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看她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妹妹莫不是有什么新闻?“
唐夫人剔着鲜红的指甲,“你们等着看,这个夏小姐没几天好日子了,七公子最近在罗夫人那里吃尽了排头,都是为了她。”
章太太算着面前的筹码签子,“夫人做什么如此不待见这位夏小姐?”
唐夫人瞟了一眼大厅,两人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汤瑾琛一身枫红色的洋装,娇艳得火一般动人,正歪着头与战子秦说话,却看不见夏月的身影,只听唐夫人冷冷笑着,“倒不是夏小姐有什么不好的,只不过有更合意的人就是了。”
章夫人已是了然,马夫人却还是犹疑,“可我瞧七公子也不是那么没脾气的人,更何况他对那个夏小姐谁都看见了。”
唐夫人轻蔑地看她一眼,“在意是在意,怕不是那个夏小姐逼着他在外人面前给她张面子的,越是张狂,怕是与那汤小姐订婚的日子就不远了。放着堂堂汤总长的妹子不要,七公子难道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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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告诉她不能去清江之后,她就再没好脸色给他看过,手指头也不肯让他碰一下,当真是恨上了他。他每日里应付公事极忙,还要应付汤瑾琛的纠缠试探,心里烦累,有的时候便有些压不住火。那日晚上回去,她喝了酒睡得极沉,晕晕乎乎不知道抵抗,他难得的机会一亲芳泽,那一晚竟是比新婚之夜更是尽兴,只道两人这样亲密之后必定会和好如初,再不济也能好好说几句话,没料第二天醒来她便冷了脸色,竟似他做了何等天理不容的事情来。他急着开会没时间理她,好容易办完公事赶回家去,却只见一地的狼藉,她发作得累了,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又是一声不吭地呆着流泪,他又是哄又是劝却一点用也没有,末了只是一句,“我被你算计成这样,哭一下还不行?”
他花尽了心思为她,却只换来这一句,当下怒火攻心,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脑子里浑浑噩噩只是记得她在他怀里哭个不停。第二天他一出门,她便搬去了别的房间,原先的房里除了她留下的淡淡香气,竟连一丝她的痕迹也不留下,他劝得累了,只道她混帐胡闹也不去理睬她,去了清江视察,回来才知道他走了之后她便病了,烧了三日,什么都没吃过,柳絮和芝琦找了医生来看过,也不肯好好吃药。他想看她一眼,她竟然不顾发烧,顶风冒雪就披着一件大衣把自己锁在阳台上也不肯见他。
总算是从宋芝琦那里问出究竟来,是她报社的同事眼皮子浅拿汤瑾琛的事情讥讽于她,她那样敏感的性格必定是受不了的。他忙得太厉害,只觉得她脾气太坏,不知道体谅,所以才忍不住对她发火,明明知道她心里难过,却找不到时间好好安慰,就连柳絮都埋怨他太过忽略她,“七公子,如今我都替夏月后悔,原说你们单独到清江去避开这些纷扰,如今去不成了,你们这个隐形的婚礼让她陷入这样不明不白的境地,你让她情何以堪?你又不是不知道夏月为什么和四公子分手,你这不是重蹈覆辙是什么?”他又是心痛又是担忧,一晃他们结婚都快两个月,他只陷在纷乱的时局中晕头胀脑,他的夏月缩在自我保护的小壳中孤零零的一个人,是何其的孤单无助。她那样脆弱的心思,又爱胡思乱想,该是多么痛苦,一切都是他的过错。偏偏现在最是不能和姑姑翻脸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可奈何她连眼皮都不肯抬一下?
好容易她病好了,怕她在屋子里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央着芝琦和柳絮常拉她出来散心,她性子当记者的时候养野了,什么地方都敢去,他总觉着那次她和罗大小姐遇袭得太过凑巧,不敢放她太过肆意,就是散心也想箍在自己身边,这个部长的儿子百日他本来可来可不来,不过是她生日寻个机会带她出来给人见见,也是想着能和好最好,她却还是不肯和他多呆,寻个话由就躲到一边去了。
当真让他无奈,自从闹了那一次之后,等闲在家里想见她一面都难,倒是由于他们结婚没有人知道,在外人的面前她很顾忌面子不敢和他闹,倒是在外边他方能多和她呆一会。远远看着她避向人少的地方,不禁暗自心喜,众人面前就是宠她,也怕她面皮薄不敢放肆,能单独和她呆呆当真是盼都盼不来的好事。
才跟过去几步,偏又被人挡住,心里极不耐烦,可拦他的不是别人偏偏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汤瑾琛。眼角撇向夏月离开的方向,刚才还怕她躲,此刻却恨不得她躲得远远的,千万不要看见。
“真没想到七公子当真来了。”汤瑾琛浅笑盈盈,风华无限。
“哦?汤小姐不是也来了吗?”他原本就是要避她,偏被她堵了个正着。
“我可是冲着夏小姐来的。想和夏小姐交个朋友呢。”汤瑾琛笑得既娇媚又毫不畏缩。
“哦,她和我闹着呢。”战子秦撇了一眼夏月消失的方向,当真是连背影都不见,芝琦在和别人说话,她却不是独自一个人跑了吧。冷冷淡淡地叹了一声,“汤小姐的好意,可别让她误会了才好。”
“误会什么啊?”汤瑾琛瞄着他,眼里娇嗔无限,仿佛就要滴出水来。“七公子跟我装糊涂呢吧。”
战子秦又是不耐又是无奈,牙齿咬着腮肉只是笑,“感情是我误会了?汤小姐是找我自然是有公事罗?”
汤瑾琛吸了口气,自失地笑了一下,心里也觉得无聊,手指拨拉着走廊外面深翠的冬青叶子,一双眼睛含嗔带怨地觑着他,“没有公事想和七公子说几句话都不行么?”
战子秦环视了一圈都不见夏月的影子,推掉了多少公事哪里是用来和这个拎不清的女人浪费的,恨不得掉头就走,看她竟然这样不顾风度了,索性也不和她纠缠。“汤小姐哪里话,是不是公务不打紧,只是今天不行,改天。汤小姐和宋秘书约好就成。”微一颔首掉头就走。
宋芝琦是秘书室的总管,方军的女朋友,两口子都是忙人,本来今天就是奉了战子秦的命令陪夏月过来的,远远早就看见战子秦被汤瑾琛纠缠,早过来候在一边,看着汤瑾琛脸上神气似乎是不依不饶的样子,立刻上前拦住,“汤小姐,请问是什么公务,我好让秘书处先准备,若是没什么打紧的事情,七公子有空我再通知您?”
汤瑾琛越发气得厉害,冷笑道,“你管是什么公务?我便是要和你们七公子聊聊他神神秘秘的夏小姐不行吗?”
宋芝琦假装惊诧地撇了她一眼,“汤小姐饶了我们吧,自从您来了东瑾,七公子为难,我们也没有一日好日子过。求求你千万不要连夏月小姐也招惹了,体恤体恤七公子可怜,也给我们这些做秘书的留条活路好不好?”一番话说的不阴不阳,刻薄尖酸,实实在在怕她再来纠缠。
汤瑾琛平素也是金尊玉贵的人物,那里遇到过这样的屈辱,当即脸上青红交加,咬着牙齿狠狠地忍住,方能不叫喊出来,足足瞪了宋芝琦一分钟之久,才恨恨而去。
战子秦其实没有走远,她们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只道,收拾女人还是要女人出手才行。那日柳絮发表感慨,方军就是流氓中的流氓,如何就把那样文静稳重的宋姐姐追到了手?倒是夏月闲闲开口,那方军是流氓中的流氓,芝琦当真厉害,如何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宋芝琦出身贫寒,却是最最自傲自强,不依不靠,偏在千娇百媚的秘书处里靠着本事做到了老大,平时最最静雅稳重的,没料凌厉起来也如此厉害。
回头等了等,宋芝琦已是跟了上来,“七公子,可是准备回去了?”
战子秦笑道,“难怪方军最近如此老实,小宋原来这样厉害?”
宋芝琦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我这算什么?能收敛了七公子,夏小姐才当真是本事呢。”
战子秦被她堵住,不由得苦笑,宋芝琦却是笑了,“关心则乱,七公子这是活该。依我看夏小姐的本事还不只这些,七公子不想想办法,还有被她收拾的时候。”
战子秦有些诧异,“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有主意帮我解困?”
宋芝琦又恢复了做秘书处主任的端谨冷静,“不过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与你闹不过是三分埋怨加上七分闲极无聊揣摩出来的烦恼,不妨给她找些事情做就是了。”
战子秦叹气,“我何尝不是这样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素来不甚合群的,如今别人看多她一眼她都要跳起来瞪人的,却让我有什么办法。再说,这个时候让她疯跑我也不放心。”
宋芝琦微微一挑画得极精致的眉毛,“这个容易,夏小姐也是顶尖的外国大学毕业的,哪里就比那个汤小姐差了?”
战子秦顿住脚来死死盯住宋芝琦,半天才突然笑了出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放在身边有你帮我盯着,怕是比董震还让我安心。等她身子好一点,便这样办吧。”
两人正说着,方军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帽子拿在手里,当真是不胜其烦的样子,一见他们就忍不住埋怨,“七公子,秘书处你带谁不好,偏带走芝琦,存心让我好看不成?”
战子秦也不生气,拍了拍他肩膀,“方军,私底下被小宋管着也就罢了,如何公事上也离不开?你好歹是分区行署的主任,忒没出息了吧。”
方军嗤笑道,“我方才看着夏小姐自己乘车回去了,七公子不赶紧追出去怕是今日这工白旷了。”
战子秦方才得了宋芝琦的锦囊妙计,心情极好,却不与他计较,“你帮我顶上就是,不然我要你来做什么?”施施然出去寻夏月去了,今日是夏月生日,他空出一日闲暇来,便是要给她一个惊喜,陪她好好庆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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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在那个无聊的百日宴上是一分钟不愿意多呆,若不是今天宋芝琦亲自出马,并柳絮一连几次的催促她跟本不愿意出来。自从那一次闹得厉害之后,他倒不时说要带她出去应酬,好像这样她便会高兴一样。她恨得要死,如果可以,就让她长睡不起,她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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