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今日的比试还未见分晓,昨日不是他段七说过要来一鱼定胜负的嘛!”执拗的温庭此刻不乐意了,今儿早上平白无故受了温守正一肚子的窝囊气,正愁没处撒。这下可好,逮着段七,就死死的咬住不撒口了。
“对,揭晓揭晓,去数豆子去!”醉仙楼几个学徒纷纷响应。
温柔回过头来,虽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
在场的所有说话的学徒们,立时闭上了嘴吧。
那眼神,冷静、沉着,虽是清澈,却带着一种沉淀了多年的冰霜的寒意。
任越身材高挑,虽是远远的站在楼梯上、人群后,可还是清清楚楚的望见了。
“这丫头何时有的这种眼神!虽是寒意无比,却是似曾相识。”任越心中微微颤了一下,旋即开始了漫步目的的回忆。
一双双形形色色的眼神,在任越的脑海中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飘忽着,迷蒙着。
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看不清的身影,只是那一双眼睛。
“嘶,头好痛。”任越下意识的用手扶了一下太阳穴。
这两天这是怎么了,头开始没来由的疼痛了,难道还是那日的醉酒?
任越自我安慰了一下,停止了回忆,继续默不作声的继续看下去。
其实,刚才温柔那眼神,前世任越自是见过的。
那是温家案发的当日里,任越赶到之时,一众官兵早已冲进了温家的院宅,绑了温家上下一十九口。
就在被押上囚车的时刻,有不明事理的围观之人指指点点。
当日,温柔猛然回头,也是这个眼神,虽是清澈干净,却是充满了寒意。
围观之人,立时低头,顿口不语。
温庭原以为,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一干众人,加上食客都会一拍即合,拦住段七不让他走呢!
可没曾想,妹妹的一个眼神,却是让在场的众人悉数闭口不再言语。
待段七一行走远了,温庭这才上前,拉住温柔的衣袖不解的问:“妹妹,刚才为何不让我们揭晓啊!”
“哥,咱们开店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他段七无端生事,咱们难道还要和他一样吗?再说他已经主动告辞,谁输谁赢,不是显而易见吗?为何还要当面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啊!”温柔依旧闪动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轻声说与温庭听。
“丫头说的正是,留有余地。方可周全啊!你这小子读了这么久的书,这些道理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松涛先生不知何时也是站在了温庭身后,虽也是轻声言语,可只言片语却是语重心长。
“先生。学生知错了。”温庭顿时开悟,躬身行礼,再不多言了。
任越自幼习武,练就了一副好耳力,这三人的话,他自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此刻,任越正倚身在楼梯上,浅浅的笑着。
这丫头真是特别……言行举止,即便是心胸见识却也不像个厨娘!
众人再次回归到自己的座位上,依旧吃喝、谈天。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上演。
刘显挣脱了松涛先生的束缚,球一般的滚到刚才任越待过的那个帷幔后,桌子上,那两个罐子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放置在上。
刘显好奇,抬手将摆在小碗前的罐子反倒了出来。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那是豆子掉落进小碗中的声音。
闻声。温柔大惊,在场众人大惊。
蔡米虽是离得近,可到底架不住脚力和豆子掉落的速度。
等奔到桌前,为时已晚。
刘显早已将罐子清空,金色的黄豆满满的装了一碗。
“嘿嘿,反正都倒了,不差这一个!”刘显自言自语。还给蔡米扮了个鬼脸。
不知是刘显圆圆的身子滚得快,还是蔡米到底是个老年人,又是一个没留神,放在小盘子前的那个罐子也被刘显给拿了起来。
“不要啊!”温柔惊道,赶忙捂住了眼。
“嘿嘿。”刘显调皮的上下晃了晃罐子,却是面色生疑。不信的将罐子反置过来,直接扣到了小盘子上。
再次揭开时,小盘子上空空如也。
刘显木然。
巧合的公布结果,分明的表示着:温柔的鱼泫翅羹是满分,而段七的牡丹鱼片则是零分!
“好耶!”
“哈哈哈哈!”
“醉仙楼的一个学徒。都可以打败独一份的段七!”
“以后,我们都来醉仙楼,就是吃寻常菜,也是饱了口福啊!”
醉仙楼无论是前厅的客人,还是后厨的厨子活计,无不发出乱七八糟的喝彩声。
温柔觉得脸上如火般燃烧,快步隐退到人群之后,捂脸跑开。
真是太丢人了,原本没想招摇的,刘显啊刘显,你虽是个皇子,可也不用这样熊孩子吧!
温柔一口气跑到了醉仙楼的后院,靠着大水缸不住的喘着粗气。
大抵觉得还是平静不下来,旋即转身,直接用水瓢取了水缸里的井水,用手蘸了,抹在脸上。
脸上如火,井水清凉,好舒服啊!
温柔尝尝的舒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个如玉般的声音。
温柔的心刚静下来,使劲的张开眼。
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一个白蒙蒙的身影,就那么如仙如雾的站在面前。
近了,修长洁白的手指,随意的递过一方白绸手帕。
“任公子!”温柔怔在那里,却是不接手帕,直接用衣袖去擦拭脸上的水渍。
任越微微皱了皱眉头,径直走上了前来,不由分说的,自顾自的帮忙用手帕轻轻拭擦着温柔额上的湿发。
温柔慌得赶忙接过手帕,低下头来,目光躲闪再躲闪,嘴里前言不搭后语道:“不好……不用……任公子……多谢……”
“你也会脸红?”任越站在原地,不近前,也不随着话继续,只是淡淡的问道。
正文、193 饿了
“姑娘家当然会脸红!”温柔乱七八糟的把自己的脸擦完,又慌忙的看了看拿在手中的任越的白手帕,生怕刚才擦脸的时候,沾到了什么东西。
“你也算姑娘吗?呵呵,我还以为你只会做菜!”任越促狭的笑了笑。
“那么丢人的事,换了谁都会脸红的!”温柔深吸了一口气,本想回应任越一句,可抬起头来,却是看到任越的那双空远、深邃的眼睛,星星点点的透着光泽,泛着桃花。
“明明是你做的,有何丢人!这么一点小场面,你就撑不住了,若是日后生意做大,到了京城,若是给皇上做御膳,看你还往哪里躲!”任越的声音里虽然还是往日的平静,淡定,却隐隐的透着些暖意,柔柔的。
“京城?御膳?”温柔再次抬起眼来,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中,充满了惊异和憧憬。
“怎么?你怕了?”任越狡黠的笑道。
“谁怕了?我巴不得进宫呢!”温柔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任越。
“呵呵,进宫?真没羞,难道你想要给皇上当妃子?”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弯曲,眼角飞扬出淡淡的粉红。
“谁要进宫给皇上当妃子!”温柔有些微恼,别过头去,不理会任越。
“呵呵,那你为何这么盼着进宫?”任越依旧立身原地,依旧是那副狡黠的笑意。
“任公子的记性真是不好,方才你不是还说,若是日后生意做大,到了京城,给皇上做御膳!进宫,不是只有做妃子的,还可以做御厨!”温柔清丽的女声,幽幽的回响在任越的耳畔。
“呵呵,宫中自古只有男御厨。温姑娘有此志向,真是语出惊人,任越佩服。若是日后温姑娘当真做了御厨, 任越愿达成温姑娘一个心愿。”任越轻笑了一下。嘴角上扬,薄薄的嘴唇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什么心愿都可以吗?”温柔追问道。
“嗯。”任越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此话当真?”温柔不放心,再次确认。
“君子一言,至死不渝。”任越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温柔面前,温润的眼神,如流水般轻轻的拂过温柔的面容。
眼前这个清秀纤瘦的姑娘,目光坚定。
呵呵,进宫,御厨……这两样。对于一个百姓出身的姑娘来说,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达成的心愿吧!
任越心中暗自笑了笑。
不过,这姑娘看着挺特别的,说不定就成了呢!
省城的醉仙楼,地处闹市区。过往的人群行色匆匆,因为段七这么一闹,无形中也是提高了醉仙楼的名声。
独一份对面的酒楼,不知道换了多少的东家。
从来没有一家能抵得过段七的挑战。
可是如今,这个叫做醉仙楼的酒楼就是那么安静的开了下来。
整日人群进进出出,赞不绝口。
夜色朦胧,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醉仙楼的后厨里众位大厨、学徒、伙计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用餐了。
“温大厨,快坐下歇会儿!今儿忙了一天了!”李掌柜招呼道。
“不了,今儿家中有事,收工就走了,你们慢用吧!”温守正嘿嘿的笑着,摆手告辞。
“那柔丫头留下。吃了饭再走呗!”柱子嘻嘻的邀请着。
“我……”温柔一时顿在那里,不知道是去是留。
“嘿嘿,柔儿也是随我回去,你们慢用吧!明儿见!”温守正旋即拽了拽温柔的衣袖,眼神示意了一下温柔。
“哦……啊……今天家中的确是有事。柔儿就先告辞了,各位慢用吧。”温柔虽是不甚清楚,可也是随着温守正打了个圆场。
父女二人就那么一前一后的出了醉仙楼,旋即又肩并肩的走了回家的路上。
“爹,又顺了什么好东西?”一路上,温柔调皮的在温守正身边蹦跳着。
“你这丫头,真不愧是我闺女,嘿嘿,真是一点就亮堂。”温守正面无愧色的笑了笑,旋即继续道:“这不是醉仙楼开张嘛!昨日我瞧着李掌柜进了一只大猪,嘿嘿,这不,我就切了块上好的五花肉来,带回家去,也好给你们解解馋。”温守正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
温柔眼神略过去,只见自家爹爹的那胸口出,微微起伏着,若是不看脸,还以为是个中年的妇人。
温柔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又是笑甚!”温守正自知温柔这笑定没有什么好事,虽是自己顺东西的行为,不怎么光彩,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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