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碧波笑得没心没肺:“奴婢无所谓,主子去哪儿,奴婢跟着就是!”
碧文则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随即端正了道:“奴婢既然跟着主子,自然听主子的就是。”
这跟没说有什么两样?方沐阳以为是两人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干脆摊开来说道:“我是想着,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看上哪个,我就去求了哥哥,替你们做回媒人就是。咱们相伴几年,不说主仆情分,我倒是真心看你们跟姐妹一样,也希望你们俩过几年松散的好日子。”
碧波真还有些懵懂,闻言摇摇头:“主子,奴婢是买断了身契的,当初若不是家里过不下去,也不会卖了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反正主子说怎么样,奴婢照办就是。”
方沐阳啼笑皆非:“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岂能我说了算?你们自己也该有个主意才是。”
碧波便点头:“那奴婢回去好生想想再回主子。”
看样子是真还没有开窍似的,方沐阳叹了口气,又看向碧文:“你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听说最近陛下和皇后正在给我挑选陪嫁随侍的人选,你可有什么主意?”
碧文咬着下唇,不肯出声。碧波以为是因自己在场,碧文脸皮薄不好说什么,也起身告退了出去,留下碧文与方沐阳单独相处。
她一直不说话,方沐阳也不催她,打量她脸上神色变了几变,忍不住低声问道:“碧文,你心里怎么想的?林嘉……”
刚提了林嘉两个字,碧文便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脸色也绯红起来:“主子快别说了,”(W//RS/HU)
抬眼看见方沐阳诧异的眼光,碧文脸上绯红更甚,声音却低了下来:“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只是奴婢哪儿配得上林大人。原先是奴婢不自量力痴心妄想,若真要主子出面说这个,岂不是连累主子没脸?您还是别提了吧……”
方沐阳奇怪了,难道林嘉有什么不得了的么?要是觉得身份差异,林嘉本身就是林府的家生子,要不是立下战功,还是跟着平南王的小厮一个,又哪里会比碧文高贵什么?
☆、195备嫁
看见碧文脸上露出的愁苦之色,方沐阳于心不忍,低声承诺道:“你也别提什么身契、奴婢的话,只要你跟林嘉两情相悦,我便是求陛下做主又有何妨?”
碧文跪下冲她磕了个头,红着眼圈道:“让主子为奴婢操心了,奴婢心中有愧。只是跟林大人的事,绝无可能,主子就不要再提,让奴婢服侍您一辈子吧!”
方沐阳自然不解,之前在庄子上的时候,这丫头不是一副对林嘉倾心暗许的模样么?林嘉也对她别有不同,这才进宫多长时日,好像也没出什么事情,怎么就变了呢?
她坚持不肯,方沐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这里可没有什么人权啊自由的,奴仆就是主子的私有物,就连婚姻大事也同样是掌握在主子手中。方沐阳不过是觉得两情相悦应该有个美好的结局,既然碧文不愿意,那边算了。
只是王嬷嬷后来晓得了,难免觉得碧文有些不识抬举,私下里跟沈嬷嬷聊天提起,说起这事颇有些看不惯碧文碧波的意思。沈嬷嬷叹了口气,诚心劝道:“老姐姐,你这段时间也太顺了些,且不提那两个丫头是跟着公主一路从北齐过来的。就是他们的名字,你且想想,原先皇后身边有个叫橙香的,是个什么来历?”
王嬷嬷这才如梦初醒。橙香是先皇后身边最为得力的女官,宫变之时更是护着先皇后力战而死,当夜死在她刀下的叛逆足足五十余人,后来被陛下追封了“忠勇夫人”的封号,灵位都是进了宫中英烈祠的。自此之后王嬷嬷等人均不敢再过问碧文碧波的事情不提。
转眼便是腊月里头,秦烺不提宫宴的事情,方沐阳自然乐得装作不知。她打从心底里头没有把南楚宫闱当做家园,若不是因为秦烺是她亲哥哥,只怕这宫门她都不愿意进的。自古宫闱就是个肮脏混乱之处,左右年后就要嫁到北齐去。有功夫跟宫里那些牛鬼蛇神打交道。还不如留着精神到时去应付北齐宫里的众人。
腊月三十祭祖,面对秦氏列祖列宗,方沐阳倒是没什么感觉,跟在秦烺后头上了香。叩了头也就出来了。倒是给追封为皇后的林妃娘娘上香的时候,面对那副画像,方沐阳很是发了一会儿的呆。在秦煊的身体里醒来,她就已经决定顶着这幅身子好好活下去。只是面对人家的生母,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抱歉。
生养一个孩子有多么不容易,她现在已经体会到了。啸哥儿已经四个多月,长了两颗白白尖尖的小牙,成日就是流口水咬东西这一件事情,就不晓得要多么操心。随着孩子年岁渐长,需要操心的地方也就更多。如果失去啸哥儿。方沐阳不能想象是什么样的心情。而一位母亲,面对刀光剑影,却为了保全一个孩子不得不牺牲另一个孩子,这种抉择和决断,又需要多大的心力去支撑?况且需要牺牲的那个孩子。还是之前她用了所有能量保全下来的。
林妃,是一个值得敬佩和尊重的母亲。
方沐阳认认真真给林妃磕头上香,默默祝祷,秦烺跪在一边泪流满面,不发一言。
岂知这事在宫里宫外又是一阵喧哗议论。自古女子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进祠堂,就是新婚走进夫家的祠堂,在族中宿老的见证下。由族长将这女子的名字记入夫家的族谱。而女子进自家祠堂是从来没有过的,若是庶女,族谱上有没有名字都不一定。
因为秦烺带着方沐阳入宗祠祭祖之事,跟着过年歌功颂德的折子一起上来的,全是弹劾跟劝谏的折子。
临政多年,秦烺第一次大发脾气:“我秦氏嫡支一脉如今只有两人。难道不允许朕的亲妹入宗祠,是要朕开了宗祠让外人进来么?!”
天子一怒,大过年闹得京城人心惶惶,好几个原本就让秦烺看不顺眼的御史直接就被丢进了大狱里头。
结果因为这事,连胡皇后都有些不安起来。忍不住对方沐阳抱怨:“这些人也是,看着过年也不让人快活几天,非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怨不得陛下不高兴。再是说破天去,也不过是帝王家事,他们怎么就喜欢指手画脚大发议论呢?”
方沐阳则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何谓“帝王家事即国事”,不禁对即将嫁到北齐多了几分忧心。
最后还是平南王一家人进宫,林华清给她解了疑惑:“之前因为胡夕照闺女的事情,陛下处置了几个人,这是胡家在反弹呢!借题发挥,小题大做罢了。”
好吧,方沐阳默。其实不是谁都爱盯着皇帝的后院,只不过是皇帝跟大臣之间的博弈罢了。看来胡氏虽然拥立秦烺登上了帝位,到底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也难怪胡皇后有些烦闷,夹在家族与丈夫之间,这日子确实也不好过。
林华清借机反问方沐阳:“若是你嫁到北齐,日后我大楚与北齐有了龌龊,你该如何?”
方沐阳想了想道:“不如何。国家大事,与个人无关。若是我一人可以左右两国之事,简直就是贻笑大方。我持身正,任凭外界变幻也莫奈我何。若是北齐容不得我,我也自有退路。”她的想法简单得很,两国之间的较量,她一个人没办法解决,没有听说过个人能对抗国家机器的,所以她只需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就行了。
林华清赞赏地点头,又压低了声音道:“这就对了,无论何时,一定要给自己留条退路。”说罢悄悄递给她一个小盒子,若无其事地离开。
晚间方沐阳独自一人时才打开了盒子细看,有北齐京都郊外的一处庄子,还有留守的庄头、庄户、下人等名册;还有瑞昌的一处庄子,青州的一处码头,这都是舅舅留给她的“退路”,看他慎重的模样,只怕是连秦烺都瞒了的。
这个舅舅,真的对她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二月初,北齐迎亲的使团从齐京出发。南楚京城里头给乐安公主的备嫁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无数金银珠宝从秦烺的内库搬出来进行整理,宫内造作司分成两班,一班给公主打造新首饰,一般负责给旧饰翻新。针线局上也是日夜不休。就连南楚有名的织造坊也停了所有的其他单子,专为公主出嫁织造衣物、衣料。
闵淑妃瞧着眼热,忍不住在胡皇后跟前嘀咕:“公主这一出嫁,怕是要带半个大楚走吧……”
这眼药上得也太不高明,胡皇后怜悯地斜了她一眼,虽说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到底这眼皮子还是浅了些,没见赵贤妃张贵妃都没吭声,她倒出人意料地当了回出头鸟。都不用胡皇后说什么,自然有人把这话传到了秦烺的耳朵里头。
“小家子气!”秦烺最近心情不好。更是听不得人说一点乐安公主的坏话。就是将所有的财物都陪嫁给了乐安又如何?难道这宫里还能少了她一个人的吃穿用度不成?随便给闵淑妃找了个借口,说是最近闵家老夫人身上不好,闵淑妃挂念祖母,在宫里小佛堂给祖母斋戒祈福。得,闵淑妃顿时就从锦衣玉食跌落到顿顿喝菜汤穿麻衣的日子里头去了。
张贵妃听说。暗道活该。这女人平日看着不吭不响,最是喜欢玩些读书人的弯弯绕。别人不晓得,她张贵妃出身兵戎,见多了一场仗打下来,从将领到小兵个个富得冒油的。就是陪送了一半的财货给乐安公主又怎么样?陛下总不会苛待自家人。相反从陛下待公主的情分也看得出来,是个念旧重情的,何必去在这些金银俗物上争什么?
张贵妃想了想。从自己的体己里头寻了三样好的,命人用锦盒装了,去到胡皇后处,奉上笑道:“虽说公主仍需静养,到底是陛下的妹子,我大楚最尊贵的公主。此番远嫁北齐,公主也受苦了。臣妾有几样玩物,送给公主添妆,还请皇后转交。”
打开锦盒,一串十八子的珍珠手钏。最难得是那珍珠个个圆润,大小一般,珠上的花纹宛若罗汉,显得弥足珍贵。一对紫檀阴沉木的香炉,不用焚香也带着淡淡的雅致香味,还有一套猫儿眼的头面首饰,都是千金难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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