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急了,匆匆的往下继续看。
借着窗外莹莹的星光,温柔迅速的看完了古谱食疗篇,放下书籍,转身闪进了厨房。
绿豆,这种寻常百姓家常见的粮食,因便于储藏,所以每个季节都能找到。
蜂蜜,本也不是什么昂贵的食材,去年温庭和一群半大小子下学路上,无意间捡了个漏,不知道是哪位悲催的捅了个蜂窝,也不知道被叮了多少的脓包,竟然连这硕大的蜂窝也不要了,让温庭他们白白捡了个现成,大家随便分分,便是这老大一块纯蜜。
古谱中记载道“绿豆味甘性寒,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而蜂蜜“生用性凉能清热,熟食性温可补中气,味道甜柔具润肺解毒功能。能清热、补中气、解毒、润燥、止痛,颇为全面。”
还有大蒜,虽是辛辣,却非同寻常,蒜辛杀菌,早在李时珍的时代就已经有所记载和使用。
不过,生蒜气味刺鼻,若是单独服用,也许难以下咽,不过若是略加处理,气味怪异的大蒜,摇身一变,随即便可成为餐桌上的美食。
另有泥鳅有温中益气、解毒功效甚好,对蛇伤也是大有裨益,前两天温守正刚从醉仙楼顺来一些,现如今还养在水缸里。
温柔看了看手边的绿豆、蜂蜜、大蒜、泥鳅,心中一阵兴奋。
对于一个厨师而言,世间最爽之事莫过于,厨房里应有尽有。
先将绿豆浸泡着,于此同时,将大蒜一一去皮,剥成洁白的蒜瓣,用清水洗过后,以米醋浸泡,加以白糖。
这些都是轻松的小活。虽然温柔体力尚未恢复,可做起这些来,还是得心应手的。
接着,将水缸中度好的泥鳅取出一些,放置在筛子上控净水份,再麻利的处理干净。
随即,炖煮一大锅沸水,将处理干净的泥鳅悉数倒入大锅中,同时迅速的盖上锅盖。
不过,因为是晚上。厨房光线不好。温柔又急于完成这些食疗。在倒泥鳅入锅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还是被锅中滚开的水给溅到了手背上。
一阵热痛瞬间从手背传来,温柔赶忙盖紧了锅盖。旋即转身将烫红的小手浸入旁边的冷水盆中。
冷水的冰镇作用,渐渐减轻了刚才烫伤的疼痛感,稍稍好些后,温柔再次投身进烹饪的进度中。
靠着沸水的作用,几乎眨眼之间,泥鳅身上的粘液便被焯掉了,温柔小心翼翼的将其捞出,用清水冲洗干净,并继续控干水分。随即架锅、倒油,稍稍在油锅中略煎了几下处理好的泥鳅。
这样一来,泥鳅的土腥味便再无障碍。
随手取过一块厨房里司空见惯的豆腐,放在手上几下切成小块,下入锅中。再将煎好的泥鳅一起放入,最后撒了些细细的姜丝,用水煮沸,再然后便是一直小火慢煮着。
泥鳅豆腐汤已是煲上了,接下来便是绿豆了。
温柔用小号的石磨轻轻细致的研磨着浸泡过的绿豆,精心的制作着绿豆豆浆,煮好后,又用细纱仔细的虑了一遍渣滓,只保留口感细腻的绿豆沙,最后放入天然的蜂蜜。
大蒜去皮,又用糖醋泡着,也不失为一道爽口的小菜。
至于酒嘛!
温柔知道盛尧山六如公子的“嗜酒如命”,若是一日不让他喝酒,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眼下蛇伤未愈,这朝露酒定是不能再喝了。
温柔照古谱中的记载,用三角草调配米酒浸渍,三角草清热凉血,清热凉血,治疗毒蛇咬伤,跌打肿痛,痈疮脓肿,最是奇效。米酒微甜,却保留了酒香,二者搭配堪称绝配,既有疗伤的功效,又满足了某人的酒瘾,成与不成,就看明日的了!
折腾了一夜,不知不觉,天亮了。
“他爹,你听外面好像有动静。”清晨,周氏还未起身,轻轻触碰了一下身边的温守正。
“有什么动静,是猫吧!再睡会儿,昨晚那俩大小姐一阵闹腾,可是把我折腾坏了!”温守正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的回龙觉。
周氏迷迷糊糊的,索性也就由着那所谓的“猫”去了。
豆腐泥鳅煲了一夜,白嫩的豆腐早已悉数煮化,早上揭盖时,满锅奶色,香气扑鼻。
温柔蹑手蹑脚的用瓦罐装好了蜂蜜绿豆沙,又用炖盅盛了豆腐泥鳅,带着甜蒜小菜和特制的酒,悉数放进食篮中,这才轻轻推开大门,稳稳的提着篮子,一路朝城南去了。
路上有幸搭了早起的街坊一通顺风马车,倒也迅速的赶到了松涛先生的住处。
只是,墨色的木门就在眼前,温柔却踌躇不前,不知道这门该如何叫开。
便在犹豫之时。
吱嘎一声幽响,任越轻轻打开木门,满面疲惫的站在门内。
这么早!
看得出来,和盛尧山的共处一室,任越又是一夜无眠。
“温姑娘!”任越的狭长的眼睛下,微微泛着青色。
温柔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下,同样也是泛着青黑。
“早,任公子!”温柔笑笑。
“你这是……”任越看着温柔一副一夜无眠的样子,又看着她手中提着个食篮子,似乎明白了一些。
“哦,我就不进去了,听说盛将军伤着,小女子巧合略知些蛇伤食疗的方子,随便做了些,麻烦任公子了。”温柔说完,随即将手中的篮子一并递了进去,然后转身要走。
这哪里是什么巧合!分明是用心良苦。
这哪里是什么略知!分明是仔细查找。
这哪里是随便做的!明明忙活了一夜!
…………
正文、148 我要走了
“温姑娘慢走。”任越接过温柔递来的食篮,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有种酸酸的感觉。
“今日松涛先生还去醉仙楼用膳吗?”温柔随即问了一句。
“自是会去。温姑娘今日就回醉仙楼吗?”任越淡淡道,心中腾起一丝欣喜,若是温柔回去了,自己就再也不用吃张大厨做的难以下咽的辛辣油腻的饭食了。
可心中虽是如此想着,看到温柔憔悴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担心,温柔尚未恢复,哪能那么快就回去帮厨。
不过,毕竟还怀有一丝侥幸,因为四叶兰的神奇,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了,我们就要走了,这几日要在家中帮爹娘收拾打理一下,小女子这就告辞了。”温柔说罢,微微的施了个礼。
佳人行礼已是倾心,况且佳人尚在病中,所谓西子捧心,那种令人心醉到心痛的感觉,任越望着,只觉内心深处有种被生生取走一块肉的感觉,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人当真是空落落了。
“温姑娘欲去何往?”任越脱口而出,语气却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哦,当初参加这场比试,原也是为了去省城做准备,如今既是赢了比赛,乔老爷又把去省城一事提上来日程,要我们七日之后动身。爹带着娘和我要在省城安家了,原本哥哥也要同去的,不过思虑再三,还是跟着松涛先生的好,小女子在此就拜托任公子照顾哥哥了。”温柔条理清楚的应答着。
“七日……”任越喃喃自语。
“任公子,往后还请常去关照醉仙楼的生意啊!虽是爹爹和我不在此地,可毕竟还有张大厨等人,醉仙楼的招牌不会倒掉的!”温柔笑嘻嘻道,柔声软语的安慰着任越。
“温姑娘稍候,我送你。”任越听完这一席话,缓缓的转身,向屋内走去。
“不用麻烦。我自己走……”温柔的话还未说完,任越早已安放好了食篮,转身走了出来。
“走吧,道远,我送你。”任越依旧缓缓道,语气虽是柔和,却似乎有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温柔听话的站在一旁。
映雪低低的唔唔着,缓缓的走到温柔身边,慢慢俯下身子。
“瞧,映雪主动邀请你呢!”任越轻轻的笑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映雪洁白的脸颊。
温柔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和任越几乎四目相对的站着。
“快上去吧!若是再耽搁了。我怕是再赶回来,某人的汤就冷了。”任越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不由分说,轻轻将温柔扶上了映雪流畅的背部。
“任公子。那你……”温柔端坐于映雪之上,望着下面的任越。
一匹马,两个人,若是一人骑马,另一人步行,这速度却也和同等步行相差无几。
可眼下,当真只有一匹马!
温柔还在胡思乱想,没曾想眼前忽的一只洁白的大蝴蝶翩然跃起,继而只觉得身后一阵温热。一种安全感自后袭来。
“任公子!”温柔再次别过脸去,只见任越正端坐于自己身后,洁白的衣衫翩然于自己的两侧。
虽是共乘一骑,可任越微微闪开了些身子,和温柔之间保持着一道约莫两指的距离。两只宽大的衣袖左右包裹在温柔的身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牵动着缰绳。
“别说话,坐稳了。”任越也不和温柔解释,只轻抖缰绳,映雪心知肚明的飞蹄驰骋。
眼前的景致在飞速的向后倒退,婀娜的垂柳、冰融的荷塘、还有青瓦黛墙的屋舍。
温柔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再有便是任越轻轻的、好闻的呼吸,透着淡淡的药香。
这个场景好生的熟悉啊,自己前世也曾这样端坐于映雪之上,也是这样任越在后,自己在怀。
只不过,那时是劫天牢后的亡命。
自天牢既出,天大地大,苍茫飞雪。
她和任越合乘一骑。
雪色如烟,随风翩然浊世间。
白衣一笑翻手覆青天。
千里行舟莫道最无情。
相逢难得是知音。
那个冬日,漫天飞雪下不屈的少年。
伊人一言,化作一生的信念。
如今,严冬已是过去,春意悄悄的拂上了柳枝头。
依旧是合乘一骑,依旧是默默无语。
“到了。”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映雪已是稳稳的停在了温家的大门前。任越轻轻一句,唤醒了尚在前世神思中的温柔。
略带凉意的手掌隔着衣衫将温柔轻轻扶下。
任越挥一挥衣袖,翩然上马,摇曳的白衣再次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就这么走了啊!”温柔自言自语。
此时,周氏刚刚起身。
“你这丫头,又去外面吹风,身子还没好利索,快别站在门口!”
温柔笑笑,一步三回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