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夫妇有意将独生女儿嫁与四公子,所以罗大小姐和这位上官小姐达成了秘密协议,用重金买通她出国云云。细节描述香艳猥亵,极是不堪,上官一琳嫁到了北边,家里出来辟谣,那些小报又纷纷猜测这神秘女人的身份,甚至有人骚扰到医院里来。七公子保护着夏月一直不让她知道这一切,直到有一天,督军夫人亲自过来兴师问罪。
督军夫人咒骂夏月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的下贱女人,我知道这位夫人的威风,也听贺青阳讲过她在七公子家里的地位,我没有想到七公子居然能听到消息飞赶过来挡在夏月和他姑姑之间,他说夏月是受了罗小姐的连累才成了受害者,说是他姑姑急着嫁女儿才惹出这样的祸事来,罗夫人气得脸色都变了,气冲冲地走了。第二天报纸上的传闻更是有鼻子有眼,七公子当晚召集了城里所有报纸的主编到他的军部开会,“你们给我听清楚,车上的是我未婚妻,不过是和我表姐一同出游,遭到的无妄之灾,你们谁再敢造她一句谣,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从此报纸上的风潮才算平静下去,毕竟督军府再怎么压,也不如他这一句来得有效,人物的身份一定,再编就是与他为难。这些夏月是后来知道的,我只听见她在电话那边哭了,哀伤地叹息,她的爱情结束得不堪而羞耻,她脆弱不堪的时候唯一提供保护的却是她一直逃避的那个人,我知道她很痛苦,但是也许她肯和七公子去新黎,便是她脱离痛苦的开始。七公子和我说,小柳,你帮帮我,全世界的人都不帮我,你帮帮我吧。这些事情我是帮不了的,但是我觉得夏月可以依赖他,他肯为夏月付出的他自己的感情,那么作为一个妖怪,夏月在他的庇护下该不会再受到风雨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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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一天也不想留在东瑾,柳絮和她叨咕,柳妈妈说了清江那里怎么说也是新鲜地方,做婚礼的东西还是要老店的好,让她趁着机会置办多些结婚要用的东西。她却不肯出门,她怕遇到和战子楚有关的人事,也怕他会来找自己。她这样偷偷地嫁给了战子秦,她要怎么和他说?
每天早晨战子秦起床之前都要弄醒她亲热一阵才肯走,她迷迷糊糊醒来都想哭,总要郁闷怎么醒来就看见他,郁闷她当真是嫁了人了。在英国的时候,她尝试过独立一个人生活,当时觉得太痛苦太寂寞,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又被杜兰甫接回家里了;她趴在战子秦的胸口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估摸着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形怕也是和生病的时候有些像,她被逃跑惊魂吓坏了,他照顾她宠爱她,结果她又失去了原则本能地依附到他的身上,居然他这样一个忽悠,她就嫁给了他。那天她又喝多了?还是他的花招又让她晕了头?想到教堂里面主教严肃的脸,自己念过的那些严肃的誓词,她只觉得当真是大祸临头了,她难道当真就这样结婚了?床对面的墙上是结婚那天柳鹤给他们拍的照片,他低头看着她笑,她挽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吓呆了的样子,她身上裙子洁白的颜色让她想哭,怎么会这样?她这个婚结的,诡异得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夏月,我们结婚吧。”“夏月,嫁给我吧。”“小坏蛋,我们一回东瑾就结婚。”“你敢再给我说个不字,我就咬死你。”这都快是战子秦这两个月来的口头禅了,就因为说的太多,她也没当真在意过,她不是没有想到过会嫁给他,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仓促和怪诞。
他的怀抱让她感觉安全,这种想法曾经让她羞耻而惊惶,这种曾经在战子楚怀抱里才能体会到的感觉让她不安。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停在一个悬崖的边缘,一阵风她就会掉入深谷万劫不复,而战子秦就是一阵风,飓风。
她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骗自己和他去的新黎,可能是自己那时候还因为脑震荡的后遗症晕晕乎乎的,他姑姑冲进病房说勾引别人丈夫是她的家学渊源,说外面报纸上沸反盈天全是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惹出的新闻,他冲进来抱住她,把她保护在他怀里,和他姑姑说她是他的,她是无辜的,他要带她走,她知道他是替她掩盖她的罪孽,她知道他是在替她脱罪,她只听得见他说他要带她离开,她偎依在他的怀里,只要他带她离开她怎样都可以。坐火车到新黎才一天的时间,当天晚上她醒来他就躺在她床上,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和男人同床共枕过,他第一次趁她喝醉了占她便宜就够无耻了,这次居然趁她生病这样,简直是丧尽天良。他抱着她哄她,“乖,怎么醒了?头又痛了吗?要不要喝水?医生说那些止痛药会让你口渴,要不要喝水。”她悲愤地捶他,却手上没什么力气,吼他,“我要你滚开。”他是怎么说来着?他说她慢慢就会习惯了,她悲哀地看着他,他亲吻她的额头,和她说可以好好地睡,这里很安静,谁也不会来骚扰她,她居然真的就睡着了。
新黎的生活让她平静,身体也恢复了健康,她也当真就习惯了他,他带她去温泉玩,带她去山里打猎,去海边骑马,就他们两个人开车去他的清江,去土家人的寨子里喝地瓜酒,她呛得半死,他就高兴得大笑,和头人说她是他夫人,她黯然,他也不强迫她,她独自思考的时候他从来不骚扰她,他不让她看报纸,不让她和外面来的人聊天,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外面的混乱和不堪,可是她全知道,她害怕离开新黎,她眷恋他为她营造的这个甜美平静的环境,他保证他能给她这个,她梦里都在流泪。
他出入她的房间就跟进他自己的房间一样,她现在梦里醒来看见他的睡脸连神经都不带动一下了,真是悲哀,原来无耻也是一种有效的武器,她原本恨死他了,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就任他允取允夺了。他们整天厮混,他自然有手段诱惑她,除了当真□,算是什么都做了,她吓唬他说她是天主教徒,他们这样会受到惩罚,他挑着眉头看她,“你就是来折磨我的,信什么不好为什么要信天主教?”她没想到他居然当真能遵守,虽然没少骚扰她,却当真没跨过雷池一步。
会不会他和她仓促结婚就是为了这个?她的脸腾地烧了起来,顿时悲愤交加,她原以为他们之间的亲密俨然夫妻了,当真的□也就是多一个步骤而已,她又不是足不出户的传统小女子,会是怎样她早就清楚,结果却是她结婚那天确实吓了个半死。战子秦他是一个大混蛋,他就是一个□狂,他要是当真是为了这个和她结婚的怎么办?她居然笑了出来,想到他早上不想起床的样子,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可以笑出来,也许她也不算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和他在一起她若是不去想战子楚,总能活得下去。
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战子秦才能忙完?她当真是要好好问一下他才是,只是如今他父亲病了,自己这样问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东瑾的冬天是很难过的,又阴又冷,时常寒雨菲菲,到了腊月的时候还有雪,她是很怕冷的,可是一个人呆在温暖的房子里却也闷得她难受。难得看见天晴,她打了个电话给柳絮,这个城市里唯一一个她可以找来玩又不忌讳描述现状的朋友。
“夏月,你干脆来找我好了,我在学校里,七公子还要演讲啊。怎么?你不知道?快来快来,你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战子秦要演讲,她有了几分好奇,他固然是伶牙俐齿,可是从来只是用来和她逗趣,他当真严肃说话却是什么样子?夏月匆匆换了出门的衣服赶去了东瑾大学,礼堂并不难找,她原本身量娇小,长得又娇嫩,匆匆出门,头发只扎了条马尾软软地垂在脑后,卫兵以为她是来晚了了的学生,看也未看地让她进了去。柳絮一见到她就急急拉着她往里面跑,里面早就座无虚席了,柳絮拉着她一路沿着过道走到台前不远,生生在几个男生中间挤下一个位置和她站下,“看见了吧?这里可以看得很清楚。”
她是看得很清楚,为了来看他演讲时候的样子,她特意带了眼镜,前面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慷慨激昂地在发言,后面主席台上他默然坐着,一只手把玩着另一只手上的袖扣,神色严肃起来的样子倒也有些威风的,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注意到主席台上他面前的牌子上的官衔,却不是清江新区的督办长,“夏月,你也不回清江了吗?真好,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柳絮拉着她的手,兴奋地看着台上,“七公子如今负责新军校的筹备,要组建空军呢,真好,夏月,我和贺青阳说了,我也要去参军。”
他不去清江了,她只听见了这一句,心里还迷糊着,就听见身后的男生啊了一声,“看,好漂亮的女军官。是七公子的秘书吗?”
“孤陋寡闻了吧,她是中央来的汤军务总长的妹妹,女中豪杰,据说能自己开飞机的。专门协助七公子筹办空军军校的。”她看向台上,一个高挑美丽的身影俯身和他低语,俏丽的发梢都能蹭到他的脸颊,递上一份文件,潇洒地转身,又在他身边坐下,坦坦然地面对全场的目光。她只觉得茫然,心里隐隐地痛起来,周围喧闹的人群热情迸发,只有她觉得寒冷,什么都不对,他和她允诺的一切都是他是骗她的,筹备空军,清江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怎么筹备空军?他根本离不开东瑾,他根本没想离开东瑾。“夏月,我们等回清江去就举行婚礼,免得他们说三道四。”他是这么和她说的,她只觉得高兴,以为是他体贴她,其实他只是算计好了,她是傻瓜,她竟然相信他。突然结婚那天相遇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汤六小姐优雅地伸手和她相握,“你好!我是汤瑾琛。”抓着她的手看她手上的戒指,那一声“恭喜”现在想起来竟是那样的薄凉与讽刺,她替人家遗憾,人家根本连计较都不屑与她计较。她转了一圈,还是最不堪的那个角色。
“六小姐,什么文件非现在签?还劳您亲自送上来?”战子秦随手一翻就扔在桌上,汤瑾琛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