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您还有心情赏雪啊?您快进去瞧瞧二爷吧,正发脾气呢。”窕儿从屋里出来,正巧看见江意澜站在雪中对着那棵树发呆。
江意澜抬头看她一眼,伸手扶着朱颜的手,“进去吧。”
朱颜不悦的看了一眼窕儿,不过是个奴婢,跟主子能这般说话么?
前脚才刚进门,一股子中药味便扑面而来,江意澜皱了皱眉角,鼻尖动了动。
江意澜进了屋,一眼看便看见薛姨娘雷姨娘两人正站在床边,柯儿窕儿齐齐站在稍后一侧,倒把骆玉湛整个儿给挡在了后头,心里已有了些计较。
薛姨娘听见动静回头看看江意澜,转过身屈膝行礼,“二奶奶,您快劝劝二爷吧,都打成这样了,还硬扛着不让上药,这哪成呀?”
雷姨娘也转过身行礼。
从两人转身行礼的空隙里看过去,江意澜看到骆玉湛头朝里趴在床上,朝前走了几步,连讽带刺的冷声道,“二爷这身子骨硬朗的很,受的这点伤不过是小毛病,不碍事的,等二爷身子好了,还要再去文江侯府闹一闹呢。”
薛姨娘眉目顾盼,眸光流转,细细看了一眼江意澜,细声细气的道,“二奶奶,您也莫生气了,二爷这会子正难受呢。您还是想个法子给二爷上药吧。”
骆玉湛忽然回过头来。冷冰冰的喊了声,“你们都出去,二奶奶留下。”
“二爷……”薛姨娘娇滴滴的声音似是要将人心融化,揉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滚出去。”骆玉湛陡然提高音量。
薛雷两位姨娘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多说,对着床上的骆玉湛屈膝行礼,走到江意澜跟前时,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才缓缓转身离去。
柯儿窕儿虽面有不甘,但一看到骆玉湛面上的不耐烦。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朱颜月笼不想出去,频频看向江意澜。江意澜使个眼色,冷声道,“你们都出去,二爷即便想掐死我,这会子怕是也有心无力。”
朱颜月笼这才慢慢退出去,伸手将门关上。
江意澜悄悄走到门口听了听外头动静,又返回床边来。故意大声喊道,“二爷,您有话尽管说,无妨。”
骆玉湛便顺势喊了声,“跪下,若我死了,你们文江侯府也脱不了干系,哼。”
“你……”江意澜发疯般的狂喊了一声,半蹲在床边。扭着头朝外看了看,见门边并无人影,才低声问道,“怎么样?没事儿吧?”
骆玉湛这才呲牙咧嘴起来,“谁说没事儿的?疼死我了,祖母真是狠心,打得我皮开肉绽,也不知道平日的心疼都到哪里去了。”
江意澜笑笑,“谁让你做的确实过分,祖母这叫治家有方,该严就得严。既然疼,那你怎么还不让上药?”
“你说的轻巧,打你身上试试。”说着朝门口瞥了瞥,“我当然想上药了,你没看见吗?床边上就没旁的人了,我能让她们上药?”
江意澜眨眨眼,“有什么不行的?都是你屋里的,又没外人,上就上呗。”
骆玉湛狠狠瞪她一眼,“真真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意澜嘻嘻一笑,“我可没站着,我蹲着呢。”
“你……”骆玉湛动动身子,屁股上登时传来一阵巨疼,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疼死我了。”
江意澜忙收了面上嬉笑之色,关切的问道,“既然你不想让她们上药,就直接说啊,找个小厮过来不就得了。”
骆玉湛翻个白眼,不想再多做解释,“你把她们给我弄出去,再给我找个小厮来。”
江意澜觉得奇怪,“祖母打了你,就没派个人过来瞧瞧?”
“来了,都让她们都赶走了。”
江意澜捂着嘴低声道,“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骆玉湛压低嗓子咬着牙,“你到底帮不帮忙?都给我赶出去,赶出落青堂更好。”
江意澜挑眉看他,“全都赶出去?一个不留?”
骆玉湛点头,“一个不留。”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这几个全都赶出去,还会再送来别的,能赶得完么?还不如留着这几个,反倒断了旁的心思。”
骆玉湛却挑眉看了看她,“我不管,你是这院子里的主母,不但要全都赶出去,还要一个都不能再收进来,让我安静上一段时间。”
江意澜愕然,皱着眉看他,苦着脸道,“二爷,你搞错了吧?这整个院子都是你的,你都做不到,我初来乍到的一个新人,我更办不到,您还是找别人吧。”
骆玉湛却哼了哼,“那好啊,我找别人去,那你这个正牌二奶奶可就要过着生不如死的苦日子了。”
江意澜恨的牙痒痒,目里喷火的瞪着骆玉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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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弥留之求
门外朱颜的声音低低传进来,透着几分焦急,“二爷,二奶奶,老夫人派人过来请您们过去,好像,好像是侯爷不好了。”
江意澜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骆玉湛,骆玉湛面色微怔,恍然看她一眼,“快扶我起来,快去木雪园。”
江意澜忙站起身子,朝门外喊了声,“还不快进来扶着二爷。”
门登时便被推开,柯儿窕儿一同进来,直直奔到床边,手脚利落的将骆玉湛从床上扶起来,又披了厚厚的貂皮棉袄,骆玉湛疼的脸色苍白,额角不管有汗渗出来。
江意澜看看他,心里有些担心,面上却并不敢显露出来,暗暗咬了咬牙,挥挥手,“走吧。”
出了房门,天色微暗,几个小厮抬着一副架子过来,见骆玉湛已出了门,慌着奔上来,“二爷,您可别动,大夫人让咱们过来抬您,您可要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骆玉湛一张脸惨白无血色,咬着牙默不作声,整个身子都压在柯儿窕儿身上,差点站立不住。
小厮们将骆玉湛小心放在架子上,又盖了厚厚的毛毯子,那厚厚的毛毯子压在屁股上,屁股上疼的更厉害,骆玉湛趴在架子上,头上冷汗直冒。
积雪已经将小路掩盖,厚厚的雪路上横着几排脚印,格外醒目,江意澜便踩着这几道脚印徐徐前行,冷风夹着雪花扑在面上,冻得她浑身哆嗦,一双手更是冻得关节生疼,但她似乎浑然未知,一心都挂在武骆侯身上,只盼着武骆侯不要死在这个大雪纷飞的除夕之夜。
木雪园里站满了人,各房里的管事都在,丫头婆子亦是站了一大片,江意澜的心里更凉,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不会招了这许多的人在外等候。
小厮们把骆玉湛抬到屋里。骆镇东正站在屋子中央,朝小厮们摆了摆手,示意放在屋内,“玉湛,你祖母要见你,且不可惹得祖父伤心,站起来,自己走进去,不可让祖父瞧见身上的伤。”
骆玉湛趴在架子上动动身子,身上厚重的毛毯子磨的伤口生疼。可他仍是强忍着点下头,“父亲。我明白。”
两个小厮上前扶他从架上站起身,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他腰间衣衫上已透着斑斑血迹。
骆镇东面色一黑,沉声道,“你没上药?”
何氏心疼的红了眼,“湛儿,这……”
骆玉湛摆摆手。竭力挤出一丝笑意,“父亲母亲,我没事,我先进去。”
何氏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意澜,低声呵斥,“自己的爷们都伺候不好,还怪爷们事多。”
江意澜并不答话,只委屈的红了眼低下头。
骆玉湛强忍着疼痛站直身子,松了小厮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骆镇东瞪一眼何氏,低声怒道,“这个时候你还要添乱么?”
何氏朝江意澜甩个刀眼,不甘的退到一边。
江意澜也悄悄退到角落里,微低着头安静等着,眼角余光却在细细打量屋里的人。
骆镇东面色严肃,两眼一直紧张的盯着内室的门,一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攥在一起,骆镇南坐在椅上,头低的很深,瞧不见面上神情。
骆镇西浓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偶尔抬眼在几个小辈身上扫几下,一脸阴郁,三夫人陶氏正捏着帕子偷偷擦眼泪。
骆无镇苦着一张脸,放在膝头上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嘴角微微抽动,似是极其伤心的模样,而芳沁公主面上却毫无表情,端端正正坐在椅上,面色坦然。
江意澜细细打量着这四兄弟,她来武骆侯府之前便听丘氏说了不少他们兄弟的事,尤其是骆镇东骆镇南骆镇西三兄弟,每个人的名字都代表着武骆侯的一段功绩,他们都是生在战场上,名字也是因当年战场的方位而定,只有最小的骆无镇是生在侯府里。
丘氏曾说过,骆家三兄弟的名字都是皇上的忌惮,曾经引以为豪的骄傲在今日怕是已成了皇上心里最大的隐患。
而今,武骆侯只怕已到了弥留之际,这四兄弟心里定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吧?眼下局势他们也该是看的清清楚楚,只不知武骆侯的死又将为武骆侯府带来什么。
江意澜正深思着,内室门微微一动,老夫人缓缓走出来,面色疲惫,在众人面上瞟了一圈,最后落在江意澜脸上,“意澜,进去吧。”
一屋子人的目光立马便投向江意澜,江意澜稍感惊讶,没想到这个时候武骆侯竟会想到见她,心下虽有疑惑,她却不敢多问的,点点头急急进了内室。
骆玉湛正跪在床边,眼角挂着几滴泪,面上泪痕未干,见她进来,身形微动,朝旁边动了动。
江意澜缓步上前,挨着骆玉湛跪下,颤声道,“祖父。”
“意澜。”极低极弱的唤声。
江意澜微微抬头,只看了一眼,眼泪便落下来,武骆侯躺在床上,虽短短几日的功夫,他已瘦的不见人形,头发竟全白了,一双眼在深深陷下去的眼窝里显得尤为吐出,目光黯淡无神,却透着一丝柔和慈祥。
这样的目光让她陡然想起前世爷爷临死之前的情形,也是那么轻那么低的唤她的名字,一直不舍的看着她,直到缓缓的闭了眼,那样的情形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每当她想起来的时候都会流泪。
“意澜。”武骆侯又叫她。
江意澜哽咽一声,“祖父,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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