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排斥在外,因而对陈曲水一向很是殷勤。
连日在京都和真定之间来回的奔波,已经上了年纪的陈曲水很是疲惫,他任由范文书搀扶着进了屋:“家里的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可还有些事得四小冇姐拿主意,我怕他们传话传不清楚,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范文书在心里嘟呶着。
可他打小立志做个合格的掌柜,早就决定不和崔十三同流合污,笑着说了声“就是让你老辛苦”了之类的话,其他的,一概不问,安顿好陈曲水,他回了自己那间如斗室般的账房。
陈曲水梳洗了一番,倚在临窗的大炕上看书,等严朝卿,却看着看着,一阵倦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小厮喊他:“陈先生,陈先生,严先生来了!”他这才一个jī灵,惊醒过来。
屋里一片漆黑。
他不由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厮答道:“酉正刚刚过了两刻钟。”
陈曲水“哦”了一声,叹了口气,起身整理着衣襟。
到底是老了,这会儿功夫就睡着了,看来他恐怕要在京都养老了。
不过,有窦昭,有一帮老朋友,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说冇不定还可以看到窦昭的孩子出生。
他笑着出了内室。
严朝卿是一个人来的,穿着件青色的细布袍子,戴着黑色的安定巾,乍眼一看,像个大户人家坐馆的先生,装着十分的朴素,一副不想让人注意的模样。
陈曲水却心里“咯噔”一声。
越是这样,越说明严朝卿所说的事很严峻。
他不动声色地笑着和严朝卿见了礼,和严朝卿去了书房,分宾主坐下,待小厮上了茶点,吩咐小厮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打扰我和严先生说话。”这才端起茶盅来呻了口茶,道:“你这么急着把我叫来,到底是什么事?”
严朝卿警觉地左右看了看,又仔细地听了听,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响动,略一犹豫,倾身凑到了陈曲水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两句话。
陈曲水顿时倒吸了口冷气,眼睛瞪得如铜铃,急道:“此事当真?”
“我难道还骗您不成?”严朝卿说着,露出一丝苦笑,“您若是不相信,大可问问夫人身边的别氏姐妹。”
“怎么会这样?”陈曲水搓着手,问严朝卿:“那双朝贺红的时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严朝卿窘然道:“是世子嘱咐我帮着做了点手脚。”
“你怎么这么糊涂!”陈曲水不由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这种事是能做手脚的吗?你现在知道厉害了?新婚之夜既然能琴瑟合鸣,以后谁还能质问他们之间的事?”他急得在屋里打起转来。
若是一年、两年窦昭还不能诞下子嗣,岂不被人指指点点?
现在要紧的是要弄清楚这到底是窦昭的意思还是宋墨的意思。
如果是窦昭的意思,也就罢了。如果是宋墨的意思……陈曲水眼里迸射着寒光。
严朝卿何尝不知。
可此时他却觉得自己比那窦娥还要冤。
“世子爷隔三岔五的就去真定看夫人,”他不由喃喃地道,“成亲之前也曾偷偷地槐树胡同探望夫人。世子爷嘱咐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世子爷和夫人……出了一身的冷汗,哪里还来得及细想。后来两人没有动静,我还以为夫人有了身孕,寻思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糊弄过去……这才算出日子不对,夫人的饮食也没有什么异常…川既然之前已经在一起了,现在成了亲,反而各自为政起来,我这才发现不对劲,只好请了您来商量这件事…六”
陈曲水勃然大怒:“你们家世子才不守规矩呢!半夜三更的爬墙,你还敢赖到我们家小冇姐身上去!你们家世子从来没有屋里人,说不定是他不行,所以才想了这个臊主意,弄得现在我们家小冇姐里外不是人……”
严朝卿脸色铁青:“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世子爷生龙活虎的前些日子还请了龙虎山的道长来把过脉,说不但内伤好了,就是内家功夫也有所精进还开玩笑着说地说,当初定国公让世子爷功这套内家功夫,说不会定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为了让世子爷为宋家多添子嗣,川…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败坏世子爷的名声!弄不好这件事是你们家小冇姐的主意呢?我就一直纳闷了,以你们家小冇姐的精明强干,手下文韬武略,那王氏一个内宅妇人,怎么能做出姐妹易嫁之事来……”
还不是被逼的!
要不是你们家世子我们早就回了真定。
不知道多逍遥快活,何必管你们英国公府的破烂事!
这些话到了陈曲水的嘴边又被陈曲水给咽了下去这样互相的指责,简直像那市井的妇人。
严朝卿的话音还没有落,已意识到自己失言。
他忙停了下来。
一时间,书房里一片沉寂。
“那现在该怎么办?”半晌,陈曲水和严朝卿又不约而同地互相问道。
严朝卿道:“我想请陈先生去问问世子爷一你毕竟是夫人的人,这种话由您问比较好!”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世子爷纵然不高兴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多半也就不高兴一下算了,杀伤力比较小。
陈曲水才不上当,心想着,若这件事真是小冇姐的主意我这不是助纣为虐吗?但在严朝卿面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半点口风的。
“两人都还年轻,又没个正经的长辈指点,有些事你我是要多担待些才冇是。”他悠悠地道,“不过,世子爷是个有主见的,什么时候去见世子爷,见了世子爷怎么说,却需要从长计议。总不能让我就这样跑到世子爷面前去吧?这件事我是怎么知道了?跟世子爷说这件事,夫人知道不知道?以世子爷缜密,只怕第一件事就会考虑这些,我们还是慎重些的好…”
你是想拖着先见了夫人再说吧?
可见自己关于姐妹易嫁的猜测不无道理。
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让窦家四小姐和世子爷同房,诞下子嗣才行。
这夫妻之间,只有有了孩子,才会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要不怎么得商量陈先生呢?”严朝卿笑道,“我是关心则乱,这些事都不曾考虑。难怪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之说了……”
你不是没有想到,你是想借着我们家小冇姐的名义行事!
陈曲水和严朝卿打着哈哈,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而被两人惦记着的窦昭和宋墨,此时却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商量着明天宴请的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口我看这赏菊宴就开在颐志堂好了。”窦昭道,“也免得公公眼皮子浅,以为没有了英国公府的花园,就办不成事了。”她说着,眉宇间露出几分傲色之色,“我们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闯出颐志堂的名声算了!”
被父亲轻怠窦昭的举动jī怒的宋墨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的愤怒,闻言不禁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窦昭笑道:“我们不如刻个颐志堂的印章,以后凡是由我们出面邀请亲戚朋友来家里做客,就在请帖上用‘颐志堂,的印章,和英国公府区分开来。当然,我们的宴请也必须有特色,让人来后就很难忘记才行。”这实际上是她前世的一个想法,只是一直没能如愿,如今再提起,她越说越有兴致,“比如说,我们在小花园里种了水萝卜和小黄瓜,送给亲戚朋友的时候,在竹篮外贴上印了‘颐志堂,印章的纸笺。再比如说,养出株十八学士进献给太后娘娘或是皇后娘娘,在花盆上印着‘颐志堂,的印章……总而言之,就是要让人一提到‘颐志堂”就想到这是好东西,是别家没有的,就是别家人的,也比不上颐志堂的精致、高雅、名贵……”
第269章 字号(道歉更)
宋墨听了眼睛一亮。
这样一来,颐志堂就可以闯出自己的名声来,不再处处受英国府的限制了。
“只是‘颐志堂’是堂号,恐怕有些不适合,”他沉吟道,“还是另取个别号好更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窦昭笑道,“只是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名字,不知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那就用你的别号好了!”宋墨笑道,“反正以后这种事也得你帮着筹划。”
窦昭汗颜,道:“我没有别号!”
宋墨很是意外,但随即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那我们就现取一个吧?”他说着,拉了窦昭去书房,把随身服侍的都打发走了,自己亲自铺了宣纸,磨着墨典,“昭,日明也。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好像太孤寒了些,与我们要做的事不符。明月出天山,苍苍云海间……云海楼主……好像也不太好……”
窦昭见他一副殚精竭虑的样子,不由抿了嘴笑,上前按过宋墨手中的墨锭:“我来帮你磨墨吧!”
两人指尖相触。
宋墨的手停溜了片刻才放开。
“要不,以真定为号好了?”他说着,走到笔架有,挑了一支狼毫笔,“真定的叉河源自滹沱河,《周礼》上称其厚池,北魏时又称其清宁河,我们就在这两个里面取一个吧?”
窦昭出身真定,可上一世,她只知道叉河是滹沱河的分支,却不知道滹沱河曾被称为厚池和清宁。这一世,还是有一次宋先生给她讲课时无间提及,她才知道叉河的来龙去脉。就这样,还是因为宋先生到了真定,查阅古书得到的。
她相信一般的人都不会留意这些。
宋墨却侃侃而谈,显得极其熟悉。
窦昭望着宋墨的目光,不由深沉了几分。
正低头写着字的宋墨并没有留意到,他尤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还是清宁好一些。老子曾言:昔之得一者,天得以清,地得以宁,不如取别号‘清宁楼主’或是‘清宁居士’……‘得一阁主’也不错。”
窦昭很喜欢。笑道:“那就刻‘清宁楼主’好了。”
宋墨见窦昭喜欢,很是高兴,兴致勃勃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我记得祖父曾留给我一块田黄石,我来给你雕个闲章。”
窦昭愕然:“你还会雕印章?”
“嗯!”宋墨道,“大舅有时候要检查我内家功夫练得怎样。就让我雕印章,看我的手稳不稳,我曾专门跟着闽南大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