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杀了她,杀了一个前一刻和他缠绵的女子,因为我分明看到那女子的衣襟凌乱,颈间甚至还有点点红印。
不经意之间,我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而此刻,他却是望向了我,淡漠地道:“带出去。”
不是没见过血,就是因为看得太多,而此刻却不明白为何它来得那般得容易,前一刻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后一刻却不知因为什么而被嗜杀当场。
西毒,残忍嗜血。看来这样的传言并不是假的。
如今我亲眼看到了一切。
许是因为我的沉默,他再一次道:“带她出去。”
☆、十日之咒(3)
他不耐了移开了脚,本是死寂的眸中竟闪过一丝厌恶。
他讨厌她,讨厌死人,还是讨厌女子?
只是我也没时间多想,装着一副颤抖的模样可怜地道:“侯爷,我怕。”
如此的表情才属于一个天真的丫鬟,而不是真的听了他的话,上前去扶起尸体。
只是下一刻,那具尸体竟被他抛了过来,直直地从我眼前坠落,伴随着那难听的粗哑,“带她出去。”
学着人家清泪暗垂,学着人家满腹委屈不敢发泄,我把自己装得极度地可怜,然后弯身把地上的尸体拖了出去,甚至假意地不去看着尸体,装作一脸的害怕。
一切的一切,那般的出人意料。
或许这才是那些丫鬟不肯来浮云院的原因吧。
若身为女子,是否该担心自己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我没有再去看他,只是吃力地把尸体拖出了门外,而管家竟早已在门口等着,见到那个女子的尸体不由地轻叹,“又是一个。”
又?
难道这一个当真不是第一个?
我低首往了那个女子一眼,却见她的眼角还残留只一滴泪珠,在秋风的吹拂之下又瞬间风干,只剩下一道泪痕隐约可见。
她死之前,是否是不可置信?
“管家叔叔,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留在这里了,你骗我。”只是收敛了心神,我转而拉住了管家的衣衫,终还是把戏都演足了。
我果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又或许见惯了太多的杀戮,此刻早已麻木。
怜悯也好,惋惜也罢,都已经无法改变这一切。
管家也是心中有愧,任由我发泄,只是无奈地道:“锦丫头,我也是身不由己。只是侯爷他……”
说到一半,他又收住了话语,我不由焦急地问道:“侯爷怎么了?”
他凝了那扇紧闭的门一眼,却也没再说话,只是唤来了家丁把那个女子的尸体抬了出去。
一切已然终结,那缅甸的笑也在前一刻化作了永恒。永远都不能再改变,唯有记住了那记忆中的模样。
而那之后,我才从管家口中得知了一切。
一个侯府的人都知道的不是秘密的秘密。
原来,每逢十日,战候便会找一个女人侍寝,而侍寝之后又会杀害,如此恶性循环,到最后已然无人甘愿成为牺牲者,即便是这宁越城中的一些人也开始对侯府进而远之。
那些丫鬟自是害怕自己也会落的如此下场,所以谁也不敢前来浮云院,即便在这里什么事都不用做,清闲得可以。
说到底终究是命比较重要。
十日,因为是十日,所以侯府中的人早已称之为十日之咒,一个每逢十日便会发生的死亡之咒。
管家还说,以前的侯爷虽然也是戴着面具,却不会那般得阴沉。
却好似一次离开归来之后,已然成这副模样。
十日,找一个女人,十日杀一个女人?
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还是说战候本就以杀戮嗜血为乐趣。
只是管家还说,以前的战候并不会这样,只是一个多月前回来之后才会这样的。
一个多月前?
心中似有什么东西掠过,却终是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很多事我此刻并不懂,只是等后来明白了一切,我才明白或许有些事是必然,而有些事却不过是凑巧的偶然。
☆、原来是他(1)
第47章原来是他
黑暗,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沉默,依然是永恒的旋律。
我还是立在门口,而他依然坐在那位置之上。
我,一脸无辜的惶然。
他,一身无声的死寂。
似乎什么都没变,可是却又好似什么都变了。
很多时候,我觉得那双死寂的眸子似乎可以看透我的一切,而我却不过一个小丑,独自演着自以为精彩的戏。
第一次,他主动找我,却又让人带着几分隐隐的不安。
深吸了一口气,我幽幽地开口,“侯爷。”
比耐心我不可能比过他,我亦受不了这般窒息一般的压迫,索性还是开了口。
是生是死,是成是败并不相差这一刻。
他没有抬眸,却只是淡淡地问道:“你选择走还是留下?”
走还是留下?
真的仅仅只是表面上的意思吗?
还是说一念之差便会完全改变我的命运。
我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可是那里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留下。”沉默了许久,我终是轻声应道。
“真的要留下?”他竟开口追问道,“哪怕那之后会落得如同那个女子一样的命运也要留下吗?”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破碎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听的嘶哑,在这一片静谧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是。”我颔首,坚定地应道。
我总觉得锦凰想从西毒身上得到的东西,对我也有用。
眼前的人,我甚至还未看得清他的容貌,却又不自然地觉得有一种熟悉。
因为自己的身世,因为自己失去的那一段记忆,我选择了留下。
而既然是自己的选择,也便不容许自己后悔。
“你下去吧。”他没再问什么,却只是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我朝他微微施了一礼,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人又突然开口,“那种软弱无辜的模样并不适合你。”
我猛然一愣,连跨出去的脚步也停在了半空中。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小锦听不懂侯爷的话。”只是即便他知道了,我也还是要装下去。
承认了一切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居心不良。
他没再说什么,而我也径自离开了他的房间。
我早就知道战候绝不是这般容易对付的人,他身上沾染的鲜血或许比我见过的还多,如此一人,已然到了毫无情绪的境界,又怎是我所能看透的。
不过,既然他不再揭穿一切,那便是已然默认了一切。
我转身望了那紧闭的门一眼,这才幽幽地轻语,“修罗,帮我找到锦凰。”
风轻轻拂过,什么都没变,只是我知道修罗已然离开。
而追风却被我派去寻找楚玉的下落,我终是无法放下他。
那一个别人眼中温和儒雅的男子又会是谁呢?
楚玉终究还是一个孩子,他不会懂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他好。大人的世界便是这般的复杂。
所以那个男子也必定有着一种目的,至于是什么,我却无法知道。
此际,一阵轻笑从不远处传来,我猛然收回了视线,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身紫衫的男子正温和地笑着,而管家却是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后。
☆、原来是他(2)
此际,一阵轻笑从不远处传来,我猛然收回了视线,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身紫衫的男子正温和地笑着,而管家却是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不是俊秀得让人一眼难忘的男子,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儒雅,那般的柔和,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
身着紫色纹银的上锦,手上拿着珍贵的湘纸扇,再加上管家的恭敬,只一眼便可知来人身份的显贵。
只是他的容颜竟让我有那么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瞧见过。
“锦丫头,还不去通报侯爷,王上来了。”管家在身后催促着我。
我微一愣,又马上转身欲去通报,却听见来人温和地道:“不必了,我自己进去便是。”
说完便笑着朝战候的房间行去。
那一身背影带着几分自得其所的潇洒。
这便是西越国的君王楼玉宇吗?
人人传言,西越国的王和西越的战候乃情同手足,如此看来,似乎并不假。
一个明目张胆的杀人却无人阻止,而另一个却是放下了身段来亲自探望。
门开上了又合上,隔断了里外两个世界。
我们无法知道,这里面会发生怎样的谈话,那个人是否连面对自己的君主也如此沉默无言,死寂无声?
“管家叔叔,侯爷他一直没出去过吗?”我转而望向了身边的管家。
生为战候,难道不用上朝什么的吗?
“自从那一次回来之后,侯爷便没有出来过。”管家有些感慨地道:“以前的侯爷即便沉默寡言,也不会如此死寂。而且那十日之咒也是……”
“也是那一次回来之后才出现的?”我连忙接了管家的话。
管家颔首道:“是啊。如若不是因为战候有恩于我,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他这般的折腾,你都不知道现在整个宁越城的人都把侯府当作是吃人的地方了。”
他句句感慨,一脸的不忍。
那一切的契机,似乎就是他那一次的离开。
也不知道他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又遭遇了什么?
“管家叔叔,你也别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我安慰了管家几句,然后把他送出了浮云院,自己却是端着茶,走到了房门前,“侯爷,小锦送茶来了。”
“进来吧。”这一次,他竟回答得爽快。
于是推门而入,赫然发现本是黑暗的屋中,今日却燃起了蜡烛,摇曳的烛光照亮了一室,朦胧中更添几分暖和。
王上,果然是王上,可以让战候舍去了黑暗。
我把茶端到了楼玉宇的身前,朝他微微施礼,“王上,您的茶。”
当初面对姬无涯也没有这般的低声下气过,只是此刻我的身份也已不复当初的尊贵。
他轻轻颔首,接过了我手中的茶,依然是一脸温和的笑。
那笑,有那么一点像夜倾城当初的笑,于是没来由地产生了一阵厌恶。
为了不让他察觉,连忙转身走到了战候身边,把茶搁在了他身边的茶几上。
这是第一次在明亮处瞧见他,只是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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