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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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红姣-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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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啊!”聂空深叹,“夫人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迟早也是瞒不住的呀,原先还指望着卫郡地处偏远,消息流通不畅,可忠信侯死士的出现,证明卫郡城中早有忠信侯的眼线,与其我们百般遮瞒,被心怀不轨者利用,还不如让夫人知道真实情况,也免得夫人空自牵挂寝食难安呐!”

“什么?聂空你说什么?我们家,我们家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儿,我爹娘他们,他们怎么了?”聂空的话让欢萦万分震惊,不详的感觉如乌云笼罩,她结结巴巴的问,声音早已因恐惧而变调。

“欢萦,没事的,听我说,其实只是你爹为你担心,怕你遭厉太后的毒手,所以早就给本王写了一封信,让我想想办法有备无患,你要不信,本王可以将信拿来给你看啊!”卓瑞桐眼见着欢萦走向聂空,很想拉住她,却因为刚才的争执让他丧失了强行阻拦的勇气,只好一边给聂空使眼色,一边劝说欢萦。

“聂空,你是明白人儿,无论发生什么,我迟早都会知道真相的对不对?”欢萦对卓瑞桐的话置若罔闻,她已很清楚,绝不仅仅是一封书信那么简单。

“说吧,我想知道我爹娘他们究竟怎么了?你们不要再瞒我了,换做你们,被人一直蒙在鼓里的滋味好受吗?”欢萦颤声继续道,“不论什么我都愿意承受,但是我不喜欢被欺瞒,你们懂吗?”

“自从閠启十年,卫王吴王各自离京就国后,令尊长孙谊便和卫王他时有书信往来,但当时多为普通的问候函件,别无其他;至閠启十三年,先皇肃武帝沉疴日重,朝中大权逐渐落入厉氏手中后,令尊便偶尔会在书信中隐晦地表达他的担忧,而卫王自然不免回信安慰,一来二去,他们二人早已结下忘年之交,再后来的事你也清楚,太子卓峦连同祝皇后遇害,先皇殡天,厉氏辅佐卓元灿登基,令尊也被逼辞官闲赋在家,不久你嫁入宫中,只册立为妃,令尊当时就深感朝廷有山雨欲来之相,苦于你深陷宫中而无良策救你出水火,所以郑重托付卫王,希望在万一危难之时,他作为一国之君,能结卫郡全境之力庇护你,卫王思谋很久却同样也想不到任何应急办法,幸好偶然之间得悉有一位异人,能制假死神药,这才连夜派人寻到异人请入宫中,然后将假死神药辗转送到令尊手上,再由令尊想办法拿给小瓷!”聂空垂下眼帘,平静地讲述着,并不去看卓瑞桐的眼色,不管是作为属下,还是作为兄弟,他首先本能的,只想维护他的卫王。

第二十八章  绝然生恨

听了聂空所言,欢萦瞪大杏眼,桃红粉面上更满是诧异,她饱含歉意地望着卓瑞桐。“原来这些年,你跟爹爹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为了朝廷为了我,你们真是煞费苦心了。王爷,对不起,是欢萦愚钝,错怪了你的良苦用心,方才还说了那等伤人的混账话,都怪欢萦一时冲动,希望王爷莫生欢萦的气啊!”欢萦自幼长在书香世家,虽性子急躁刚烈,可也算知书达礼,知道自己方才言语莽撞,忙向卓瑞桐道歉。

“罢了,罢了,我们都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只要你可无忧无虑的平静生活,长孙大人和夫人也就无憾了。”卓瑞桐无奈的叹道。

“无憾?”欢萦愣住,转头看着聂空,“聂总管,你告诉我,我爹娘到底怎么了?我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娘是不是已遭遇不测?你快说啊,快告诉我……”

聂空在欢萦的逼问下,一时语塞。欢萦又扭头看着卓瑞桐:“王爷,你们告诉我吧,爹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若你们不说,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华贵锦袍下的卓瑞桐此刻已身心俱疲,连那股眉宇间的英气也变得异常凝重,欢萦的言语中句句逼人,卓瑞桐了解她的性子,知道不告诉她真相是不行了。于是,他无奈的冲聂空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暗想:她真的可以承受吗?

聂空蹙起眉头道:“夫人,实不相瞒,令尊和令堂确已惨遭杀害。在夫人饮下毒酒之前,厉氏一党以私通吴王、意图叛乱之罪已将长孙府满门抄斩,府中上下无一幸免……”话到这里,欢萦顿觉昏天黑地,脑中如五雷轰顶般乱作一团,跌跌撞撞连退数步,整个身子明显已支撑不住,想必浑身早已没了力气。卓瑞桐忙上前扶住她,欢萦已泣不成声,使尽了全身力气将卓瑞桐推开。

这世间,有什么痛能比失去至亲更让人痛苦呢?又有什么能比看到自己心爱的人伤心欲绝却无法帮她抚平伤痛更让人心碎呢?此时的长孙欢萦和卓瑞桐,一个因得知爹娘惨遭杀害而痛不欲生,一个为眼看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却无能为力而肝肠寸断。

看着悲痛绝望的欢萦,聂空没有再说下去。只见神情呆滞的欢萦蹲下身子,双手抱膝,一直不停的摇着头,纵横满脸的泪水,早已打湿罗衫。玉带华服的卓瑞桐和聂空也如同两尊铜塑,站在她身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三人就这样在林中滞留良久,少顷,欢萦略稍缓过神来,她扑过来拉住卓瑞桐的锦袍,声嘶力竭的哭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是不是?”卓瑞桐扶起她,对她说:“欢萦,你冷静一点,你身子才刚恢复,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冷静?爹娘都已不在,你要我如何冷静?保重身体又作何用?”欢萦冷笑。

“夫人,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长孙大人夫妇泉下有知,又岂能安心呢?这样不是更让他们死不瞑目。”聂空劝道。

可是,任二人百般劝说,欢萦始终像丢了魂一般两眼空洞,抓着卓瑞桐又哭又笑。聂空实在看不下去,又怕被旁人看到此情景,故上前点了欢萦的穴道,欢萦倒向卓瑞桐昏睡了过去。

二人将欢萦抄小道送回流觞宫,小瓷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他们回来,忙迎上前询问细况,只见卓瑞桐面色灰暗道:“先进去再说。”小瓷帮忙扶过欢萦,心里不禁暗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端。

卓瑞桐径直将欢萦送回东边厢房内阁,将欢萦放置床榻,盖好锦被后,接着吩咐小瓷定要细心照顾,遂与小瓷一并退出厢房。

出来厢房,卓瑞桐告诉小瓷:“欢萦已知道了她家中所发生的事,一时接受不了故神经混乱,聂空才无奈点了她的穴道。待她醒来,你一定要稳住她的情绪并速速来通报本王。”小瓷领命,然后送卓瑞桐、聂空离开流觞宫。

小瓷打来一盆水,将锦帕浸湿放于欢萦微微发烫的额头。换过几次锦帕后,欢萦额头总算渐渐回复了常温。小瓷虽自小孤苦伶仃,没有亲人,却也能体谅那种失去亲人的痛楚和绝望。想着长孙家的不幸,那颗原本善良的心揪成一团,她开始为欢萦担心起来,怕欢萦虽坚强隐忍,也未必能承受这般巨变。

想想欢萦,本是朝廷重臣之女,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已着实令人艳羡不已。长大又嫁入王室,为皇上宠妃,荣华富贵、锦罗华食更胜一筹,可谓一路顺风顺水。可上天偏偏不予眷顾,跟她开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玩笑。从无端被毒酒赐死,而夫婿眼睁睁看她饮下毒酒却不发一语,再到莫名被救,死而复生,这般折腾早令活泼爽朗的她心如死灰,惟独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便是来日能与双亲相见度过余生……想到此处,小瓷更加担心起来,怕欢萦会承受不住如此打击,醒来后寻死觅活。小瓷心底也不免泛起一阵怅然,在命运的安排下,无论是像她一样的卑微奴婢,还是欢萦那样的千金之躯都无从选择,逃不过被命运捉弄。

帷帐中,欢萦思绪游离,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见四下里鸟语花香,空气幽静。倏的,一扇精心雕刻有着镂空雕饰的门被推开,她看到爹娘身着锦缎笑盈盈的走出来对她道:“萦儿,爹娘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何时,发生何事,你都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谨记爹娘的话啊!”待欢萦走上前伸出手,爹娘的影像已消失不见。

黄昏时分,欢萦从昏睡中苏醒,可四肢乏力无法坐起。脑中还残存着昏睡之前的噩耗,欢萦痛苦的闭上双目,玉珠般的泪滴从眼角滑落。回想起刚才梦中的画面,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量,她拭去泪水,暗下决心:爹娘,你们放心,萦儿会活下去,有朝一日,定为你们报仇。

“小瓷,小瓷!”欢萦掀开帷帐,虚弱的呼喊。

“夫人,你总算醒了,你都睡了近六个时辰了,让奴婢扶你起床用晚膳吧!”小瓷推门答道。

“好,你扶我起来吧。”小瓷扶起欢萦。端来百合粥,喂欢萦吃下几口,看欢萦艰难的下咽,小瓷惊诧:夫人不愧为人间奇女子,令主上魂牵梦萦无从割舍,受过这般打击仍如此淡定。欢萦看着失神的小瓷,接过玉碗道:“还是我自己来吧。”小瓷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除了一头披散的黑发之外,肤光胜雪,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欢萦用完一碗百合粥后将碗递给小瓷,自己合衣躺下。小瓷放下帷帐,转身去门外候着。

欢萦躺在床上,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脱颖的光芒。她直勾勾地望着帐顶,心底泛起一股深深的恨意,她要报仇,她要彻底忘掉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从此以后,他便是自己的仇人,仇深似海。

次日清晨,卓瑞桐便来探望,在前厅撞见小瓷。小瓷告知他欢萦的情况,他虽意外,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是喜还是悲的莫名感受。这时,见欢萦出来前厅,一袭白衫,碎花点缀的曳地罗裙,披一层翠白色薄烟纱,素腰一束,风髻露鬓,戴着那只白玉梅花簪。眼前的欢萦清丽脱俗,面色虽略显苍白,却依然动人心弦,卓瑞桐不禁看呆了。

欢萦轻咳两声,卓瑞桐方回过神来道:“你身体可见好些?要不要我传大夫开几贴安神的药来?”“不必了,我多休息几日便无大碍,王爷毋须为我操心。”欢萦回道。接着,便吩咐小瓷沏来两盏茶,二人于前厅坐下,欢萦似是有事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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