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只见树枝搅出片片白浪,好像群鱼翻涌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便真的引来了老大一群白条小鱼,片片银鳞在湖水里隐隐闪动,仿佛群星。蔡米轻轻吐气,手上更加力摇动。
许是那些鱼真是生性喜爱逐浪,竟然往着浪口争先恐后的跃动,此刻。波涛翻滚的水面上,银光点点,那是小鱼跃然之上。
只见蔡米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树枝,抄起地上一个事先用藤条编制好的网兜,于水中轻轻一舀,再看网兜中,已是满载而归。十来尾小白鱼欢腾的在网兜中不断挣扎。
“这也可以!”看得温柔不禁张大了嘴巴。
如此捞鱼法。和任越之前的柳枝钓鱼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啊!
任越看着蔡米手中的小鱼,轻叹了一口气,小声道:“生性逐浪,原来也不是件津津乐道之事,只是一跃。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反成了别人口中美味!”
“哎,话不能这么将。若没有这些傻得可爱的鱼,我们又这么会有如此的口福呢!好戏好在后面呢!”温柔轻声劝说,示意任越继续往下看。
蔡米飞快探手取了网中的小鱼,用竹片剖了。就着清凉池水简单净了净,只用手指将鱼鳞推去,将鱼皮完好的保存了下来。他接下着在鱼头尾各轻轻拉了一刀,又解下自己宽大的腰带,从中捏了些白色的粉末,据温柔的鼻子判断,那就是普通的盐。
蔡米粗略的在鱼皮上擦了几下。又随手剥了些柔软的树皮,将抹了盐的小鱼包裹住。左右寻了些合适的细长树枝就地穿起来。
此时,蔡米身边的那堆柴火已是燃烧殆尽。
“温姑娘,他这是要烤鱼吗?为何柴火都快熄了,也未见他有动静?”任越越看越好奇。
“别说话,看看就知道了。”温柔丝毫没转脸望向任越,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蔡米的双手。
不多时。那堆柴火悉数烧成了灰烬,在山风的吹动下,隐隐的泛着暗红的火光。
蔡米眼睛明亮,用刚才搅水的树枝子,将灰烬拨开,又将早已捆扎好的小鱼悉数扔了进去,再次用树枝子扫着灰烬,将鱼埋好。
略带火光的灰烬,遇到干枯的树皮,就像重新寻到了救命的稻草,微蓝色的火苗慢慢顺着树皮,盘了上去,逐渐笼罩在那堆灰烬之上,偶尔有“噼啪”的爆裂声,想必是遇到了树皮上的油脂。
“居然又着了起来。”温柔喃喃自语道,眼睛却是大放光彩。
一种烤鱼特有的细腻香气逐渐由浅入浓,裹夹着树皮的清香,从灰烬里钻了出来,强行侵入人的鼻孔,极为诱人。
任越微微觉得口中有液体在泛滥着,不经意的吞咽了一下,小声道:“真香啊!”
片刻,蓝光渐渐熄灭,灰烬再次安静了下来,蔡米蹲在一旁,用那搅水的树枝子,再次将灰烬扫开,一股浓烈的鲜香,扑面而来。
那外层干硬的树皮经过炙烤,将整条鱼滚热了一遍,此刻已是燃尽成灰。便是那插在鱼中的细长树枝,也是因淡蓝色的火苗,慢慢燃尽,白色的树芯融化进鱼的内里,热度再次将鱼肉的香味缓缓催发出来。
此刻,呈现在面前的,则是一条条完整的小鱼,鱼皮晶亮,色泽微褐,依然冒着浓郁香气的白烟,看上去很是诱人。
蔡米满意的笑着,掰下两段树枝,放在池中涮洗干净,又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一条烤好的小鱼轻轻夹起,半闭着眼睛,唏嘘着吹着,撕咬着鱼皮,露出洁白香嫩的鱼肉。
那混合着炭烧香味和树汁高远清香的别样风味,已经叫人忍不住猛吞口水;再轻轻一咬,清爽口感也是相当出众:只觉得鱼肉外层脆黄香嫩,可其中又鲜腴可口,如醇酒醉人,在舌上阵阵翻涌,顿生滋味无穷。最妙是那鱼皮炙香焦爽,却又具有相当弹性,不仅让吃的人蔡米大饱了口福,也着实让偷看的人温柔和任越,过了一把眼瘾。
“受不了了!太好吃了!”温柔咽了不知道多少次口水,此刻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从藏身的石头后面站起了身子,径直向蔡米走去。
正文、164 抵赖
“哎……”任越刚要伸手拉住温柔,一刹那间,手中抓握空空,特异的鱼香早已将温柔吸引了过去。
“蔡伯!”温柔甜甜的叫道。
“柔丫头!”蔡米显然是有些惊慌。
“这个……好吃吗?”温柔咽了口口水,目光怔怔的盯着酥脆焦香的烤鱼。
“好吃,可好吃了。”蔡米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那口鱼肉,含糊且肯定的应道。
“也给柔儿一条尝尝吧?”温柔干脆蹲了下来,清秀的脸上满满的写了一个大大的“馋”字。
“哦,呵呵,给,拿去吧!小心烫!”蔡米愣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满脸的慈祥,用树枝筷子从灰烬里夹出一条褐色焦香的烤鱼,递到温柔手中。
温柔下意识的先用手去接了一下,无奈触碰的时候,烤鱼的温度实在是双手所不能负担的,也学着蔡米的样子,左右寻了一跟树枝,啪啪掰了,做成一双筷子,来不及在池中涮洗,直接接夹住了蔡米递来的烤鱼。
“好吃,嗯,太好吃了!”温柔像一只小饿猫般,伸着小舌头,舔着嘴唇。
酥脆的鱼皮,鲜嫩的鱼肉,树枝和树皮被火灼烧后,融化的味道,里应外合的突显着鱼的鲜美。若不是因为温度过烫,须得慢慢品尝,温柔险些咬到了嘴里的肉。
“任公子,您也尝尝?”蔡米得意的望着温柔贪婪的吃相,一抬眼,望见温柔身后那个飘渺的白衣公子。
“嗯,多谢。”任越本想拒绝,这从灰烬里取出的鱼……实在是有些不雅。可这鲜香的烤制味道,又的确让人欲罢不能,也学着温柔的样子,掰了树枝做筷子,在池水中涮洗干净,干脆的接了过来。
任越慢条斯理的吃着,丝毫没有温柔狼狈的吃相,有的只是优雅。
这鱼。简直太美味了……
任越由衷的赞叹着。
“蔡伯,想不到您也会烤鱼?还是个高手啊!”任越无意间问了一句。
“哦。”蔡米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面色上变幻着异样的神色,一丝慌乱后,又镇定了下来,继续道:“我一个种地的。哪里会烤什么鱼啊!这些无非是田间地头,庄稼人野得很的吃法,就着水边。捞了鱼,再烧堆柴火,就那么简单!”
蔡米故意将温柔从未见过的烤鱼手法,说的轻松浅显。
“说到柴火,蔡伯,刚才您为何是要等柴火燃尽才放鱼进去烤制啊?”温柔吃完了鱼,来了精神。
“烤,虽是用火,可这火也是各有不同,明火、阴火。各有各的烤法,烧旺的火。烤制皮厚肉柴之物,熄灭的火,则烤制皮薄肉嫩之食,不过像我刚才,却是一半一半。”温柔提到了柴火,蔡伯的眼睛像被火点燃了一般的明亮。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一半一半?”温柔有些不解,若是刚才那一直燃着的柴堆是明火,熄灭的灰烬是阴火,那什么是一半一半呢?明明是将鱼放置阴火里去烤制的啊!
“呵呵,柔丫头忘了,这鱼肉内,可是穿着树枝呢!灰烬在外灼热,树枝却是在内燃烧,外用阴火,内用明火,这才能烤制出如此鲜嫩均匀的鱼肉啊!”蔡米说罢,得意的大笑着。
“蔡伯,再给我一条!”温柔闻言,觉得刚才一番吞咽,似乎没有细细品出这两火相交的烤鱼的精髓,干脆又要了一条。
轻轻剥开依然热气腾腾的树皮,鲜香鱼肉中腾起清新的树皮清香,一下子扑在了脸上,直入心脾。阴火和树皮的包裹,使整鱼中的水分极少挥发;而种种独特香味在树皮紧裹的狭小空间中交织汇聚,明火在鱼肉中燃烧后的释放,更加使鱼肉的鲜美令人垂涎。
焦香四溢的烤鱼,被温柔用树枝筷子轻轻一拉,整条鱼从鱼尾开始,鱼肉毕现,鱼骨悉数脱落。
轻轻咬上一口,鱼皮便顺齿而裂,其中丰沛的鲜美汁液立即泉涌而出。那肥美鱼肉刚入口中时,便瞬间融化,鲜香细嫩、微微回甜之美味一点不漏的保留了下来。细细品味之下,便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股来自池中自由的鲜活感。鱼肉松软柔嫩的绝妙体验,压过了嘴里残留的各种余味,如清风般拂过味蕾,绝妙的作了一个终结之音。
“蔡伯,您真是位用火高手!”温柔吃得满意,不由向蔡米拍了一记马屁。
“柔丫头说笑,这都是些庄稼人的小把戏,哪里能谈得上高手!烤的多了,手熟罢了。”蔡米此时猛然意识到刚才自己似乎说得多了些,赶忙收口。
“蔡伯,我大伯也是位庄稼人,怎么从来都没见他会烤什么鱼!蔡伯,您是真人不露相啊!不如收下柔儿做徒弟吧!”温柔抹了抹嘴巴,笑嘻嘻道。
“可不敢,可不敢,柔丫头乃是堂堂醉仙楼温大厨的闺女,温大厨的手艺咸阳谁人不知?蔡米只不过是一个粗使的杂役,哪里能做柔丫头的师父?!”蔡米吓得面色大变,连连摆手。
“蔡伯,您就别谦虚了,昨晚我都瞧见了,再说,一个杂役哪有把柴砍得那么好的!蔡伯,您就收下我吧!柔儿真心喜欢厨艺,真心想跟您学厨!”温柔急了,干脆将昨晚的一幕抖了出来。
“什么昨晚?柔丫头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昨天那么累,晚上我可是一觉睡到大天明!柔丫头若是喜欢吃这鱼,这些就全送你吃吧!呀!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砍柴呢!”蔡米急匆匆的起身,慌慌张张的往山下跑去。
“这个蔡伯……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厨艺高超,为什么要隐藏呢?又为什么要躲闪呢?”温柔望着蔡米逃走的方向,喃喃自语。
“温姑娘,方才你说昨晚……”任越此刻一条鱼也是吃完了,好奇的问道。
“哦。昨晚我在厨房里收拾……”温柔一五一十的将昨晚的一切讲给了任越听。
“许是你看错了呢?晚上光线本就不好。”任越淡淡道。
“不会错的,我借着月光看得真切呢!况且,今日任公子也看到了,蔡伯高超的烤鱼技艺。”温柔极力在辩解。
“即是如你所说,蔡伯又为何要隐瞒自己的高超的厨艺呢?若是蔡伯当真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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