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本想着,属下将士舞枯守了这好几个月,又无大仗可打,人人闲闷得淡出了鸟,正好可以拿这些美人犒劳将士,听平阳侯一说,确实是他想的不周道,而且二十几个美人也只应付得了最上层的这些将领,下头仍是怨声难平。
听平阳侯这般安排,满心欢喜,应着去了。
平阳侯停下弹琴,望了望远处天边,低声自语,“再对她避而不见,不知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了。”
小十七已经引起了属下的公愤,如果十一再如小十七一般,他强行包容,只会让随他多年的属下离心,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见见另一个人。
牢狱中设着简单的床榻,柜台,柜台上还摆置着铜镜木梳等女子用具。
虽然是牢房,却不同寻常关押犯人的牢狱那般肮脏阴暗。
狱中虽然并不奢华,却收拾得极为整洁,榻上被褥也干净暖软。
看守犯人的狱监也都是女子。
榻上坐着一个衣衫整洁的女子,容貌端庄绝丽倾城。
台阶上传来开门的声音。
女子木然地微抬起头,直到一拢白色衣袍出现在她视线范围里,那双漠然的眼,刹时间流光晃动,猛地抬头起来。
与台阶上那双面具后的幽黑深眸对了个正着。
女子面无表情的脸,慢慢荡开一抹明艳地笑,微低头理了理已经梳得很整齐的发,款款起身,重看向来人,缓缓开口,“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听说侯爷这几年风光得很。”
她虽然身处牢中,但从看管她的女监官八卦中,多少也能知道些外面的事情。
绝色天下,而又狠绝天下的平阳侯,永远是女人口中不会败落的话题。
平阳侯微微一笑。
女子望着他眼里浮起的笑,眸子有片刻迷离,“一些日子不见,侯爷的风采越加叫人不敢多看了。”
平阳侯不理会女子痴迷的目光,示意女监官打开里头木栏牢门。
女监官开了木栏牢门,知趣地退出大门,并顺手关拢铜门。
平阳侯这才缓缓步下台阶,走到木桌边坐下,目光略扫过这间与众不同的牢房,“看来,她们倒是未怠慢了高小姐。”
女子慢慢步出牢房,于他对面坐下,视线在他诡异地青獠面具上徘徊,“婉容又不是不曾见过侯爷真容,既然来了,何必还遮遮掩掩?”
平阳侯淡淡抬眼,向高婉容看来,“我时间不多。”
高婉容眸子微黯,声音难掩惆怅,继而笑笑道:“婉容还是那句话,只要侯爷娶了婉容,不但爆破图纸,婉容会亲手奉上,就连皇家掌控在高家手中的暗藏势力,均会归在侯爷座下。”
平阳侯眸子温和如春风暖阳,“如果高老爷子在地下,听见高小姐这番话,会不会死不冥目?”
高婉容轻咬了较唇,“父亲知道婉容此生只求平阳侯一个郎君,再说侯爷与婉容的婚事,是皇上所赐。”
平阳侯淡淡道:“不过是一个在我初初展翅,便想就此折去我的翅膀的圈套,以此来掌控我兵权在手的二哥。那会儿的我固然年幼,又岂能甘愿引颈自缚,成为我二哥的软胁?”
高婉容眸光微涌,接着又是一黯,“就算父亲当初不那么做,不以那样的办法来约束南阳侯,你也不会娶我。”
“不错,我的妃位就如同我的人生,岂能由着他人左右?”平阳侯声如和絮,却是不容人置疑地冷硬。
当年二哥虽然年仅十五,却一仗漂亮过一仗,功绩积积,深得人心。
燕皇与他和二哥并非一母所生。
他与二哥是皇后的嫡血血脉,而二哥五岁时就封为太子。
而他们的大皇兄是贵妃所生。
母后哪里想到,一直深为信任的高承,也就是高婉容的父亲,会被贵妃收买,设计害她。
在父亲病入膏肓,神智不清之时,落得个不贞之名,被削去皇后之位,赐了一条白绫。
而二哥的太子被废,另立了贵妃之子,也就是他们的大皇兄为太子。
父皇虽然迷糊,却还知道自己撒手一去,年幼的二子和三子,没了母亲地庇护,必难活命。
难得清醒的时候,封二子为南阳侯,三子为平阳侯,赐免死金牌。
平阳侯和二哥,虽然年幼,却也知道恨,恨高承,恨贵妃,恨病得要死,却听信谗言的父皇。
不久后,父皇殡,大皇兄继位成为燕皇。
高婉容不明白,平阳侯为什么宁肯鱼死网破,也不肯依附高家。
“婉容有何不好?论相貌出生,有何配不起侯爷?”
062 与高氏的纠葛
“高小姐固然是世间男子所求,但却非本侯心中所想。”
这句话,高婉容已经听过,但再听来,脸色脸是渐渐白下去,“但婉容心意已决,除非侯爷以正妃之礼迎我进门,否则侯爷得不到想要的。”
平阳侯淡淡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漆黑之物,上面还沾着早已经干掉的血痕,正是从他体内取出的爆破箭的碎片。
高婉容脸色微变,声音有些发颤,“这是哪来的?”
平阳侯将碎片放到高婉容面前,“你的胞妹还活着,这是她送我的。”
“婉云?”高婉容目光忽明忽暗,是喜又是忧,但很快恢复平静,目光在平阳侯身上徘徊,“难道侯爷被我妹妹所伤?”
高家的爆破箭除了子嗣,不外传,她只得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那会儿,与先皇有八拜之交的父亲执掌着京都禁卫军。
当年父亲向燕皇提亲,欲将她许与平阳侯为妃,燕皇自然是一口答允。
也没知会平阳侯,立刻在第二天朝堂上宣布赐婚。
南阳侯表面上不理朝中之事,实际从小苦练功夫,苦读兵书,只求日后能报得此仇,洗清母后生前所受的屈侮。
十三岁便上了战场,百战百胜。
他懂得进退,忍辱,再大的功,也不自居。
但也因为这样,越来越得民心。
这样的他,燕皇哪能不忌?
南阳侯在这世间,唯一珍惜的,只有他的亲弟弟平阳侯。
而平阳侯也渐渐长大,眼见已过十二,一身功夫不输于他的兄长南阳侯。
燕皇更是坐立不安,才会乘南阳侯不在京中,与高承商议,迫平阳侯娶高承之女,将平阳侯控制在手中,以此来要挟南朝侯。
平阳侯有先皇的免死金牌,燕皇也不能杀,便与高承私下商议。
如果平阳侯不同意,高承便借此发挥,前去寻平阳侯的麻烦,暗中除去平阳侯,断去南朝侯的一只臂膀。
明着不能杀,双方口角之争,动上手脚,不小心误伤什么的,与朝中无关。
平阳侯死了,对高承自然是要处置的,但高承与先皇有八拜之交,劳苦功高。
就算处置,也能免去死罪。
朝中官员,明压暗抬的事多去了,过得这风头,寻个机会,恢复高承官职。
此棋可以说是让平阳侯进退两难。
仅十二的平阳侯果然一口拒绝,扫尽高承脸面。
高承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当夜带兵将平阳府包围,堵杀年平阳侯。
平阳侯一母所生的二哥南阳侯,刚打了胜仗,正在回京路上,收到线报,带了一队亲兵抄进路急赶回来搭救。
兄弟二人,里应外合,平阳侯带着亲兵,生生从府中杀出。
但南阳侯只来得及带着,一队亲兵回城,哪里是高承一万禁卫军的对手,兄弟二人被追杀出城。
南阳侯伤在父亲的爆破箭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但高承最终被失去兄长,怒急的平阳侯一箭穿心而亡。
第二天,南阳侯的大军进京,才将这件事镇压下来。
随着高承的死,高家禁卫军的兵权,自然解去,高家失去利用价值。
燕皇下令,高家满面抄斩,由平阳侯监斩。
那天,高婉容亲眼见哥哥及一家大小四百来颗大好脑袋在青光大刀下滚落,血流成河,独漏掉了外出狩猎的妹妹。
南阳侯伤于爆破箭而失踪,平阳侯私藏下高婉容,图的是爆破箭的解法,万一南阳侯没死,便可以以此来救他性命。
所以那件事,得以生存的或许只有高婉容和她的妹妹高婉云。
不管高家和皇家如何,高婉容年长平阳侯两岁,却是真心想嫁平阳侯的。
她第一次进宫,见到平阳侯,就再挪不开眼,心想,这一世一定要嫁他,才不妄此生,所以在得知父亲向皇上提亲,而皇上同意赐婚时,就认定平阳侯是她的夫君。
哪想到,只得一夜,美梦就成了噩梦。
这些年,平阳侯虽然囚禁着她,却也并不虐待她,算是以理相待。
她知道他是为了下落不明的南阳侯。
但既然他有所图,她也就还有本钱与他对持,哪知这一对,就是七年光阴。
南阳侯的下落没着落,却先得了她妹妹的下落。
既然她妹妹活着,那么高家暗藏的势力……
她目光停要爆破箭碎处上的血迹处,难道他伤在妹妹箭下?
如果妹妹能伤得了他,是不是已经掌控了高家暗藏的势力?
既然这样,那么高家是不是已经重见天日?
平阳侯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淋到了脚。
“对了,忘了告诉你,蛇侯为蛇国所困,自顾不及,自是无暇看顾高家。高家暗养的八千多精兵,在这几年内,被我铲除得差不多了,而高家暗藏的一百多处产业,包括各方商铺,或倒闭,或被我的人全部接管。高家只剩下了高小姐和你妹妹二人,你妹妹不过是寄人篱下,为他人卖命的孤家寡人。”
高婉容的脸刹时间白了下去。
早该想到的,她被囚禁在这里七年,不见天日,无法左右外面的事。
而这七年,他又岂能如她一般,无所作为。
高家令他失去同母所生的哥哥,他自是容不下高家,自不允许高家有翻身的机会。
那么他又岂能不费尽心力,完全的铲除高家暗藏的势力。
他留着她,就是让高家作孽有所奢想,才会不时地有所动作。
而他便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等着猎食的黑豹。
高家不动,他无法知道高家暗势力藏身何处,而高家一动,他便能有所察觉,从而顺藤摸瓜地查寻下去,将高家彻底地铲除。
高婉容怔怔地望着对面的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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