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白眼。不该抛头露面去做生意?难道老方姑爷就忘了方家本来就是商贾之家。还指望方平安去考个科举不成?也是这些年过得太顺心了些,现在金帮势力大。就是原来的陈家的人也不再敢上门打秋风上门的,反倒是逢年过节都小心翼翼地送节礼过来。
方平安爱做生意,出去逛逛,方沐阳倒是觉得挺好的。她一个假夫婿,总不能真耽搁了方平安一辈子。如果方平安是那种伤春悲秋的闺阁娇女,往后嫁了人,就只能困在后宅里头,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眼见一轮红日渐渐坠入江面之下,一直站在方沐阳身后没吭声的碧珏上前来低声道:“姑爷,时间不早了,咱们过去吧!”
王克礼在瑞昌做了两任县令,考评都是优秀。上头又使了力,这次便得了个升迁,要去任青州知府了。今日方沐阳在水榭设了宴,给他送行,同来的还有水兵寨子的胡大人。如今该称胡将军了,原来的老将军致仕,这位升了游击将军,前几日刚下的调令。熬了一辈子。总算是熬出了头,更别提如今瑞昌的油水丰厚,从胡将军往下。兵大爷们都吃得满肚子肥油,胡将军对小方姑爷真是越看越爱,要不是碍着她赘婿的身份,恨不得把女儿送给她做妾呢!
想到这些,方沐阳的脚步便慢了下来,碧珏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慢了下来,不好催促。这位主子,是个主意极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自那个地方,平素看着倒还和蔼,可心里想些什么,她们几个都摸不清楚。
碧珏和碧波、碧文都是近身服侍的,只不过碧波扮作丫头,碧文又来得早些,相对而言,碧珏自觉跟这位主子没那么亲近。最初她倒是想揣摩一下主子的想法,叫碧文警告了一回,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几次跟着出门,亲眼瞧见方沐阳处置金帮的事情,不过谈笑之间,便定了一个帮派几十人的生死,或是一念,便将别人一个几十年的积年老帮派搞得分崩离析,心下骇然不已,再也不敢妄自揣测了。
再对着方沐阳,也就有了几分服侍平南王的小心谨慎,不敢妄动了。
见天色已经暗了,方沐阳的步子却不快,她心下着急,嘴上却一点也不敢提,跟在方沐阳后头蜗牛似的慢慢往前磨蹭。
等方沐阳到了水榭门口,便摇摇头换了一张笑脸,疾步走了上去,撩开纱帘团团作揖行礼:“沐阳贪看风景,倒是来得晚了,诸位大人还请恕罪,恕罪!”
厅内几人都站起来还礼,王克礼心里明白自己能升迁的原因,大半是托了方沐阳的福,自然不会托大,胡将军就更不提了,聂知行官位最小,那两位都起来行礼,他自然也要起来,顿时厅内一片和乐。
入了席,酒菜都已经得了,方沐阳拈起自己面前的酒,满饮了一杯笑道:“沐阳来得晚了些,先自罚一杯,给众位大人赔罪了。”
胡将军嘿嘿笑道:“小方姑爷,都晓得你酒量不行,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灌醉了,少跟我们喝两杯啊?这可不行啊!”
方沐阳拍着胸脯保证:“那怎么会?王大人高升,这杯酒我是一定要敬的,就是醉死了,也一定灌下去,您就放心吧!”
胡将军虽然文人出身,但是在军营里头呆了许多年,早就是一副豪爽的做派,听见他这么说,倒是高兴得很,亲手执壶给方沐阳倒了一杯酒。
王克礼捻着胡子笑道:“好了,老胡你就别折腾他了,他那点酒量,我还不清楚么?别真给他灌醉了,明日嚷着头疼,又来找我要解酒药。”
聂知行在一边赔笑:“那也是您家祖传的解酒药好,大家伙儿都想偏了去。您这一去,我们可就占不了这个便宜了!”
如今王克礼官运亨通,王氏本家对他也越发看重了些,逢年过节的回礼也丰厚。这解酒药便是王家不外传的好东西,也就是这几年,王克礼才多少得了些。
听见这话,方沐阳也笑:“王大人待沐阳如同子侄,如今您高升赴任,往后见面的机会只怕也少,临行前,多少给沐阳几盒子那解酒药,省得我往后再去找您讨。”
王克礼听着好笑,指着方沐阳道:“你这孩子,年岁渐长,德行还是一样。几粒药丸虽不值个什么,可你一开口就是几盒子,我上哪儿给你弄去?”
方沐阳就撇嘴:“您看,叫我别拿自己当外人,这会儿您就拿我当外人了吧?”
他这胡搅蛮缠的,惹得众人都好笑,胡将军更是跟着起哄:“小方姑爷,你要是得了王大人的好药,可别忘了分我几粒啊!”
王克礼看他们插科打诨的,心情也舒畅,挤眉弄眼做出发愁的模样:“一个个都算计起我来了,幸亏不日就要离了这瑞昌,要不然你们还不得跑到后衙来搜院子了?”
胡将军扭头一乐:“王大人,您这高升青州知府,可还是在运河边儿上。我这扎在瑞昌挪不了窝,可小方姑爷能跟着船跑,说不定真会跑到青州去搜你的后衙呢!”
众人听着都跟着发笑,如今从南楚来的大米、珍珠等物,都是在瑞昌码头集散,再由金帮的船运到定州。别的不提,至少每年北齐皇室里头采购的南楚大米和其他奢侈品,小方姑爷肯定是要亲自押运的,所以胡将军这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克礼摇摇头,转而关心地问方沐阳:“说起来我也在瑞昌做了两任了,记得第一次见小方姑爷,还是个毛孩子,如今都快赶得上我的个头了。就是不知道准备什么时候跟方小姐行大礼,一定要送帖子给我,我是必定到场观礼的。”
方沐阳笑着举杯:“那就先谢谢大人您了,只是故去的岳母有令,要等到小姐年满十八再说,至少还得再等两年吧。”
王克礼点头饮了一杯,旁边胡将军笑着说:“再等两年,只怕方小姐就要忙活起来,小方姑爷可要多帮衬方小姐啊!”
这话什么意思?方沐阳眼珠一转,忽然想到大齐皇室的规矩,是皇子年满二十便封爵建府,前几年因为圣上身体不好,皇后娘娘也薨了,好几位皇子守制,都没有完婚。再过两年,皇子们出了孝,都是要大婚的。方平安的胭脂香粉铺子,可不是要忙活起来么?
唔,算起来,除了早已经开了府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要大婚、建府,是不是该建议方平安把成衣铺子也做起来,好生大赚一笔呢?
其实方平安已经在做了,也是凑巧,她这次进京,是有个长期从她这里拿货的客户,家里出了事,急需银钱周转,找到她问能不能将刚买的货退回来。方平安一听,便问了对方京里的铺子,听说也想转卖,便兴冲冲地跑去京城。谁知这位客户除了有个脂粉铺子,相邻的还有个成衣铺子,两个铺子连在一处,位置也是极好的。
方平安便打听了价格,想要一起盘下来。
恰好方沐阳饮宴回来,便收到了方平安带回来的信,忍不住莞尔一笑,回信让她放手去做就是。
☆、121 飞来横祸
京中方平安接到方沐阳的回信,绽开笑颜欢呼了一声:“看,我就晓得沐阳哥哥一定会支持我的!”
旁边碧草也是欣喜,只是另一个婢女碧环清清冷冷的,反倒泼她的冷水:“姑爷倒是支持,只是眼下这情景,只怕姑爷支持,也是不成的。”
方平安闻言,便露出了几分苦恼之色,朝着碧环讨教:“那你说,眼下如何是好?”
碧环叹了口气道:“婢子也不晓得,且缓两日,看黄老板那边怎么说吧。”
方平安也只得跟着叹气。碧草跟着她的时间虽长,却不如碧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有见识,有能力,这几年上头,她虽亲近碧草,却更加倚重碧环。
碧环是真心无语,三年前暗部调她过来跟着服侍方沐阳,却被方沐阳说身边人手太多,反倒扎眼,给了方平安。也是晓得她身上有功夫,方平安常在外头行走,要她保护方平安的意思。
原本想么,大家小姐,就是出门做生意,也不过小打小闹罢了。没成想这位方小姐经商上头倒真是很有一套,借着金帮的势头,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谁知这次到京城,原本都跟黄老板谈好了,将两个铺子一同盘下来,只是方平安有些犹疑不决,给方沐阳写信征求意见,拖了十来日。
就这么十来日的功夫,事情便出现了变化。
黄老板跟方平安也合作了两三年了,彼此倒是信任,也晓得方平安是金帮护着的人。开价倒也公道。谁知就在前几日,成国公府的找上了黄老板。要买这个两个铺子,说是给小姐备的嫁妆。
成国公府是五皇子的母家,这位小姐也是打算亲上加亲,许给五皇子的正妃,日后便是堂堂正正的皇妃。这份来头。黄老板可得罪不起,但铺子,又确实许给了方平安,倒叫黄老板两头为难起来。
不知怎么,成国公府听说这铺子的买家是方平安,前两日便来了个婆子,先是明朝暗讽的将方平安说教了一番,接着便道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做生意。叫方平安不要买这铺子,小心吃了官司走不脱人。
方平安在瑞昌顺风顺水,哪个时候受过这种气,要不是当时碧环拉着,早就一杯茶泼到那个婆子脸上去了。
也是那个婆子用错了方法,如果是跟方平安轻言细语地解释一番,说明是家里的主母为小姐搜罗的嫁妆,说不定方平安也就放手了。毕竟这京城颇大。找个铺子而已,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可是被她说教一番,方平安反倒一股倔性上来了。非就认定了这两个铺子不可。
本来也是,这两个铺子就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头,又是正好相邻,却又是两个独立的小院儿。铺子的位置、人气都是特别好的,要不是黄老板的大儿子犯了事,急着拿钱去打点。也不愿意把这两个祖传的铺子卖了出去。
不过卖了这两个铺子,黄老板也还要做别的营生,如今金帮遍布大江南北,少不得要打交道。这次如果得罪了方平安,往后跟金帮打交道他也要掂量一下。可这头又是成国公府,若是得罪了,又怕儿子在监牢里头受磋磨。转念一想,成国公府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