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叶语抬首,神色间冰冷淡漠,这漠然的神色,让人猜不出她的半点心意,国爷威目圆瞪,她话中的意思是……
看来语儿是知道了她和自己的关系,国爷一时不知可否,半晌说不出话来,凝视着那张清丽的脸,不过她问的那句话是何意?喃喃道:“什么?你说什么?”
缓缓回神,国爷满脸的愕然,此时才想到原来女儿竟然这样误会他的。
镇定了一下思绪,国爷深深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你是我的……?”
叶语沉默不语,只是看着他,眼眸中冷淡的可怕。
国爷慈爱的看了看她,复又说道:“语儿怎么会认为是我杀了你娘?我爱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话犹未尽,国爷不禁又想,不是他杀的又会是谁?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想到这里,国爷紧闭双眸,脸上亦十分痛苦起来。
“那是谁?”叶语凝眉追问。
国爷凝注着叶语良久,最终仍决定不说出真相,道:“语儿,真相残酷,难道不能不知道么?”
叶语蓦然间想起,姨婆也曾这样说过,不禁心下有些犹豫,沉吟之时,国爷一字一顿的说道:“若语儿愿意相信朕,你娘并非是朕所杀,但也确是因为朕而死,要怪还你就怪朕吧。”说完,眸中溢起薄雾,看着叶语双眼充满歉意。
叶语冰颜未有所动。漠然的没有一丝温情,父女二人便是这样相视凝视,是在彼此间寻找着什么?信任?亦或是亲情?没有相认的哭泣。没有凄苦的怨恨,一切如这兰花一般淡然而平静。
叶语旋过身去,背对着国爷。没有下跪拜父,没有不舍的告别。仍是那样清冷的说道:“我只要知道娘一家不是你杀的,总算可以了却这桩心事。”
国爷极难过的看着叶语的纤纤背影,低声歉然道:“语儿,朕不能带你回 宫,你可怪朕?”
叶语冷冷一笑,淡然说道:“深宫高墙之内,真的幸福么?”
听闻女儿看透了世事。不禁心中怅然,可是自始自终她也没有唤自己一声“爹”,这让国爷留下一丝遗憾。
父女二人走出兰花亭,一路默然的走回人群当中,叶语一直垂头,再没有抬眸去看国爷,国爷与众人道别,连连用威目扫着叶语,终没有盼到女儿的抬眸相望。
坐进马车后的国爷,心底空落落得悲伤。再回头掀开车的后窗,却才看到了女儿凝望的目光,不禁热泪夺眶而出。
楚天萧察觉出国爷与叶雨之间的异样,佯装不知的微笑送行。见那马车渐行渐远,楚天萧低头看着身边的叶语,发现她眼角的一滴泪痕。
“语儿?”略吃惊的看着叶语。
叶语抬首,见楚天萧一脸惊讶,妙目睇了一眼众人,生怕再引人注意到,温婉淡笑道:“二表哥。”说罢,竟羞涩的垂下头,一脸娇态。
楚天萧又是微微一怔,怎么今儿表妹这般羞涩了,可这异样之感,也就是那么微微的一瞬。
他并不知此刻在他身边的是重新回来的叶语,那个机灵古怪的叶雨早已离开了这具身体,好在他一直深爱着的叶语便是这个温婉柔情的叶语,并未觉察到有太多的变化。
不过,一双冷凝的眸子中泛着疑光。
楚天舒总是觉得今日的叶语不同,却说不出哪里不同,昨夜她来自己的听竹轩,那般哭得伤心,是假的?还是现在她这样温婉的与楚天萧同行是假的?迷惑,迷乱,迷情,迷一样的女子。
叶语并没有看楚天舒,便是这样与楚天萧一同相伴着回走,轻声细语道:“夏夜百花园中那昙花要开了吧?”清澈的眸子看向前方,自入春叶雨附入她的身体中,不知不觉间已过了数月,此刻终于做回自己,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足尖,虽然这身体早已适应了行走,可她这颗心仍兴奋异常,这份喜悦大概也只能隐于心底。
楚天萧闻言,面露温和,好似许久没有听表妹谈花论香了,那些纠隔不清的恩怨纷扰了表妹的那份清逸脱俗的心尘,淡笑道:“是啊,今夜还要请奶奶他们过来观花么?”
每年昙花绽放的夜里,叶语都会邀上楚家的人来观奇。
叶语微微颔首,清秀雅致的玉颊娇羞浅笑,干净柔和的声音淡淡传来:“不了,姨婆他们近日忙着招呼国爷,许是累得紧,更需要歇歇吧。”其实,叶语话中含蓄的暗示着楚天萧。
楚天萧这个正直的公子,一时间也没个反应,顺应着说道:“哦,那要错过美景了。”便没再说下去。
叶语羞于深说,眼神黯淡下去,又想起了自己的娘,轻吟道:“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眉眼间不经意的流露淡淡的哀伤,她若有若无的叹息绵远深长,娘的一生不正如这昙花么?短暂而美丽,或者娘到死也无怨无悔过。
楚天萧转眸看她,凝眉问道:“语儿,怎么突然这样哀伤?”
叶语轻抬妙目,柔情似水的看向楚天萧,楚天萧被那眼中的流波感动,这眼神好似久违了一般,让他蓦然心动。
叶语停住脚步,想起叶雨临走时对自己说过的话,今后她要变得勇敢,要像雨儿在时那般勇敢,浅浅一笑,柔声道:“那今天谁陪语儿赏昙花呢?”
楚天萧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心中顿觉清泉涌注,笑弯了眉梢,原来表妹是在邀请自己,优雅的左顾右盼了一番,见四处无人,极快的俯身在叶语如玉的粉颊上轻轻一啄,叶语便凝住了,随即红霞飞起,娇羞垂头,看得楚天萧心波荡漾,幸福无比。
楚天萧轻柔温润的声音,在耳畔轻语道:“那天萧陪语儿赏昙花好么?”皇上赐了婚,这一对小儿女便可尽展心中的脉脉深情了,似乎一切都变得那样美好。
叶语含羞点头,楚天萧又开口道:“还有一事。”叶语挑眉看他,“以后只允叫天萧,不许叫二表哥。”
叶语微一皱眉,呶了呶小嘴儿,嗫嚅道:“语儿叫了十年二表哥,早已习惯……”话犹未尽,被楚天萧截住了,“可是,接下来我们还有许多个十年,难道还改不过来么?”
叶语顿住,一时无言,觉得有理,便默然点了点头,楚天萧更笑的明媚了。
夜色溶溶,残月如钩,朦胧的月色下,百花园里人影微动,四香早已在昙花架边挂满了灯笼,照着仍似含羞而睡的昙花。
楚天萧与叶语一对才子佳人,相伴来到花架对面的小亭之中,这是专为每年赏昙花而建的,小亭中已摆满了香茗细点,待叶语和楚天萧坐稳了,四香和弘佑便退到亭边,同样翘首盼着昙花怒放的一瞬。
月又向当空移去,昙花的花瓣微动,“要开了,要开了。”又是兰花最沉不住气,脱口喊出来,见茗香,菱香和梅香手指放在唇边,令她不许出声,兰香吐了吐舌头,复又看向昙花。
叶语只微一侧头,淡然笑笑,轻抬眼帘看一眼楚天萧俊逸的脸庞,便又含笑转过头去看昙花了。
这时却见昙花一展笑颜,朵朵相继开放,连续不断,绝美异常,宛如清丽凄美的笑容,绽放得恬淡绝尘,足以令百花黯然凋零。
“虽年年赏昙花,却次次被这惊艳折服。”楚天萧不禁暗叹。
叶语淡笑,轻语道:“二表哥……”望着楚天萧眸中流出的责备之色,叶语吐了吐舌头,微微一笑,羞涩的轻道:“天萧。”声音却小的如蚊子似的。
楚天萧怜她这般为难,朗声大笑,道:“罢了罢了,二表哥便是二表哥吧。”
叶语欣然一笑,柔声道:“二表哥,可知昙花花神的故事?”
“哦?”楚天萧挑眉借着月色看向清雅的叶语。
叶语见他不知,便温婉讲述起花神与韦陀的凄美爱情来,听到那结尾,楚天萧皱眉摇头,连连说道:“不好,不好,太过悲伤了。”
“可是却很感动很美,不是么?”叶语这时想到了她的娘,想到了叶雨,蓦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幸福。
楚天萧抚平叶语凝紧的眉心,温声道:“天萧不会让语儿受那样的苦,我的语儿早就苦了十年,今后天萧只愿语儿笑,心里也永远是甜的。”言罢,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茗香和弘佑他们见了偷偷笑了起来。
叶语依偎在楚天萧的怀中,柔声说着:“昙花又是清热止咳的良药……”话到此处,叶语内心涌出一股伤感,秀目望着夜空,不知雨儿现在身在何处?可有找到宿主呢?不禁又是黯然一叹。
楚天萧只当叶语想到她娘亲短暂的一生而伤感,紧了紧怀抱,无言的安慰着她。
东边日出西边雨,几家欢喜几家愁,这厢甜蜜如许,而楚天舒与叶雨这两个苦命的人儿,命运又当归何处?。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思变
国爷回京之后,楚家总算解除了防备,这段日子,外人眼里虽看不出楚府有什么异样,其不知,府内戒备森严,家丁门房着实累的不轻。
楚锦轩让刘管家都给加了月钱,又允了假期,这事儿就算是不声不响的平安度过了。
不过有个人却不能平静,便是一脑袋糊涂帐的罗怡华,自从她在楚府管里家事,没出过这么大的糗,哪里还能平静得了啊?
第二天一大早,便去找楚锦轩了,暗下决心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什么?”但见罗怡华,攸的从椅上站了起来,淡眉紧锁,双眸圆瞪,一脸怒意的看着楚锦轩。
而桌边的楚锦轩却镇定自如,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淡声道:“你那么大声音做什么?怕下人们听不到么?”话说的轻柔平和,虽然从声音中听不出半点责备。
罗怡华微微一侧头,但此刻她心中的怒气难消,心里的话如箭在弦上不得出说,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何意?”
“难道夫人没听懂?”楚锦轩反问,他不信罗怡华不明白他的意思。
罗怡华“噗通”坐回一椅子上,是啊,楚锦轩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只是她实在是不甘心。
楚锦轩对罗怡华说,叶语与楚天萧的婚事是皇上赐婚不得与外人提起,原本就娶个无家无势的女子,已经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一想这皇上赐婚多少还算有几分颜面,可如今,楚锦轩竟然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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