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紧握丹红手腕,“你现在不能杀她。”
锦娘不是不该死,但十一知道,丹红一旦杀了锦娘,就不会再给自己留活路,会再去杀大巫师,越姬。
那两个人绝不是丹红能轻易杀得了的,到头来,惨死的仍是丹红。
小十七无论死活,都不愿看见这样的结局。
丹红杀心已起,加上酒液的麻痹,哪里还有理智,但潜意识中仍知道不能伤了十一,所以只是抵死挣扎。
十一死死控制着丹红,不容她挣脱,正想腾出一手,将丹红打昏,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深邃的眼眸锁定她的眼,线条刚毅的薄唇微微抿着,令冷峻的脸庞显得冷硬。
十一象迷失的孩子突然见到大人一般唇一哆嗦,低唤出声,“夜。”声音几乎带了哭腔。
丹红身子一僵,转头看去,在看清那笔直身影时,全无表情的脸,终于微微扭曲,紧绷着神经在这一瞬松了下来,眼前一黑,身体也随之失去重心,向前扑倒。
十一忙将丹红一把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不让丹红摔倒下去。
夜向这边大步行来。
十一的唇微微发白,长睫微湿,“夜,小十七他……”
“我知道了。”
是十一熟悉的冰冷声音,但在这瞬间如同脱线的风筝,被重新拽住绳索,不必漫无目的地飘零摇曳。
夜将丹红接过,打横抱起,深看了十一一眼这双眼一直是清澄无害,此时眼底却拢上一抹,他离开前不曾有的刻骨痛楚。
他不知这痛是因为小十七,还是为了三弟。
夜垂下眼睑,掩去眼底深处掠过的一抹痛意,视线落在十一受伤的手臂,“要紧吗?”
十一轻摇了摇头,“皮外伤。”
夜略一点头,抱着昏迷过去的丹红向前走去。
十一才见着夜,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忙跟了上去。
只走出几步,丹红就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将她抱在怀中的竟是心心念念的人。
夜见她醒了,便要将她放下。
丹红拽紧了夜的衣襟,大眼一眨,滑下两行泪声音轻颤,“别。”
自从清的事以后,何时见过她这般柔弱。
夜欲松开的手臂,重新稳住,仍抱了她前行。
十一瞧着这一暮,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不该打搅他们二人的世界,停了下来。
夜随着十一一同停下脚步,转身过来见十一正向反方向挪着步子,浓眉一沉。
十一天不怕地不怕,对夜却是怕的,见他变脸,唬得即刻站定,不敢乱动。
夜深看了她一眼,抱着丹红向前走去。
十一拧着眉头,犹豫着该不该跟上去。
夜走得很慢,不见十一跟上,回头瞪来。
十一轻咬了下唇磨蹭着跟了上去,夜才加快了步子。
十一望着前面高大笔挺的背影,心里嘀咕,丹红需要心爱的人安慰,而夜正好是这么个人。
此时正是他们二人,你情我哝,哝着哝着,就把事成了,或许就此成就了一双美鸳鸯,丹红也不会再有死心夜也不用再孤独。
这时候,她在旁边杵着叫什么回事?
夜好似能听见她的心声,回过头来冷瞪了她一眼。
十一忙将嘴闭紧,生怕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走快两步,老实地跟在他身后。
夜这才不再理睬她,健步如飞。
丹红的住处颇为奢华,三套一的院子,又有老奴和侍女服侍。
夜挥退下人抱着丹红径直进了丹红寝屋。
十一跟在后头到了寝屋外间,就不再跟着往一旁的凳子边靠,既然不能走老实呆在这儿侯着总是可以,也不必到里头碍眼。
哪知刚刚转了方向,夜又冷冷地瞪了过来,“跟来。”
十一对惯了夜的冷,听着这声音,仍打了个寒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夜如此着恼。
扫了眼夜怀中丹红,后者已经哭得软得没了骨头,完全地依在夜结实的胸脯上。
十一心里疙疙瘩瘩,更觉得此时此刻,她不该呆在这里。
但再次对上夜冷若眼霜的眼,暗吸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挨了过去。
她不知,她每一次犹豫后退,夜心里就添上一层堵。
这丫头难道当真对他没有半点情意,就这么想,将他和丹红凑在一块?
夜将丹红放上床榻,丹红微颤的手死拽着他的衣襟不放,象是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小十七终于因她没了性命,丹再无颜活在这世上。
这些年来,清在丹红的心中渐渐淡去,她对夜并不敢奢望,但他终是她在这世上唯的执念,这怀抱是她渴望已久的,只望在死前能在他怀中呆上一会儿。
从这世上离开的那会儿,能带着他的温暖。
饶是夜性子再冷,再不近女色,这会儿,也不忍心将如同将尽的灯芯的丹红从怀里丢开。
微锁着眉心,由着丹红依在他胸前,在榻边坐下,抬眼向十一看去。
十一自然不会怀疑夜有让人观赏暧昧地喜好,但此时此情,更别扭过看蛇侯在床上与美女腻歪,恨不得隐去身形,垂着眼,唯恐余光瞟到榻上相拥的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左脚尖踩着右脚尖,巴望着夜早些把话交待了,能早些离开。
夜瞧着十一不自在的样子,浓眉越蹙越紧,再想着三弟的话,心下越发黯然。
丹红见夜令十一跟随,知道夜不愿与她更多的亲近,朝十一看去,后者是一派顺服乖巧。
心想,十一这副模样恐怕要惹得夜不开心。
果然见夜睨着十一的眸子拢上一层愠意,心底一片怅然,他果然是在意十一这个小姑娘的。
夜越是看十一,十一心里越是别扭,抱着个需要安慰的美人,却一声不出的瞪着她,叫什么事?
078 还情
十一不知道夜与平阳侯的关系,横思竖想,自己唯一的错漏就是没把小十七看好,但小十七那性子,是她看得住的吗?
小十七出事,他们会难受,难道她就不会吗?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恼火,抬眼起来,迎着夜冰冷的目光,瞪了回去。
夜愕了一下,暗叹了口气,她对过去什么也不记得,又是这般环境,活着已是不易,还能对她强求什么?
收回视线,才发现丹红一直静看着他,将乱麻麻的思绪抛开,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塞到丹红手中,淡声道:“离开越国。”
丹红握着那个药瓶,怔了,定定地瞅着他,半晌才凄然一笑,“我不会离开。”
“你必须离开。”夜口气决绝,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继而头在她耳边,用只得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低语道:“小十七未死,不久会成为姜国太¨wén rén shū wū¨子。你不离开,如果被姜皇所知,必千方百计杀你灭口,一旦被小十七所知,你叫小十七如何,保你叛国,一生被姜国追杀。重返蛇国,做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士。还是弃你,然后永世不得心安?”
他同情丹红,固然不会将她看轻,但皇家人情凉薄,为了颜面,哪里会顾惜一个名声狼籍的公主的性命?
丹红要想活命,只能远离蛇国,隐性埋名,与过往断绝一切关联。
让这世间再没有淫名满世的蛇国丹红。
丹红惊看向他,是她熟悉的,如同冰石的英俊面庞。
那双眼里从不含任何感情,但说出的话,绝不容人怀疑。
十一见丹红神情有异,但既然夜要压低声音,就是有不想她知道他所说的话,不管如何好奇,也不能去问。
夜瞟了一脸好奇的十一一眼,接着低声道:“正因为小十七,姜国才与越国解盟反面。”
丹红整个人在夜怀中僵住,如同石头人一般。
不知是惊,是喜,还是忧。
她不知丹心为什么将成为姜国太子,但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丹心还活着。
虽然不可思议,但夜从来不是胡乱说话的人。
而且姜国与越国解盟之事,是她亲眼所见。
想来是夜晚归的这些天,得知了姜国反目的原因。
她对夜的话,不会有任何怀疑,但是一切来得太突然,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一时间让她无法消化,只是愣愣地看着夜。
夜说完这些话,慢慢退开,放开手来,将拽着自己衣襟的手扳开,令她躺好,站起身来,步下床榻,仿佛什么都不曾说过,也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丹红手中紧拽着那个瓷瓶,终于失控哭出了声。
是喜极而泣,也是痛极而泣。
喜,自然是丹红尚在人世。
痛,是因为她知道手中拽着的是什么,淫蛊的解药。
这东西被大巫师看得如何重要,丹红再清楚不过,要得到这解药,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无法想象。
她不知夜用什么办法得到,但有一点可以清楚,夜一定付出相当可怕的代价。
夜为她所做,太多,太多。
如果夜是爱她的,她可以倾自己一生去爱他,为他做一切,能为他做的,以此来回报于他。
可是他心里没有她,就算她为他填上性命,也暖不了他孤寂冰冷的心。
他不需要她。
丹红心里痛极,宁肯他什么也不为她做,任她死去,起码可以心安。
但如今她如何心安?
即便是给她做牛做马,也无法心安。
夜不再看丹红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十一看着嚎嚎大哭的丹红,又看向走向门口的夜,杵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子,是让她去安慰丹红,还是跟他一起离开?
不知丹红为何而哭,就算安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丹红哭得痛心裂肺,这么走了,又太满情寡义了些。
正左右不定,夜冰冷的声音传来,“不走?”
十一轻嘘了口气,不放心地望了望仍在痛哭的丹红。
继而想到,她肯这么哭出来,便是去了死心。
这时候,不该去劝慰什么,而是由着她独自发泄。
放松手脚,向门外溜去。
夜看着小心翼翼的十一,不禁哑然。
深眸不由地暗了下去。
这丫头心地纯良,如非大巫师和越姬迫得厉害,她如何能对三弟下得毒手。
她为了何住母亲,不得巳而为之,能怨她什么?
然蛇皇之毒,令三弟陷入绝境,往后的日子不敢去想。
如此一来,就算她是三弟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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