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刘奎两个对着方沐阳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一笑,倒是让两个大老爷们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在笑什么。可这孩子就是有这种奇怪的能力,好像他开心不开心,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心情一样。
心情一放松,方沐阳倒是陡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第一次来定州的时候,她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将金帮做大,曾经动过心思说服定州三虎联手。后来发生了许多事,竟把那件事情抛到了脑后。此刻突然想起,也是灵光一闪,就算是跑路,也要有依仗地跑路,体面地跑路,不能落荒而逃吧,是不?
不知道跑路什么时候还有体面了……
方沐阳想了想,看那两位心情都不错,装作无意地开口恭维道:“定州确实是个好地方,要不是瑞昌还有一大家子抛不下,沐阳都想迁到定州来了。”
笑面虎刘奎打了个哈哈,他个子大不代表没心眼,但是弄不明白小方姑爷提这茬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敷衍道:“定州确实是个好地方,小方姑爷喜欢,往后常来就是了!”
“那是自然,几位都对沐阳照顾有加,说不得日后还要常来打扰,就怕刘大爷嫌我麻烦!”小方姑爷“腼腆”地笑了一下,瞧得郑铎嘬了嘬牙花子,思忖自家几个娃怎么就没人家瞧着可爱呢?
这种场面话刘奎自然大包大揽:“这有什么,小方姑爷说这些就见外了。别的不说,我定州三虎在道上还是有几分面子,朋友们也都赏脸,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往后就别说了。”
方沐阳一脸崇拜之色:“那沐阳就厚着脸皮承您照顾了。也是到了定州,我才晓得原来三位爷的威名如此显赫,要不是您照顾着,那铺子我能那么容易就拿到?我脸皮厚,也就不说什么谢不谢的,但凡是日后有用得上沐阳的地方,您只管吩咐就是!”
提起铺子,刘奎又想起当日李家人对小方姑爷不同寻常的态度,那天吃饭的时候问了两句,叫这比泥鳅还滑的小子跟混了过去,今儿又没外人,刘奎是打定主意要问个清楚:“说起这个,我老刘也托老问一问,小方姑爷以前跟李家人熟?”
方沐阳摇摇头:“不敢瞒您,并不是很熟。李家那两位公子跟我以前在瑞昌有过一面之缘,也做过一回生意。可要是说熟,哪里有什么熟悉的,不过是人家贵人看咱们这样的好玩罢了。”
这有些落寞萧索的口气登时引起了刘奎和郑铎的同感。郑铎也有些无奈道:“可不是么,李家那样的人家,何曾把我们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不过是当咱们耍猴的一样,逗个乐子罢了。”
刘奎也道:“江湖上的朋友再赏脸,说破大天去,咱们也不过是小混混,如何能跟定州李家那样的门阀世家相比?你没瞧见如今李家娘娘得宠,就是王家人,也得让他们一尺么?”
方沐阳惊讶地睁大了眼:“刘大爷这话怎么说的?他家是门阀世家。跟咱们又不是一路人。虾有虾路的。还能碍着他不成?”
这孩子,果然还是稚嫩了些,刘奎笑了一声,给他解释道:“本来不是一条道上的。可都在一个城里,难免有遇上的时候。李家人多,总有两个不良子弟,少不得往赌馆伎楼里头厮混,若是碰上了,他家不出息的旁支,也比我们这些混混高贵,得罪不起啊!”
这也是在警告方沐阳了,如今他在定州虽说开了个小铺子。又认识李家的亲戚,可不代表他就招惹得起李家这种庞然大物。便是人家招惹了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因为李家是不会让他占了便宜去的。
方沐阳受教地点点头:“那是自然,咱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家可是玉瓶,这便是云泥之别,沐阳受教了,会小心的。只是……”他略顿了顿,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模样:“心里虽然明白,到底还是不怎么舒坦……”
果然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刘奎又是感慨又是羡慕,忍不住笑着劝慰道:“好孩子快别这么想了,你瞧瞧郑铎,要不是年轻时血气方刚,做事不顾后果,能在矿场里头磋磨那么多年?若不是正好碰见皇太后大寿大赦天下,只怕现在还在背石头呢!”
郑铎也不恼,跟着点头:“大哥说的没错。小方姑爷少年英才,想来也不会跟我似的,一时冲动铸下大错。”
方沐阳却道:“话虽如此,不过沐阳倒是有些个出格的心思,两位就跟我的叔伯一样,沐阳说说,两位可不能见笑。”
见他神色端肃,刘奎和郑铎也不由跟着正了脸色,微微抬手道:“小方姑爷但说无妨。”
方沐阳站起身来,朝着他二人微微拱手道:“沐阳受家乡父老垂青,聚了一帮子人做事。说是帮派,实则不过是码头上的穷苦人一块儿讨个吃喝罢了。若是仅此也罢了,冯员外也瞧得起我,将手下交给我一处打理。现在沐阳跟县衙里头关系还不错,但保不准哪天县令大人挪了地方,要是新换来一位不喜欢金帮,不喜欢沐阳的,说不准就要拿我开刀。”
“若仅仅针对沐阳一人也就罢了,怕就怕金帮也遭了人家厌弃,跟着遭难。”
“沐阳便想,与其如今这般闲散着,倒不如动作一番,做出些事业来,也叫那些人看看,轻易动不得我们。要不然等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刘奎有些诧异,他倒没看出来这小方姑爷还是个心大的,只是到底年轻,没经过事。这种想法蛮好的,可实际上他们这种人在官府眼里,就跟一只蚂蚁似的,只需伸个小指头出来便碾死了,哪里会有“轻易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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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理想与现实
刘奎有这想法也不奇怪,这就是如今定州三虎的生存状态。说是威风,也不过在其他的小混混面前耍一下,少有的几门生意,都是有些见不得台面的。莫说是官府要整他,就是定州王家、李家这样的门阀世家,随便出来一个管事,他们也得屁颠屁颠地往前凑。
下九流么,哪里是官府、世家的对手呢?
偏方沐阳晓得有一个帮派,不但是官府忌惮,更能左右朝政。在她前世的记忆里,还有不少枭雄人物都是从那个帮派走出来,并且跟那个帮派关系匪浅的。
那个帮派,就是最富传奇色彩的漕帮,后来的青帮。有夸张的说法,是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青帮的堂口,可见青帮的影响力有多撒。
而青帮前身漕帮,就是依靠水路,以漕运起家,又与如今的金帮情况多么相似。但金帮只占了瑞昌一隅,若是想发展壮大,势必要联系金江沿岸的诸多小帮派,还有北上运河的各路英雄。而定州三虎,虽然在官府面前不值一提,但是在运河沿线,确实是排的上号的大人物了。但凡道上朋友有难,只要报上定州三虎的名号,人家多少都要卖三分面子。所以方沐阳想要把金帮搞成青帮一样的发展,定州三虎是一定要说服的。
不等刘奎细想,她继续说道:“我们立足难,无非是因为一个散字。定州三虎的名声响亮,也仅限于定州一隅,金帮虽然略有薄名,也只在瑞昌罢了。可若是几位爷出面,金帮配合,不说别的,就是将这瑞昌到定州的运河一带纳入囊中。也足够大家伙儿吃喝,且不受制于人了。”
这种事情,郑铎觉得插不上嘴。只去看刘奎。
刘奎却红了脸大怒:“这是什么胡话!什么纳入囊中,什么不受制于人。若是真像你说的那般,只怕还没成事,你我就都被诛了九族了!”
方沐阳却笑道:“刘大爷别动气,我这不是还没说完么?”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若是咱们能将这一条运河上下打点好,哪里会是朝廷的忌惮,分明是朝廷的依仗!每年我大齐从南楚购进的海盐、粮食、布匹等物多不胜数。只是因为金江的归金江,运河的归运河,沿途还有无数关卡,若是有一条船。能从瑞昌接货后直达定州,转送京城。商人们要少多少麻烦,朝廷也不用每一段都派人点数计税,岂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不止这条运河,还有金江往上直到巴州。多少东西要送进山去,多少东西又要打从金江运出来?就说这木头……”方沐阳随手敲了敲手边的紫檀木桌子,接着说道:“这一根檀木,产自巴州更往西的蛮族聚居之地,听说在产地。也不过一根木头一两银子罢了,可到了京城,这一根木头便立刻身价百倍。原因无他,运输实在太难,百根木头能有一根完整地运到京里,便是极难得了。可若是从金江运过来,能省多少人力物力,这利润又何止翻上一倍?”
这倒极是让刘奎动心。他花厅里头这套紫檀木的家具,不过四张小几,八张椅子,可花了他不少的钱,平素唯有贵客到来,才舍得在这花厅待客。要说价值,他怎么会不动心?况且细细思忖一番,这事也不是不可行,只是该如何操作,还得从长计议。
方沐阳也觉得自己忽悠得差不多了,讲明处境,再动以利益诱惑,换句话说,她是给定州三虎画了个大饼,至于会不会吃下去,就看定州三虎自己的了。
刘奎没说话,旁边性子直些的郑铎却跟着小方姑爷点头:“说得倒似乎有些道理,大哥,你觉得呢?”
回头看了郑铎一眼,刘奎只得答道:“话倒是说得不错,只是咱们河边儿长成,有句话都晓得,叫做‘溺死的都是善泳的’,小方姑爷想的不错,可这样的事情,莫说我大齐,便是整个天下间,都没出过这样的情况。前途未卜,有的事情,就等万不得已的时候再说吧!”
郑铎惊呼了一声“大哥!”饶是他头脑简单,也听得出来这样的好处,正在思忖,突然听见自家大哥说了这么一番话,竟是把小方姑爷说的哦全部阻拦了一般。
方沐阳笑了笑,并没什么不高兴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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