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近一步获得冯麻子的支持,并且能拉冯麻子入伙,还得继续努力。
该从哪里下手才好呢?
没等方沐阳想出个一二三四的,这机会居然就来了。
不过来得叫人十分不爽就是了。
过了端午,粽子夹杂着艾草的清香还在瑞昌城里飘荡,各种水果刚刚上了市,天气又不算太热,雨季即将到来,这是瑞昌一年中最为惬意的一段时日。
方沐阳午后也不乱跑了,乖乖在家歇午觉。这么烈的日头,她才不要出去晒黑好不好?为这个可没被其他人耻笑,因为这个时候李巴鱼他们都在河里蹦跶呢!
醒来一看窗户,半支起的窗棂投下的阴影已经斜了下来,阳光也没那么炽烈的样子了。她伸个懒腰,慢腾腾地穿上粗布衣裳打开了房门。
方平安正关院门儿,方沐阳有些惊奇,难道她刚出去了?就顺口问了一句:“这么热,去哪儿了?”
谁知方平安吓了一跳,是真的跳了起来,回头见是方沐阳,这才抚着胸口娇嗔:“沐阳哥哥,你怎么突然出声啊?吓死我了!”
方沐阳可不吃她那套,自从过了端午,给孩子们上课的时间就改到了每天早上的半天,下午院子里也没什么人,就是李幺幺中午这时候也没过来。方平安关门都蹑手蹑脚的,看在方沐阳眼里,叫做贼眉鼠眼,这丫头是干什么去了?
于是追问:“你出去过?这么热的天儿,是去哪儿了?”
方平安低了头匆匆走回自己的院子,嘴里含含糊糊地答道:“没出去。”
没出去?方沐阳更疑惑了,跟在她后头过去,嘴里追问:“没出去你关什么门?难道有谁来过,刚走不成?”
方平安见糊弄不过去了,只好点头答道:“是旁边的冯婶儿过来串了串门儿,就说了两句闲话,没拿什么东西,真的!”
方沐阳有些无语,这丫头,自己就把自己给卖了。见方平安鼻尖儿上都冒了汗珠子出来,又有些心疼,指了指屋里:“外头热,还是进屋说吧!”
她声音放得低,怕惊醒了另一头的老方姑爷,可是心里有点儿来气。这条街上的住的那几户人家,说是“借住”,就没见“还”的,这都过了多少日子了,人家可没什么搬走的意思。按理说,住着方家的房子,多少也该过来照应一下这老弱病残的吧?可除了见过他们串门子说闲话,方沐阳可真没见过他们给送过一针一线。
就是刚过端午,家里的粽子都是李大娘他们帮着包的,可回头李大娘还是给方家送了一串粽子来,说是礼性。
所以这拿东西三字听在方沐阳耳朵里,可不是人家给方家拿东西的意思,怎么都是拐了方平安这小圣母,把方家什么东西给拿走了。
044 圣母又犯病了
进了屋,方沐阳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方平安迈不动脚,像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似的,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哪个冯婶?拿什么了?”
方平安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低声说了一句话。
方沐阳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方平安才提高了点儿声音说:“冯婶说她儿子想吃面条,找我借了一点儿麦粉。”
麦粉就是面粉,瑞昌人都吃大米,就是街上的小吃也是米粉、凉粉、米团子之类的,能做包子馒头的麦粉可是稀罕物。这还是上次王大人给方家送来的东西,拢共也就一小袋,大概是王大人从京城那边儿带来的。方沐阳连李巴鱼他们都没舍得给,留着打算偶尔做点点心给岳父大人调剂口味的。
这娃圣母病一犯就不得了,方沐阳摇了摇头,问她:“给了多少?”
前些日子她刚做过一次手擀面,那袋面粉还剩大半袋约莫三四斤的样子呢!圣母妞抬头瞄了一眼方沐阳的眼色,小声答道:“我瞧着也没剩多少,就都给她了。”
“什么!?”方沐阳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觉得胸口堵得慌,难以置信地窜到方平安跟前吼了起来:“你说什么?全给她了?凭什么啊!她是你什么人啊?找你要你就给?”
方平安一下子眼眶就红了,抽噎了一下勇敢地瞪着圆眼睛跟方沐阳对视:“沐阳哥哥你怎么这样!不就是点儿麦粉吗?又没剩多少了,再说爹也不爱吃。冯婶儿说她儿子都热病了,吃不下东西,就想吃口面条。咱家又不是没有,给她又怎么了?”
“你,你……”方沐阳指着她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只憋出一句:“你完全是脑子有病!”
“没剩多少?还有三四斤呢!你爹不爱吃?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是你爹心疼你,见你爱吃,推说自己不爱,好让你多吃点儿。我看你爹疼你的一番心思都疼到狗身上了,不对,狗比你强。狗要是心疼主人叼块儿肉还知道跟主人摇摇尾巴呢!你就整个脑子里头全是水,补贴到外人身上去了!”
方沐阳气儿也不喘地就骂开了,方平安哆嗦了两下嘴唇儿,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珠儿不要钱地往下掉,一跺脚掩面往她爹那边儿去了,看样子是去告状。
还以为这娃能安生几天,没想到日子刚顺溜一点儿,她就又犯病。
有病得治!方沐阳跟着就撵过去了,要是骂她一顿,哭上一场能把她的病治好,方沐阳不介意浪费点口水,好好给她诊治一番。
老方姑爷迷迷糊糊就听见闺女的哭声,一哆嗦就醒了,还没反应过来,方平安就跪在他床前,揪着他的衣裳嚎啕大哭。
方沐阳跟着撵进来接着骂:“你是看着咱家现在米缸里头有米了,吃喝不愁了,你就开始鼻孔插蒜——肥猪装象?你怎么不想想,你有那个装象的本事没?米缸里的米是人家给的,院墙下的柴禾是人家砍的,不说你身上穿的衣裳,就是你洗脸的水,都不是你自个儿提的。你凭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家里的东西给外人。你跟人家很熟吗?冯婶、冯婶叫得亲热,她说她儿子病了要吃面条,你就给她麦粉,要是她儿子想吃肉,你是不是拿刀割我的肉去?”
老方姑爷还是没搞懂怎么回事,不过也知道大概又是闺女做了什么惹方沐阳不高兴了,赶紧先劝道:“沐阳莫急,有话好好说。安娘,你也别哭了,给爹说说是怎么回事?”
方平安抽噎着先反驳方沐阳:“她没提要肉!再说咱家还有肉,用不着割你的!”
方沐阳算是知道气得跳脚是什么意思,她此刻就跳了起来连连跺脚:“行行行!听你这意思要是人家要吃人肉,你就得拿刀来杀我了是不是?”
一听老方姑爷的话她就想翻白眼,明摆着袒护自家闺女嘛,可这位,脑子里头都装了些什么啊!
听方平安哭着说完,老方姑爷也有点无语。这孩子,善良是没错,可也得分时候啊!就像沐阳说的,现在家里吃的米菜,都是那些跟着自己识字小孩的家长送来的。虽然不多,可每家送一点儿也尽够他们一家吃用,但这也不表示说他们家就有余粮,可以大把接济穷邻居。
不过到底是捧在手心里头娇养了十年的亲闺女,老方姑爷怎么也不肯当着能干女婿的面落了娇弱闺女的面子,打着哈哈说:“哟,就是那点儿麦粉啊?没事没事,沐阳啊,我确实也不怎么爱吃麦粉,既然冯婶想要,正好给了人家,好过放在家里生虫。再说这不是人家求上门来了么?总不好不给,是不是?”
方沐阳气得手都发抖了,捏紧了拳头一跺脚:“您说得对!是我多管闲事了!反正这事你们父女俩拿主意就行,跟我没关系,我走就是!”
说完只觉得心里一片悲凉,拖着脚步就往外走。
老方姑爷见他模样,晓得他心里不舒服,赶紧唤他:“沐阳,你快回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不就是一袋子麦粉么?怎么搞出这么多事来。
再看哭哭啼啼的女儿,心里也有点儿腻歪。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上次非要给那些流民窝头就惹得方沐阳十分不喜,这次居然又做出一样的事情来,还是背着沐阳做的,难怪沐阳会这么大的反应。
男孩儿嘛,又是沐阳这么大的年纪,又常在外头走动,最好的就是面子,安娘这不是明摆着蚀了他的面子,伤了他的自尊么?为了方家这孩子有多尽心尽力不提,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这孩子也没抛下自己父女二人,这份情谊就是许多大人都做不到。虽然老方姑爷嘴上不怎么乐意承认,心里还是明白这跟救命之恩也差不多了。
就算不用“涌泉相报”,也不能这样伤人家的心啊!
老方姑爷摸了摸正哭得起劲的方平安,语重心长地说:“安娘,你这次确实做得过分了。”
只可惜方平安已经出了门,没听见这句。
045 泻火
站在方家小院儿门口,任由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方沐阳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热,只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气得狠了竟然会觉得身上冰凉的,心里也是凉飕飕的,就跟破了个洞一样,大太阳都晒不暖和。
这都几个月了,最困难的日子都相扶着走过来了,没想到日子刚刚好一点儿,就给她整这一出。方平安还有脸哭,真想哭的是她好不好?!
要不是因为方平安和她爹,方沐阳哪儿不能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不说大富大贵,弄得自己吃喝不愁还是没问题的。
她成天忙里忙外,殚心竭力地是为什么?是为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么?不是,是为了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接受了方沐阳这个身份开始,就也同时把方平安父女俩给扛上了肩头。记得以前老爸常说:“家是甜蜜的负担。”她也想把他们当做家人一样,承担起这份甜蜜的负累,可人家把她当什么了?不求一碗水端平,也不能这么明摆摆地欺负人啊!
没错,不过一袋儿麦粉罢了。若是放在往年方夫人在世,方家未曾败落的时候,说不定为了讨大小姐欢心,做盘点心这麦粉都是一百斤一百斤地往外撒。可如今是什么时候?这些口粮,不都是她一点点想尽了办法弄回来的么?
呸!她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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