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巴望的那一天,渐渐近了,她绝不允许这难得的机会再次远去,哪怕不择手段。
冯婉儿出了宫,被服侍大姐清雅的婆子拦了下来,说大小姐回来了,有急事要见她。
冯婉儿虽然急着去平阳府,但大姐有事,她不能不去。
大姐出家后,极少回家,回来了,急着要见她,看来真的有事。
好在离天黑还有些时间,时间抓得紧些,也误不了去平阳府。
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先回家去。
回到冯府,下人说大小姐在她房中等着。
冯婉儿丢了马鞭,急跑回屋,果然见一身尼姑装扮的大姐,坐在桌边。
她从小与大姐是极亲的,许久不见,这时见着,自是欢喜,跑过去,将大姐一把抱住,“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清雅抱着她笑道:“你野得都没人形了,哪里跟你说去。”
冯婉儿近来大多住在宫里,要么就往平阳府跑,确实极少回家,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时怕耽搁了去平阳府,直接开口问道:“姐姐急巴巴地寻我,有什么事?”
清雅拉她坐下,“听说你处处为难平阳侯新进门的姬妾?”
冯婉儿顿时垮了脸,肯定是太子向爹娘告了状,而爹娘把这事告诉了大姐,“那贱人无法无天,连我都要打,我就不信三哥为了这么个贱人,连与我们冯家的情义也不顾了。”
清雅自然知道妹妹的性子,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拉得更紧,“这些年,平阳侯照顾冯家,容你胡来,全是看在与我们大哥结拜,和二皇子的份上。但大哥和二皇子去了多年,这份人情早晚会淡,你一味胡来,平阳侯还能容忍你多久?”
冯婉儿不以为然,“三哥本不是多情的人,这些日子,死在他府里的女子数也数不过来,真打杀一个,三哥能怨我什么?”
清雅蹙了眉头,三妹小时候并不是这般性子,自从二妹进了宫,她常跟在二妹身边,怎么变成了这蛮横跋扈的性子。
“都是爹娘所生,怎么能任意打杀?再说平阳侯没遇上喜欢的女子,自然不往心里去,但真遇上了,岂能任你胡乱打杀?平阳侯是什么人?别看他看在死去的大哥面子上,凡事不与你计较,但你真惹恼了他,他未必放得过你。”
这些话,太不顺耳,冯婉儿沉下脸,“难道大姐回来,就是为了训我的?”
“婉儿,大姐都是为了你好,平阳侯身中邪毒,日子本就不多,你能乖乖巧巧地,或许在他离去之时,还能记得你的好。如果你再任意妄为,只会让他有生之年,厌恶与你。”
清雅苦口婆心,她虽然伴了青灯,但哪能不知道皇家之间的勾心斗角,二妹已经陷了进去,她不愿还年幼的三妹,再执迷不悟。
冯婉儿冷笑,“姐姐与二皇子订下婚约,二皇子守着孝,打着仗,姐姐在家里等着,几时见他在意过姐姐?给姐姐捎上一封信,送上一样事物?二皇子死了,姐姐为着二皇子长伴青灯,二皇子在地下看着,也未必能记得姐姐的好。姐姐愿做这透明人,我却不愿。”
093 再见蛇侯
清雅一口气噎在喉间。
南阳侯第一次同大哥一起到府上,她就将他深深地装在了心里。
他那么清冷,英武,往那儿一站,好象日月都失去了光芒,天地间,只剩下他。
那会儿,虽然没有明着封太子,但所有人都知道先皇最看好南阳侯。
所以先皇才频频让他出征,饱挣功勋。
等他打下坚实的基础,封太子,继皇位,就不会有任何异议。
他英勇擅战,是有报复的人,与兄长亲如手足,拜了把子,所以常到府上来。
但他来,总是与大哥谈军事,论兵法。
她在他们跟前为他斟茶倒水,哪怕是不小心将茶斟撒出来,烫了他手,他也只是不在意地把茶水拭去,两眼不离铺在面前的地图。
他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甚至没注意到她的长相。
兄长死了,他却毫不犹豫地答应先皇娶她为妻。
她知道,他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与大哥之间的情,为了护住冯家不倒。
她同样知道,他并非对她一个人无心,而是他心有大志,心思不在男女之情上,他身为皇子,身边别说没有姬妾,就是通房都没有一个。
能伴在他身边,她满足了。
哪料到,他未失陷于战场,却伤于高氏叛乱,下落不明。
她苦等不着,最终死了心,才伴了青灯。
婉儿说的不错,她在南阳侯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
但南阳侯已经没了,透不透明,还有什么关系?
然平阳侯此时处境,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拉住冯婉儿,“平阳侯身中邪毒,已经不是正常人,你再嫁不了他的了。”
冯婉儿将姐姐的手摔开,“或许有一天,他能好呢?”
清雅苦笑,平阳侯身边的凌云医术天下无双,也束手无策,只能将他的邪火控制到一个月发作两次,至于治好,根本是痴人说梦了。
再说,也正因为好不了,皇上才容得下他……
不过,这些话,她不能说。
“婉儿不要任性。”
冯婉儿冷哼了一声,“姐姐们,又何尝不是任性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能任性了?”
“南阳侯死了,大姐不听爹娘苦口婆心的劝,不顾父母抚养之情,执意伴了青丝,长住奄中,岂不是任性?
冯家失了男丁,仗着父亲手中的那些权势,虽有南阳侯和平阳侯撑着,但也是后续无力,本该借此归隐养老,二姐却使足了手段,睡在了皇上龙床上,迫得父亲不能安稳隐退,以年迈之身周旋在权势争斗之中。
二姐又何尝不是任性的?
你们可以任性,为何我就不能任性一回?”
清雅一口气堵在胸口,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冯婉儿眸子突然黯了下去,“姐姐此生求一个南阳侯,我此生也只求一个平阳侯,我得不到,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如果他真的没治,他死了,我也剪了发,和姐姐作伴去。”
清雅心里一痛,越加哽得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出声,“傻丫头。”
冯婉儿此时已经出了门口。
十一回到平阳府,想着怎么能解去平阳侯的心结,答应用母亲交换解药。
但她亲眼看过秋桃终日与烂融融的男子纠缠于床榻上的惨态,知道平阳侯虽然现在表面看上去与正常人一样,但这些日子来,以生欲对着冰冷死尸的可怖,又岂是常人能够体会到的。
这样经历过来的人,对生死哪还看得极重,他要的是报复。
这样的情况,想以一个蛇胆换回母亲,根本不可能。
但除此之外,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左思右想,结果心里乱麻麻地一团,竟全无头绪。
歪在锦榻上,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梦中,她再次进入过去常梦到的烟雾弥漫的梦境。
烟雾散去,这次却与过去不同,并没有置身于绿潭边,也没那条虺。
却见一个一身锦袍,身量修长挺拨的年轻男子,轻抚了怀抱着婴孩的青衣女子的面庞一阵,突然将青衣女子往旁边一推,“这结阵是以我的命来结的,就算我死了,他们也破不了这个结阵,你带着孩儿走暗道,进入后山,抚养我们的孩儿,无人可以奈何得了你。”
十一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能感觉到他温柔不舍的神情。
“青衣不能无夫君,青衣与夫君共生死。”青衣女子抱着孩儿,扑上前要去开那结阵。
远处传来雷鸣之声,男子沉下脸,“孩儿可以无父,却不能无母。”
青衣女子不肯听,“青衣也不能无君。”
眼看结阵要被青衣女子打开,男子声音蓦然冷了下去,喝道:“住手。”
青衣女子怔了一下,抬头,对上夫君痛楚的眼。
男子沉声道:“我即便是被父君所弃,也从未求过任何人,如今只求青青保我们骨肉。”
两行泪从青衣女子白玉般的面庞上淌下,最终紧抱着怀中孩儿,坐倒下去,怔怔地望着两步之遥,却如隔千山万水的夫君。
男子温柔地望着妻子与她怀中孩儿,微微一笑,那一笑,竟令天地间失去了颜色。
大队的天兵天将从天而降,落在男子身后。
带头的将军瞥了眼坐在地上的青衣女子,道:“世子,天皇有令,只要世子交出那个妖女和她所生的孩儿,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世子仍回天庭受封太子,日后继承大位。”
男子冷笑,“当年父君弃我,我只得这一妇相伴,如非青衣,我岂能有今日。要我抛妻弃子,倒不如饮我血,食我肉来得痛快。”
将军见他执迷不悟,垮下脸,“既然如此,今日只有得罪世子了。”
男子冷道:“要战便战。”跃上半空,化成为一条背着双翼的映龙。
众将脸色大变,不自觉得往后一退。
青衣女子再忍不住,放下怀中孩儿,飞扑上前,痛呼,“夫君。”
婴孩在这时哭了起来,胖乎乎的小脚踢开包裹小身子的小云被。
十一清楚地看见,婴孩手臂上缠着一条小小的双头蛟龙。
青衣女子听见孩儿哭泣,终回身重抱起婴孩,流着泪向空中映龙望去。
映龙回眸过来,四目于空中痴痴相对,映龙突然温柔一笑,再次转开视线,眼里只有冷煞的凌厉,展翅向身前密布的天兵冲去,刹时间血肉飞溅。
青衣女子软坐下去,将头埋进婴孩怀中,不敢望那血肉飞溅处。
许多天兵向青衣女子冲来,却被无形的结阵绞得血肉横飞,却无人能靠近青衣女子半步。
突然间,十一感觉胸口紧得透不过气,继而被沉重地压迫感压得醒来,有风吹过,浑身上下无处不冷,一身衣裳竟被冷汗湿透。
深吸了几口气,才从梦中的紧张压抑中缓过气。
梦中的残影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身上的压迫感却越加清晰,甚至感觉到有只冰冷的手在她覆在她胸脯上,轻轻重重地揉捏。
惊得睡意瞬间全无,睁开眼,对上一双妖孽邪媚的眼,吓得险些失叫出声。
压在她身上的竟是失踪近一年的蛇侯。
十一下意识地去摸带在身边的赤水剑,却被他抢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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