不明不白,不愿去做拖延青衣投胎的绊脚石,用力地挣扎,身上却软得提不起一点力气,连抠住卡在脖子上的手都软弱无力。
正绝望之时,忽地门口传来一声带着迷惑的娇糯糯的声音,“爹爹。”
肖华卡住彩衣的手蓦地僵住,回头过去,见凌云抱着小龙儿,与丹心并肩站在门口。
他轻抿了薄唇,不动声色地慢慢放开卡在彩衣喉间的手,小龙儿还太小,他实在不愿小龙儿看到这些辛辣狠毒之事。
任彩衣在手边滑下,看着小龙儿,方才还冰冷森寒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温柔暖意。
彩衣顺着墙壁滑坐下去,捂着喉咙一阵猛咳,在她心目中,肖华永远温文尔雅,进退有度,无美得如同一块胭脂暖玉,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肖华,温暖的外表下流着那样冰冷的血。
她过去常听人说起美貌与冷血残忍集于一体的平阳侯,自从她知道肖华就是平阳侯的时候,对那些流言极为屑。
这一刹,她突然深深体会到那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害怕之余又感到绝望,为她这些年来苦守的爱情绝望。
不管她做什么。她都进了不他的心,甚至入不了他的眼。
他甚至异想天开地想杀了她来绊住青衣转世轮回,她对他而言的用处仅仅如此。
彩衣突然间觉得前所未有的冷,抱着胳膊,不住哆嗦,不敢抬头再看面前这出尘脱俗的身影一眼。
肖华到门边,看了凌云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但只是一瞬,便归于平日如同暖玉般的温文儒雅,抱过小龙儿,“你怎么来了?”
小龙儿仍瞅着缩坐在地上的彩衣。一脸迷惑,对父亲的问话,但是规矩回道:“诺诺想娘亲,便求着师傅带诺诺来寻爹爹。”
肖华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强忍着内心强涌上来得酸楚,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一言不发地走出密屋。
小龙儿使劲地瞅了彩衣几眼,直到看不见彩衣,才问道:“娘亲呢?”
肖华喉头一哽。却神色温柔地道:“你娘亲正在哪个旮旯里打小怪。”
“……”
小龙儿歪着头,又向那间院子望了一眼,“是不是爹爹有了新欢,把娘亲气走了?”
肖华微微一怔,还没有回答,从后头追上来的凌云抢着道:“你爹为了你娘连昏君都做了,怎么可能有新欢?”
肖华:“……”
小龙儿在燕京呆了一些日子。已经知道什么是帝王,也听说书人说过昏君,知道昏君就是很坏的皇帝,想不明白坏皇帝和新欢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很不认同师傅的话,不认同父亲是昏君,是坏皇帝。
但刚才爹爹和那个女子站得很近很近,他却是看见的,揪住不放。“可是爹爹刚才明明抱着那个女人。”
肖华神色微僵,不自在地睨了身后三步外一个望天,一个看地的凌云和丹红,轻咳了一声道:“爹爹不是抱着她,是跟她打架。”
小龙儿回想,方才父亲的手确实是卡在那女子脖子上。和抱着娘亲的模样不同,终于觉得父亲和那女人确实在打架,“爹爹为什么要打她?”
“因为她以前经常欺负你娘亲,爹爹是代你娘亲讨个公道。”
“那我们回去,把她再打过一遍?”
“儿子,做人要厚道。”
“最不厚道的人,难道不是爹爹么?”
“……”肖华飞快地睨了小龙儿一眼,那女人是怎么教儿子的,念头刚动,心头又是绞心拧肺地痛。
这一日,肖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陪着儿子,直到入夜,哄睡了小龙儿,才走出屋子,看了一眼在院中备了酒水,侯在石桌边的凌云,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下。
凌云为他斟满一杯酒,“你体内的盅已经解了,难道还不肯死心?”
肖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如今并无他想,只是想在这里把莫忘养大。”
凌云暗叹了口气,这孩子有娘的时候没有爹,如今有爹了,却又没了娘,委实可怜,“你那破理由,能哄得了他多久?”
在旮旯里打小怪,除了三岁孩童,谁信?
“哄得了多久,是多久。”这破理由是青衣想出来的,他不打算另外寻理由哄骗小龙儿。
凌云看了看肖华,终究没能再说出什么,默默地为他又再把酒斟满。
“陛下再无封皇纳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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