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拦住的瑞昌学子整了整衣襟,走过来给方沐阳行了个礼,直起身说道:“小方姑爷,听你说话,哪里是没有读过书,不识字的人,你又何必遮掩,莫非是有什么苦衷?”
咦,我刚才说什么了么?方沐阳回想了一下,奈何刚才说话太快。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什么,只得摇头糊弄道:“没读过书,可我老岳父带孩子,平素也听他念叨两句,随口说说而已。”
那人脸皮涨红,这听人家带孩子的都能说出这种水平的话,那他这寒窗苦读的,确实应该去死了。只得继续问道:“不知小方姑爷的岳父是……”
“自然是老方姑爷啊!”方沐阳答得理所当然,因为瑞昌人就是这么叫他们翁婿俩的。
问话的人气得眼睛翻白,以为方沐阳又是在戏弄他们。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去扶冯开林:“学弟。不理他们了,藏头露尾,行事畏缩,非我正派人所为。更当不上君子二字。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告辞便是。”
冯开林有点为难,拉住了这位学兄的胳膊道:“他们翁婿皆是方家赘婿,所以一贯称呼是那样没错。元兴兄求学几年有所不知,老方姑爷开了个私塾,教授蒙童启蒙,小方姑爷倒也没有隐瞒。”
司马元兴已经在浩然书院求学四年未曾回过瑞昌,自然对最近瑞昌的事情不甚了解,听冯开林一说。晓得是自己误会了,颇有些尴尬,回身对着方沐阳又是一礼:“是小生误会,还请小方姑爷莫见怪。”
误会算是说开了,可方沐阳还是不高兴。没好气地说:“坐吧,你们这大晚上急吼吼地跑过来,就是为了质问我?”
同来的几个瑞昌学子都进了屋,闻言齐齐拱手道:“还请小方姑爷往书院一聚。”
这下连赵晨方平安碧草几个都吓了一跳,方沐阳更是惊讶:“我一个小混混,去书院干什么?不去不去!”
冯开林忙道:“小方姑爷,小生求你了,务必往浩然书院一行。你是不晓得,那梁山自然是不用说,可马识途乃是书院里头的二流,却没想到你那首诗得了浩然先生的青眼。好些人都不服气,马识途乃是定州人,更是不服,几次要找我们瑞昌的讨个说法。偏小方姑爷你那日用了化名,行事不够磊落,更是落了他们口实。唉,这几日……”
旁边几个瑞昌学子七嘴八舌地也说上了,无非就是瑞昌的学子处处被人找茬,皆因小方姑爷的诗做得太好,招了人妒恨,连累了原本在书院求学的瑞昌学子。今日冲突更甚,定州学子堵在饭堂里头,硬是不准瑞昌学子吃饭,两边险些打起架来。幸亏书院的先生及时赶到,否则就是一场恶斗。
瑞昌学子思来想去,倒不如把那“祝英台”小方姑爷请到书院来,与书院里头不服气的人明明白白地斗上一场,好叫他们输个心服口服,免得成日生事。
自古以来,就有文无第一的说法,文人更是要面子,爱争输赢。方沐阳一听到“文斗”两个字就火大,可方平安在旁边两眼放光,竟然低声撺掇起来:“去嘛,去嘛,叫他们也开开眼,看看我沐阳哥哥是最棒的!”
方沐阳真心无语了,斗,斗毛线啊斗!诗词随便剽窃几十首都没问题,可是亲,如果人家要比写字呢?要比圣贤书呢?要追问诗词典故的来历呢?文人比斗的花样多种多样,谁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说不定到时拿个棋盘出来下几局都可能!
越是想,小方姑爷的眉头皱得越紧,恨不得能跳起来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再把对面这些热血青年挨着抽一遍!叫你得瑟!
☆、086 文字游戏而已
接下来,小方姑爷算是亲身体验了一遭什么叫做舌灿莲花。几个瑞昌学子挨着上阵,以冯开林和司马元兴为主,其余几个为辅,从文学地位到瑞昌的面子,挨着给方沐阳说了一大堆好话,归根到底,意思就是:如果方沐阳不去,往后瑞昌学子就无法在浩然书院立足。如果方沐阳要跑,瑞昌学子只能跟着他一起夹着尾巴灰溜溜回瑞昌去!
你这样,对得起人民对得起瑞昌对得起金江对得起整个大齐么?
“让我死了算了……”方沐阳已经被轰炸得双眼无神,只能把这句话不停嘟囔了。
方平安跟赵晨在旁边听得清楚,肚子都快笑疼了。小方姑爷天不怕地不怕,总算有人让他为难了。
叫书生们说得头晕眼花,方沐阳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应付的。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可这几个书生,起码一个人能有七百只鸭子的战斗力,小方姑爷寡不敌众,只得允诺明日跟着他们去一趟浩然书院,书生们才满意地出门。
可这还不够,生怕小方姑爷跑了似的,几个书生凑了钱,就在客栈里头开了一间房,决定等小方姑爷一起来,就拉着他走,免得横生枝节。
方沐阳那个愁啊!他只是个小混混而已啊,用不用这么夸张啊?就是灯多亮了一会儿,外头都有人敲门:“小方姑爷,还是早些就寝吧,明日必有苦战,养精蓄锐才是正经!”
苦战你妹啊!是你们要战不是我要战好吧!可恨赵晨和方平安,一个个笑得贼兮兮的,摆明是准备看小方姑爷出丑啊!所以说要低调,不要卖弄!前世弟弟说得好,几个卖弄婆娘生了好娃的?
一大清早,就有人敲门,洗脸水端到跟前,早餐摆到桌上。真是好享受!可是一屋子人盯着你洗脸吃饭,算个什么?小方姑爷垮了脸,把他们统统轰了出去,这才得了片刻安静,喘了口气。
真是,被逼得就差跟狗一样了!
小方姑爷心里不快活,自然是磨磨蹭蹭。吃了饭,要洗手。洗了手,要如厕,各种拖延。
几个书生看着天光大亮。心里急得不行。不停催促。
可小方姑爷还要喝一盏茶再走。他们也急得没办法,只能跳脚。
所以看到李会过来的时候,小方姑爷真是眼前一亮,恨不得扑上去给他来个香吻了。
李会吓了一跳。小方姑爷踹他两脚他倒觉得正常,可对着自己笑得像花儿一样,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他紧张地后退一步,双手架在胸前:“小方姑爷,你干嘛?”
方沐阳上前拉住他的手直摇:“李会啊,怎么有空过来了?是不是三少找我有什么事儿啊?你尽管说,我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会搞不清楚了,晕乎乎地答道:“啊,是三少叫我过来的……”
话没说完。就被方沐阳推着朝外走,他还一边走一边照着后头挥手:“各位,失陪了啊!我这儿有贵客,咱们那破事儿就改日吧!”
几个书生哪里管这么多,七手八脚就上来抢人。司马元兴年纪最大,对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李会作揖:“这位兄台有礼了,烦请禀告贵主人一声,今日小方姑爷要去我浩然书院论战,若是贵主人无事,也可至书院一观,旁的事,还请拖延两日再说!”
小方姑爷鬼哭狼嚎:“不带这样玩儿的!李会,李会!你家三少找我,你敢放他鸽子?”
虽然不明白“放鸽子”是什么意思,但是李会也晓得自家主子左右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让李大老爷押在书房闲得无聊,昨儿出来放风碰见小方姑爷,今天就来找他,逗个乐子罢了。
不过什么是“浩然书院论战”?这个乐子显然更大。李会也不管小方姑爷被那群书生抢走了,赶紧脚底抹油,溜回去报信。
方沐阳那个恨啊,刚还觉得是一根救命稻草呢,闹了半天是派来逗老纸的!这逗比!
这些书生都比方沐阳年长,力气也大得多。方沐阳倒是有心想拍两个,可是没那个胆子。如果真的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打了,估计往后回瑞昌也不用混了。能到浩然书院来念书的,那都是瑞昌读书人里的金种子。本来读书人就金贵,再把金贵里头的金种子给拍趴下了,就是王大人也救不了他。
几个书生把小方姑爷夹在中间,后头缀着的是打算看好戏的赵晨方平安和碧草。前头的满脸着急,后头的倒是悠闲,还笑嘻嘻的。加上书生们还跟路人说是浩然书院论战,引得不少人都跟了上去。等到了浩然书院大门口的时候,跟着的人已经不少了。
昨夜说动了小方姑爷,便有瑞昌学子连夜回书院报信,加上正是入学试在即,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一大早,马识途等一帮定州学子便等候在了门前,还有其他不服气要比试的,门口就围了一大堆人。
管着纪律的先生不敢大意,赶紧把这事儿报了上去,谁知山长浩然先生竟然一笑:“难得他们还有这份闲心,就当是放松好了,由他们去吧!”说罢还招呼了几个其他的先生,一同前去看热闹。
浩然书院果然宏伟,大门前牌坊、碑亭一应俱全,可方沐阳根本没时间看上两眼,就被拥进了书院的广场里头。一进来,其他的瑞昌学子自然站到了他们这边,跟定州学子对峙。虽说都是书生,可气势上也跟两军对垒差不多了,方沐阳就头疼,乖乖龙个冬,这下该怎么收场得好?
他没管司马元兴跟对方的问答,兀自打量着书院。只见这空阔的广场大概有前世的篮球场两个大小,地上铺着石板,两边都是双层的木质长廊,此刻已经挤满了人。定州学子背后是书院的又一重大门,远远能看见里头又是一进广场,还有绿荫。
双方你来我往,不过都是些明着问好,暗里斗气的话。方沐阳翻了个白眼,问身边的冯开林:“能给找个地方坐坐不?站着不累吗?”
冯开林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闻言红着眼睛转过头来,没好气地斥责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坐!”
方沐阳无所谓地吐了一下舌头,扭头看后头,见方平安在赵晨的护持下站在后面人群之外,碧草正跳着脚往里头看,不由微笑。还没笑到一半,就瞧见骑着马匆匆赶来的齐三齐六。齐三正咧着嘴笑得欢,显然是极喜欢这热闹。
就知道李会是赶回去通风报信了,她见书生正打嘴仗打得兴奋,偷偷转身准备去找方平安。想要找个地方安置她。天气还热。方平安的身体底子也不好。别在人多的地方挤坏了,回去跟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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