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看着“安魂草”被妥善地放入内室,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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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接下来的几日旗云过得甚是平静。德妃送来的那盆“安魂草”仿佛真的有些神奇功效,连续几个夜晚,旗云嗅着床头的草木清香,竟都睡得异常安稳。
一夜无梦到正午,醒来的时候日头正烈。
“醒了?”耳畔是低沉悦耳的轻语声,“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
“嗯?”旗云这一觉睡得沉,此时头仍有些晕。她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人,笑了:“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听碎玲说,你一直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个好觉……”赵峥的后半句没出口,旗云却已领悟到他的用心,微微抿唇一笑。
“我去外间等你。”赵峥仍然不太习惯表达感情,一时有些尴尬,站来便走了出去。旗云无奈,挥挥手叫候在门边的秋水过来。
“皇上来这儿多久了?”一面让秋水帮自己穿衣,旗云一面淡淡问。
“回娘娘,皇上下了朝便过来了。在娘娘床边等了好一阵呢。”秋水笑道:“娘娘在塌上睡着,皇上便守在一旁,时不时地还替娘娘掖被角,样子可温柔了。”
秋水将旗云的衣襟理好,左右看了看,又道:“奴婢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看来看去,还是娘娘最好看,难怪皇上那么喜欢。”
旗云轻轻一笑,却不置可否。
等秋水替她整理好仪容,旗云便出了内室。脚步刚迈上外间的台阶,却隐约听到长桂在对皇帝禀告什么。
长桂正说道:“……也不知情况到底怎样,只说想见见云妃娘娘,还望皇上恩准。”
旗云足下一顿,疑惑地望向赵峥。
赵峥此时也看到了旗云,便对长桂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
“怎么了?”见他眉头紧锁,旗云心头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轻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峥犹豫半晌,“萧太傅病重,恐怕……”顿了顿,他叹道:“你还是回家看看吧。”
“病重?”旗云脸色猛地惨白:“怎么突然就……”
“我也不清楚。太医说是积劳成疾,再加上年岁大了……”赵峥担忧地扶住旗云,“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旗云瞪大了眼睛,茫然地摇摇头,“不行,我要回家。”说着,又举目四顾:“碎玲呢?她在哪里?”
赵峥见她神情有些恍惚,暗暗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秋水扬了扬下巴:“你马上去把碎玲叫来,让她陪云妃回萧府。”
秋水慌慌张张的应了,急忙出门去叫碎玲。
“旗云,你先别慌,说不定也没那么严重。”赵峥将旗云揽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刚才是我夸张了。我已经把整个太医院都调过去了,总会有办法的。”
旗云倚在他身上,深深呼吸了几次。瞌上眼平复了半晌,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是我反应过头了。你说的没错,得先回家看看才知道。”
她强作镇定,一张脸却仍白得吓人。赵峥索性将她拉到一旁坐下,握着她的手道:
“你不要勉强自己,回去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就派人进宫来通知我。萧太傅是姜国的大功臣,无论什么事,只要你们提出来,我都可以答应。”
“谢谢。”尽管此刻自己一片混乱,旗云也禁不住为赵峥这番话所打动,抬起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并不需要再多做解释,他的心意她已领悟。
两人刚说完,碎玲便急匆匆地来了。马车早已备好,赵峥将他们一路送出碧泉殿。上车前,又用力握了握旗云的手,这才任她们离去。
正午的日光在头顶明晃晃的闪耀着,赵峥眯眼看着马车远去的踪影。不知为何,心头竟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京城,萧府。
庭院无言,阳光暖暖地打在府内的几株长青树上。微风过处,树叶拂出沙沙地声响。莫名地,却令人觉得更加清冷了。
旗云仍在时,萧府虽谈不上热闹,但也算充满生趣,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一阵书声或是笑语。但自两年前旗云入宫,萧府上下便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倒也不是因为旗云的离去而过度感伤,只是原本在府中,旗云所充当的便是一个调节的角色。正是有她在,才能将家里性格各异的三个人缝合在一起。
而这两年来,萧太傅奔波于朝政,越发早出晚归,忙得脚不点地,几乎完全顾不上家里。次子寂云却素来活泼好动,受不了家里沉闷的气息,日日往外窜,一整天下来也见不到人影。自家儿子在外面转悠着,萧夫人也不管,只静静将自己锁在阁里,或刺绣或编织,默默地打发时间。
三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于是,本就清静的府邸,从此更是添了一份寂寂。
而今日,虽然同样是一派静谧,却连府内豢养的鸟儿都觉出了不同于往日的异样。
回廊下的侍女端着刚煮好的药匆匆步入萧太傅房内。
房内有四个人:叶勋、萧夫人、萧寂云,以及病榻上的太傅。
“爹,来喝药。”接过侍女递来的药碗,寂云扶起萧别,舀起一勺吹了吹:“张太医说你就是劳累过度,没什么大碍。先前那些庸医,一个个尽说瞎话。”
萧太傅艰难地饮下,苦笑:“寂儿,爹身体是真的不行了,那些大夫怕不是在胡说。”
“就是胡说!”寂云咬紧牙关,笃定道:“爹一定会没事的。”
萧别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同他争辩,将目光转向静静坐在一旁的夫人身上。
“祈兰。”他唤了一声,“你过来。”
萧夫人不做声的走过来,接过寂云手中的药,坐在了塌边:“先把药喝了吧。”
萧别却摇摇头,轻轻拉起夫人的手,温柔却坚决的道:“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看到这一幕,另外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出了门外。
出了屋,寂云和叶勋并肩慢慢向外走着,忽然道:“叶大哥,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爹这里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要不你先回去?”
叶勋有些诧异的看了寂云一眼:寂云与自己从小交好,甚至隐隐还有些崇拜。往常他若是来到萧府,寂云甚至比旗云还要高兴,只盼着他能多留些时候。怎么今日却急着让自己走?
“我没事。”虽说有些疑惑,叶勋还是道:“何况萧伯伯的病情还没稳定下来,我哪里能说走就走。”
“可是……”寂云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叶勋疑虑渐深,忍不住猜测道:“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当然不是!”寂云立刻大声反驳,随即低了下去:“我是怕一会儿我姐来了,你们俩碰上……”
“她要来?”叶勋神色一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嗯……”寂云踢着路边的石子,呐呐:“先前派了人去宫里送信,应该就快来了。”
说到这,寂云抬头看了叶勋一眼,道:“叶大哥,你和我姐……真的就这样了吗?”
叶勋不动声色:“怎样?”
“就是……”寂云蹙起眉,考量了下措辞:“就是从今以后她当她的皇妃,你做你的将军?”
叶勋沉默,过了一会儿道:“不然呢?”
“叶大哥你一向都很厉害的,你可以带着我姐私奔啊!”寂云两眼放光。明明已经十七岁,却完完全全还是一副孩子模样。他道:“反正姐姐又不喜欢那个皇帝,我还听说那皇帝根本都不理睬后宫的妃子,还娶那么多做什么?”
叶勋静静地看着寂云,有些感慨:或许是旗云从前将这个弟弟保护得太好。长到如今,他竟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忧虑。尽管心思干净得宛如白纸,却让人忍不住要叹息它的脆弱。
十七岁已经是可以上战场的年纪。叶勋想起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在寂云这个时候早已不知参与过多少场战斗。或是满身伤痕、或是埋骨沙场,有的甚至从出生到战死都没吃过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饱饭……两相比较,叶勋一时竟不知究竟是寂云太幸运,抑或是自己与那些士兵太不幸?
寂云此时正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不同于旗云细长上挑的丹凤眼,寂云的眼睛是圆滚滚的,看上去更显得纯真。在这样的目光下,叶勋忽然找不到言语。
良久,他只是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我……”寂云正打算反驳,余光却瞥见府邸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门外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正是旗云与碎玲。
旗云进门前并未料到叶勋也在此,怔了片刻,便快步上来询问寂云:“爹呢?情况怎么样?”
姐弟两久未谋面,寂云本想她想得不得了,但此时也顾不上多说,只道:“爹已经醒了,他有话要同娘说,我和叶大哥便先出来了。姐你别急,没事的。”
听他如此说,旗云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仍是不放心,追问道:“太医怎么说?用过药了吗?”
“那些庸医!”说起这个,寂云似乎仍是一肚子火气:“爹不过是劳累过度晕倒了,到了他们口中就成不治之症了,一个比一个说得吓人!后来还是张太医亲自把脉看了,才说没事的。”
张太医的医术堪称太医院之首,人尽皆知。他既然如此说,那想来的确是并无大碍了。旗云终于把半个心放下,这才打量起久别的弟弟来。
两年未见,寂云又长高了些。从前本和她一般高的,如今也冒出去一大截了。严格说起来,寂云并不是有气概的男子。一双眼睛圆圆滚滚,好看倒是好看,却是可爱大于英俊。此时站在叶勋身旁,粗略看去:一位英挺如高山松柏,另一位却宛如庭间秀木,明明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却怎么看都相去甚远。
旗云禁不住抿唇一笑,走上前牵起寂云的手:“来,陪我去走走,好久没见了。”
“啊……那个,我还有事。要不姐你先和叶大哥聊聊吧?”寂云拖着旗云便往后退,一把将她的手塞到叶勋手中,又转头对碎玲道:“碎玲姐姐,你随我去后院一趟吧?”
说完,也不等碎玲同意,拉着她便一阵风似的刮没影了。
余下的两人有些尴尬,旗云看了一眼交叠在一起的手,慢慢地抽了回来。
“不介意的话,”叶勋斟酌道:“我们四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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