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怀疑与忧虑的眼光中,叶勋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落在朝堂上:“臣必不负圣上所托!”
屏风后的旗云抿唇一笑,头上的珠翠又是一阵清响。殿下的叶勋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她的方向望去。
——高台上翠云层层,簇拥着一个玲珑婉约的身影。
挥挥手,制止了群臣的议论,赵峥似乎有些倦怠,淡淡道:“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就退朝吧。”
“臣有一事启奏。”堂下有人出列,却是丞相季洵。
对于这位丞相,旗云倒是映象深刻。季洵与萧别同朝为官,两人从前私交甚笃,幼时旗云就常见季洵来自家串门。后来不知什么缘故,两家的关系竟慢慢淡了下去,自她及笄之后,更是再未见季丞相与父亲的往来了。
尽管如此,儿时仅有的几次接触却让她对这位丞相一直保有好感,成年后了解了季相这些年来的所为,更是由衷钦佩他的本事与为人。在旗云看来,朝中三大文武肱骨重臣,当推季相为首,甚至连自己的父亲萧别都还要略逊一筹。
季洵道:“前些日子臣接到扬州十万民众联名上书,恳请皇上下令修缮岸堤。扬州一带历年春季水患严重,时已深冬,用不了两个月,潮水便会开始上涨,河边岸堤年久失修,恐怕难以抵御冲击。”
“扬州啊……”赵峥似乎有些感慨,良久才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吩咐下去,务必赶在春汛前完成。”
“臣遵旨。”季洵微微一礼,
3、第二章 。。。
退了回去。
“这下没事了?”赵峥瞥了一眼殿下,站起来向屏风后的旗云伸出手,话却是对着百官说的:“退朝吧。”
群臣领命退去,四散之前,都不约而同地抬头向高台上看了一眼:
屏风后的人从缭绕翠云后慢慢显露出来,额前珠帘轻摆,她的面容隐藏在珠玉的光晕之后,隐隐而绰绰。正是云妃萧旗云。
她将手递到皇帝掌中,下颚微扬,眼睫却低低地垂下,隐住了各式各样复杂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基本都是埋的伏笔……
4
4、第三章 。。。
是夜,京城又落起了大雪。
甘露殿外声箫声隐约,也不知是从何方飘来的乐曲,孤零零地在漫天飞雪中打着旋。
月已高悬。曦成帝立在风雪中,层层的白积了满肩,他却恍若未觉。
隔了很久,风中送来一声叹息。萧声戛然而止。一道黑影从宫墙上掠下,眨眼间便站在了庭前。
倘若旗云此刻在此,定能认出眼前的这位与昨日闯入她寝宫的是同一人。那男子摘去了面罩,面容清净如雪。他的手中握着一管青碧的玉箫,静静地与赵峥对视。
“好久不见了。徽之。”赵峥看着来人。良久,他却笑了:“或者,我该叫你三皇子?”
男子微微一震,随即苦笑:“也是。那件事之后,你怎么可能查不出我的身份。”
“不知道三皇子齐越星夜前来,有何贵干?”赵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得竟有些纯真:“是来取朕的项上人头么?”
“我来给你一个解释。”齐越话语淡淡。右手握箫背在身后,指节却早已用力到发白。
顿了顿,他道:“当年我被太子党暗杀,走投无路之下,混在商旅队伍里逃入了姜国……”
“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赵峥背过身,不再看他,声音有些僵硬:“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你听我说完。我只说这一次,说完之后决不再来打扰你。”齐越眉头深深锁在一处,涩声道:“我遇到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姜国的皇帝。那时我虽落魄,但也不至于攀权附会,只当你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与你聊得投机,便引为知己。”
“后来,与你相交渐深,我隐约猜到了你的身份,却始终不愿去求证。直到……我收到齐国内带来的消息。”雪越下越大,茫茫地隔断了视线,齐越眼中积起厚厚的阴郁:“齐国与姜国的冤仇由来已久,早已不是你我二人所能化解。我自小所受的教育都告诉我,你和我,是不共戴天的仇家。我们是注定要在战场上相互厮杀的。”
“所以?”赵峥猛然回首,冷冷道:“所以你就趁此机会骗我爱上你、离不开你,然后再从我这里套到姜国的情报,帮助齐国灭了我么?!”Qī。shū。ωǎng。
“三皇子真真好能耐!”赵峥怒极反笑,“想我堂堂一国之君,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仍不自知。还做什么劳什子皇帝,把江山让给你罢了!”
“我没有骗你,更没有玩弄你。”迎着对方盛怒的眸子,齐越怆然:“我只是……情非得已。”
“是吗?”赵峥冷笑:“那当年你和我在一起,算不算也是情非得已?”
“那不一样,”齐越缓缓摇头,神色悲戚:“我曾经真的以为可以和你过一辈子。”
赵峥不答。静默了一阵,翻涌的情绪似乎总算趋于平静,他忽然开口道:“如果我不是皇帝,你会怎样?”
齐越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神色变幻。良久,他终于垂下眼,轻柔却肯定地道:“你是。”
这两个字仿佛激怒了冷冽的风,它忽然狂暴了起来,搅起大片大片的雪花。苍苍茫茫的白色,横亘在两人中间,如同一道永恒的天堑。
“……我明白了。”赵峥瞌上眼,用力呼吸了几次,像是要平复某种即将冲破胸腔的情绪。
最终,他笑了:“我明白了,但我还是恨你。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冷月下,赵峥的身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齐越张了几次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仍然是再也无法说出。
卷着雪花的风如同钻入了他手中的玉箫,发出悠远而空阔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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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两年来,每逢深冬,旗云总是难以入睡。
尽管身上的棉被已经足够保暖,屋内的炉火也烧得正旺,她仍觉得有细细密密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已经过了大半夜,整个宫殿寂无人声。外间的侍女早已陷入熟睡,她依然不曾合过眼。
旗云幽幽叹息。想到白天朝堂上的那幕,索性披衣坐了起来。
刚直起身,屋外的殿门忽然被一道大力撞开,冷风夹着飞雪一同卷了进来,撩起一室的帘帐恣意飞舞。
外间的侍女被惊醒,慌张地望着殿门的方向:那里逆光站着一个人,远远地只看能出他高大的身形,似乎还有些站立不稳,正跌跌撞撞地朝着内室走来。
“皇、皇上!您怎么……”终于看清来人的侍女惊呼一声,慌忙迎上去,却被一把推开:“滚!”
侍女噤若寒蝉,连带着门外匆忙赶来的太监宫女们也不敢再言语,哆哆嗦嗦地退到了门外。
旗云快步走出来,将东倒西歪的赵峥扶入内室,又对着门口黑压压的众人摆了摆手:“没事了,你们都回去睡吧,这里交给我。”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关好门退了去。
旗云将赵峥扶到床上坐下,替他脱掉鞋袜。正准备去拿帕子给他擦擦脸,却忽然被一个踉跄拉到了床上。
赵峥猛地翻身覆到旗云身上,鼻尖几乎触到她的脸颊,浓浓的酒气瞬间填满了她的呼吸。
“皇上……”旗云试图推开身上的人,无奈力量悬殊太大,手臂在赵峥胸前无力挣扎了几次,力气终于告罄。
赵峥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只静静地俯视着她,神情飘忽。旗云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并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遥远的人,或是,一段遥远的时光。
果然,赵峥凝视了她一阵,轻声唤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徽之……”
徽之?旗云心头闪过一丝疑虑。她并不认识叫徽之的人,但这个名字,听起来却不像女子名。
难道赵峥心心念念的是一个男人?
纵然有千般疑问,她仍是决定先安顿好赵峥。她拍了拍皇帝的手臂,柔声道:“皇上,我不是徽之,我是旗云。”
“旗……云?”赵峥猛地睁大眼,视线茫然无焦点地在旗云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般落入她的眼眸。
那双眸子在床头烛火的掩映下愈发明亮。宛如波光离合的潋滟湖面,引得人想要一直一直地看下去。赵峥一动不动,他的体内此刻正有股热气升起,慢慢地蒙蔽了所剩无多的理智。他看着身下的这个人,如同看见了月下那张清净如雪的面容。他忽然觉得无法再忍耐。
赵峥撑起身子,将旗云紧紧圈在双臂之间。然后,低头覆住了她的唇。
身下那人拼命地挣扎着。虽然并无作用,但这样的举动依然激怒了赵峥。他想起了这些年来饱受煎熬的日日夜夜,只觉得满腔的酸楚无处发泄,于是更加用力地咬着那人的双唇,近乎啃噬地吻过她的脸颊、脖颈,渐渐没入衣衫。
“啪!”
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打在曦成帝的脸上。屋内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随即是旗云慌张的声音:“对、对不起……”
旗云双颊绯红,唇角还挂着血丝,胸前的衣衫被扯开了一大块,凝脂般的肌肤上残留大朵大朵粉色的痕迹。赵峥看着这香艳的一切,却如同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
他不觉得愤怒,耳光响起的刹那,只是感觉大片大片难以忍受的空。
“皇上……皇上突然到来,臣妾没准备好,一时情急……”旗云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拢了拢头发,坐起来道:“还请皇上赐罪。”
赵峥默然片刻,淡淡道:“罢了,你休息吧。”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或许是醉意还未完全消散,他的脚步仍有些踉跄。旗云看着,却忽然感到悲怆。胸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情绪,她张口叫住了赵峥:“皇上若不嫌弃,今夜便留下来吧。旗云陪您说说话。”
赵峥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开口。旗云笑了,从床上下来,再次将他拉了回去:“先坐着,臣妾替皇上倒杯茶。”
这一刻,赵峥忽然有了微妙的感受。他们仿佛不再是帝王与妃子的关系,反而变成了一对相知相惜的旧友。旗云虽然仍恭谨地保留着两人间象征身份的称呼,但那笑意盈盈的挽留,以及亲昵地拉住他的手,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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