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我这个看尽无数恶人的妖女,在刚才那一瞬间触及到他的眼神的时候都有几分战栗。
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凝结了起来,沉寂得可怕。
下一刻姬流潇便立了起来,一把把我拉进了怀中,直直地扫过了夏家之人,“既然大夫人看不起本王,本王亦不会再踏入夏家半步。小染既然已是我的妃子,那么今生也便与你们夏家无关了。”
☆、为谁葬心(2)
沉默,依然是死一般地沉默。
或许他们早已被他的眼神所慑,再也无法开口。
姬流潇也不等他们的答案,便如此拉着我走出了夏家。
直到我们坐进了马车,姬流潇才恢复了一贯的笑容,转首凝着我笑道:“吓到了吗?”
“没有。”我斜斜地靠在软榻上,慵懒地笑着。
“不害怕?”他亦靠在了软榻上,侧着身子望着我,眸间带着几分玩味。
“对,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哥哥夫君是在帮我。”视线交缠,带着彼此都看不透的笑意。
他轻笑出声,映衬着那一抹红色,分外的妖娆,“原来妹妹娘子这般地了解我。既然你都不是夏家的人,那么便不必再去虚伪的奉承些什么。”
“我是你的妹妹,自是该了解你。”夏家的人既然不是夏月染真正的家人,我也真的不想再费时间去搭理,这姬流潇还真是帮了我一把。
轻笑声一下子充斥了整个车厢,而他却仰首睡在了软榻之上,漫不经心地问道:“小染,如果你不是我妹妹,那么此刻我们又会怎样?”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或许我们便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本就不是,又何来如果?
这世间若真的有如果,那么人生或许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只是这世间没有如果,所以有些东西注定失去,而有些人注定无法拥有,遗憾注定会成为每个人心中的一道黯然的风景。
他没有再问,只是闭着眼,却不知是否是睡了过去?
一路沉默,等到外面传来了车夫恭敬的唤声,我才推了推那显然真的是熟睡了的男子,“哥哥夫君,和我聊天便是这般无聊吗?”
其实我从刚才便注意到了他的眉间的确有一丝倦怠,只是没想到他竟累到睡了过去。也不知他昨晚到底是干了些什么才会如此的累?
如他这般防备心极重的人,如果不是真的累了,是断然不会在别人的眼底如此熟睡。
还是说他信任我?
想着,却又觉得可笑。
于他,我或许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又怎么会信我?
“怎么会?”身边的姬流潇伸了一个懒腰,侧首凝着我笑道:“当然不会无聊,只不过闻着妹妹娘子身上的清香便觉得安宁。”
我懒得再去和他贫嘴,捞起帘帐便下了车。
身后传来几声轻笑,我也不理会,只是径自进了王府的大门。
“爱妃,等等本王。”一声戏谑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爱妃?
我早已说过不许这么叫……
妃……妃……妃……
总是会让我想到自己此刻是某个男人的小妾,虽然是假的,却又总觉得很不舒服。
我立住了脚步,转身望着一脸笑意的男子,“不许叫。”
“爱妃,本王不叫你爱妃,那该叫什么?爱妾?”他满脸调笑,眉宇之间全然是戏谑。
他明明知道我最不喜欢提到妾字,而他竟敢……
这妖孽……绝对是故意的……
“王爷。”我娇媚地唤道,“你是不是提醒臣妾你想纳妾?”
☆、为谁葬心(3)
想玩吗?
那我便陪他玩到底。
那一夜,我偷偷唤来数位女子送进了姬流潇的房间,那一夜,我给他下了逍遥散,那一夜,自是春光无限。
第二天,我立在他的门口大方地笑道:“王爷若觉得这些女子还销魂的话,留下收做妾也可以。”
要么一个不留,要么我便让你夜夜春宵。
即便这婚姻是假,这关系是假,我也不想养着一些女人来烦我。
也是那一次,我第一次看到风流不羁的六王爷也有那般挫败的表情。
而这一件事再一次成了溟月城的新流言,我这恶名依旧,却又被冠上了妒名。
也不知等到真正的夏月染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怨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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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过,带着几分燥热,不知觉之中已然到了夏日。
今夜,姬流潇终于留给我了一份清净,大概是去曲若云那里了,反正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而我也乐得清闲,慵懒地趴在窗口,回忆着曾经的美好。
夏日里,我最喜欢的便是夜倾城的湖中小筑。
那里四面环水,一到夏日,水面上便全是盛开的莲花,清香四溢,淡而悠远。
每到此刻,我便撇下镜月宫,拗着性子把夜倾城拉去那里,和他一起赏莲弹琴,品茶对诗,好不逍遥。
当然,喜欢那里最主要的是因为在那里没人会打扰我们,便只有我和他。
那时候,我总是赖在他的身上,望着那满湖的莲花,闻着那莲花的清香酣然入睡,而他亦只是笑着抚着我的青丝,宠溺地纵容。
那时候,我总是调皮的戏水,然后泼得夜倾城一身的水,而他亦只是无奈的轻笑,那么的柔,那般得淡如春风。
那时候,我便忘了自己是江湖上的妖女,忘了他是明月楼的明月公子,只记得自己便是他最宠爱的丫头。
那时候,或许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思绪万千之际,一道黑影闪过,一刹那之间,我的手上便多了一张纸,我连忙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月缭绫,葬心阁一见。如果不来,我便将你的身份昭告天下。”
那人知道我的身份?
那人就是上一次约我去冷宫的人吗?
这一次,他又是为了什么?
上一次借刀杀人未遂,这一次又是一个精心的阴谋吗?
葬心阁,葬心葬心,又是为谁而葬心?
我知道那里是六王府的禁地,这府中只有姬流潇一个人能进。
想来那里一定是曾和凤鸾有关,不然姬流潇也不会取名为葬心?
葬心,他真的为了凤鸾从此不再动心吗?
对于姬流潇,其实我并不了解。
既然如此爱着凤鸾,又为何要招来三千美眷?
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衣人,让我擅闯葬心阁是想让姬流潇知道了惩罚我?
我明白,那或许便是一个阴谋,一个陷阱,我也不是怕那黑衣人的威胁,只是潜意识里就是想去,或许对那葬心阁的好奇心早已由来已久。
☆、为谁葬心(4)
不知为何,对那个曾经艳冠天下的女子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好奇?
于是便穿上了外衣,踏着暮色偷偷地往葬心阁行去。
葬心阁建在六王府的西边,那边幽僻而宁静,比不上别的庭院的华丽,但是一草一木都是精心雕琢,别具匠心。
即便只是借着微弱的月光,我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间屋子的主人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当初姬流潇对她又该是怎样的宠爱?
初踏进里面,一股花香便充斥了整个鼻尖,我知道那是凤鸾花的香味。
凤鸾花,原名红佳人,却因为凤鸾的喜爱,而被姬流潇改为了凤鸾花。
月色之下,那花似乎越发的妖冶,随风而动之下,便好似一个佳人在翩然起舞。
想来它曾经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只是却教一个人给抹煞了。
我缓缓地走近了屋子,里面隐约透着昏黄的烛火。
有人?
如果是那个黑衣人,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那是……姬流潇吗?
我靠近了几分,透过门缝往里面瞧去。
还未等我瞧出个所以,身后便有一道力量把我推了进去,门被我撞开,我一个踉跄便跌了进去。
该死的黑衣人,他日如果让我知道他是谁,必定会好好“回报”他。
要不是我对葬心阁有兴趣,也不会真的就如此乖乖前来,他还真以为我是笨蛋吗?
只是这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竟然连魅的存在都知道?
难道他和魅有关?
“砰……”一道清脆的碎裂声猛然拉回了我的理智。
循着声音望去,却只见那个平日里不羁风流的姬流潇此刻正趴在桌上,一杯杯地饮酒,浓重的酒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原来不是去曲若云那里了,而是来这里缅怀凤鸾了。
那个黑衣人要我来此便是看这一幕?
“鸾儿……”姬流潇突然抬首,望着我的眸光里乍现光彩。
他醉了吗?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踉跄着朝我扑来,口中还不断地唤着,“鸾儿,鸾儿……”
此刻的姬流潇哪还有平日里的不羁和风流,便是连那张扬都全然没了踪影,只有那满眸的深情,深邃而复杂。
他,真的醉了,竟把我当作了凤鸾。
我下意识地一躲,却还是被他抓进了怀中,紧紧地拥着,便好似我会消失不见一般。
“鸾儿……不要离开我……”低低的呓语从他的唇畔溢出,带着几分难得的脆弱。
我伸在半空的手竟无意识地放了下来。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平日里那个嚣张的妖孽,竟脆弱得让人不忍心拒绝。我愕然,随后又自我解释着。
再说即便我真的想推,也未必推得开,他抱得是如此之紧。
“鸾儿……对不起……”姬流潇带着醉意,喃喃轻语,一声声竟带着如此深刻的感情。
风流如他,原来竟也曾如此地深爱着一个女子。
我不知道我此刻的感觉,只觉得莫名的复杂。
眼掠过他的背,望向了他的身后,视线流转,最终停留在了桌上的那副画上面,即便只是一眼,我的身子都猛然战栗了起来。
☆、为谁葬心(5)
为何?
为何那画上的女子竟是那般像我,又或者本来就是我?
我不懂,只觉得心头涌动起了万千思绪,道不出的复杂。
难道我就是凤鸾?难道我失忆以前便是姬流潇的妃子?
难道……
我不敢往下猜测,只是眼眸却再也无法在那副画像上移开……
我假设过千万次,自己的以前该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却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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