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得水彻头彻尾地崩溃了,他步步后退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秀生,又看了看那些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眼前的侍卫们,那神情婉若见到鬼魂一般:“不!你们,你们都应该死了才对,你们怎么会还活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都是鬼,都是鬼,对不对?”
他一面说着,一边扑上来勒住了秀生的脖子:“你们是来抓我回鬼门关的,我绝对不会跟你们走的!”
“疯了,你疯了!”秀生艰难地说着,脸涨得通红。那执事太监们冲上来拉开了得水,秀生则一个劲儿地咳嗽着。
“怎么会是这样……”傻眼的人,除了秀生,便是萧淑妃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庄太后寝殿上的这些人,一边摇着头,一边连连后退,“这是一个圈套,这是一个圈套!”
说罢,她愤然转过身来指着朱砂:“你好恶毒的心!你好阴险的城府!你说,你都做了甚么,你都做了甚么!”
“萧淑妃,要怪,只能怪你这出戏演得太过拙劣。”说话的,却是一直静坐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庄太后,她抬眼看向萧淑妃,漠然道,“如此陷害他人的手段,只能证明你太幼稚。”
说罢,庄太后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罢。”
众人应声,纷纷退了下去,那得水被两名执事太监架着,一路跳着脚叫嚣着“有鬼有鬼”,一面被弄出去了。
081:即便是一起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袒护她?”萧淑妃指着朱砂,厉声问道,“她有甚么好?你非要护着她!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把我们武昭国毁得国破人亡的!醒醒罢,太后娘娘,醒醒罢,你们都醒醒罢!”
萧淑妃的声音尖锐而凌厉,都已然变了调。
庄太后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萧淑妃,叹息一声,道:“萧淑妃,哀家已然告诉过你了,诬告他人之事绝不可为之。你既然已经闹到现在,便证明你应该把自己的结局想得甚为明了,而今恐怕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说罢,庄太后看向柳全,道:“传哀家懿旨,削去萧淑妃的淑妃品级,降为四品良媛。那‘凝香殿’,便倒出来罢。”
柳全点头称是,那萧淑妃却彻底怔在了那里。
怎么会……这样……
“孩子,你是斗不过她的。”何嬷嬷的话又响在耳边,那慈祥的,略带着伤感的话语就像是那个慈祥的老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不要总是去触她的底线,不然,她不会给你留半条的退路,你明白吗?”
萧淑妃缓缓地抬起眼看向朱砂,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脸有如平静的水面,没有一点涟漪。既不恼,也不怒,明明是,在这个时候应该感觉到得意的罢?又或者,应该愤怒地反驳我的罢?可是为甚么她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呢?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骄傲一点一滴地被她践踏在脚下么?这个游戏对她来说很有趣,是不是?
萧淑妃摇摇欲坠地后退着,突然间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朱砂,算你狠!”她伸出手来,朝着朱砂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你等着罢,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这颠狂的笑声一路远去,落入朱砂的心里,激起的却是无限的痛楚。
我本无心伤你的,却为何……总是这样自夺死路呢?
或许人最放不下的,便是这种执着罢……
即便是粉身碎骨,即便是……血流成河,也无法放弃的执着与恨意,谁……又能体会呢?
“好妖儿,朕差点错怪你。”白泽拉住了朱砂的手,由衷地说道,“你不怪朕罢?”
“皇上,那萧淑妃乃是带着人证而来,她既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臣妾又怎么能怪皇上呢。”朱砂微笑着说道,“幸而皇上让这一切都水落石出了,臣妾应该感激皇上还来不及呢。”
“妖儿……”白泽感动地看着朱砂,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便是在那嚣张跋扈的萧淑妃的陷害面前,她都能不温不火不急不躁,这样宽和大肚的女人要到哪里去找呢?“上天真是待朕不薄,有关怀教导朕的母后,又有如此宽和的你。”
“皇上谬赞了,”朱砂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皇上还请先回去歇息一下罢,臣妾侍奉太后娘娘睡了便会回去。”
白泽点了点头,少不得转过身来与庄太后说了几番话儿,方才回去了。
朱砂看着静坐在那里的庄太后,看着她那疲惫而苍老的脸庞,心中慢慢地升腾上一股子难言的滋味。
“是您,”朱砂说道,“是太后娘娘您……救了朱砂。”
“谈不上甚么救,”庄太后淡淡地说道,“只是借哀家在这深宫里游走了多年的经验,帮了你一把而已。”
说着,她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朱砂急忙上前扶住了庄太后,从腰间拿出手帕替她遮在嘴上。鲜血再一次染红了手帕,庄太后竟是喘息不止地倒在了朱砂的身上。
“太后娘娘!”朱砂的心剧烈地疼起来,道,“臣妾请人去传御医。”
“不。”庄太后坚决地说道,“这个宫里有无数的视线都在盯着,这会子去请御医,明日封后大典指不定还会被那些朝臣搞出甚么乱子。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在,就能顶得住。明日只要哀家站在那封后大典的台子上,就绝对不会有人胆敢跳出来说一个不字!”
“太后……娘娘……”朱砂的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滑了下来。她揽着庄太后,泣不成声。
“傻孩子,”庄太后轻轻地叹息一声,“你最大的优点,便是你的善良。但是你最大的弱点,也恰恰是你的善良。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上,善良是会把你害得很惨的,你要明白,行事一定不要给自己留下后患。”
朱砂一字一句地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庄太后看着眼前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子,慢慢露出了笑容。她亲昵拍了拍朱砂的脸庞,道:“哀家要睡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罢,明日的封后大典,哀家要你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
朱砂重重地点了点头,擦掉了眼泪。
扶着庄太后慢慢地躺了下来,朱砂在床边静立了好一阵子,待到庄太后的呼吸均匀下来,方才转身走向了门口。
“朱砂,”身后传来了庄太后的声音,那声音轻柔得婉若梦呓。朱砂顿住了脚步,但听得庄太后道,“记得,有时候只有心狠手辣,才能保护得了你最重要的人。”
朱砂站在那里,许久,方才点了点头,举步走出了“慈宁殿”。
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云霓已然饿得头晕目眩了,眼前的这片漆黑,只能让她看清楚一点自己父亲的轮廓。她甚至看不到他现在的模样,看不到他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爹?”云霓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嗯?”云如海而今已然奄奄一息了,但少不得要咬着牙硬撑着,强打精神地道,“怎么了,小霓,你饿了?”
“没有,爹,是我连累你了。”说不饿,其实是不可能的。已然整整两天一夜没有进水米的云霓早已然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了,但是毕竟爹是上了年纪的人,自己为了保守住一个秘密而连累他挨饿,却不知道两个人还能撑下去多久……会死吗?云霓自己也不知道。
“傻孩子,怎么说这种傻话,”云如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我们爹儿俩能在一起待了这么多天,已经是上天赐给我的造化了。我先前做了那么多糊涂的事,愧对了你娘的一片心,又连累你没嫁个好人家,应该是我连累你才对。”
“爹,我……”云霓张了张嘴,却着实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爹知道,你一定有你的难处。但是无论如何,你既便宁愿挨饿而死,也没有选择可以求生,那便证明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值得的,既然值得,你又何苦抱怨?”云如海喘息了一会子,道,“没事,别怕小霓,有爹呢,爹和你在一起。”
爹!云霓的泪簇簇地流了下来,流进嘴里,是咸咸的滋味。
即便是一起死,也终是温暖的。她挣扎着往云如海的方向凑了凑,紧紧地挨着父亲的身边。
突然,云霓听到外面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082:立后大典
有几个人夹着寒冷的气息冲了进来,云霓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模样,便被人迅速地用黑布蒙上了眼睛和嘴巴,便是想要发出声音,也发不出了。
云霓惊恐地挣扎着,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已然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已然奄奄一息,却又怎么能禁得起这般折腾呢?
然而她便是再担心也是徒劳的,现在的云霓既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任由那些人押着自己上了马车,一路轱辘着不知道走向哪里。看起来在这皇宫里一旦与权力的斗争沾上边儿,便不要想着全身而退了,就连自己的家人也会受此连累……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云霓轻轻地叹息一声,只能在心里默默乞求上天不要为难她的老父亲,然而谁又能听得到她的祈祷?
过了近一个时辰,云霓已然连坐都坐不住了。两天两夜未进水米的她体力早已然透支,这会子在马车上一颠簸更觉头晕眼花,摇晃着便要晕厥过去。幸而有一人抓住了她,然后扯开她嘴上的布,在她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又迅速地在咽喉处点了一下。云霓还来不及反应,那药丸便已然被她吞了下去。云霓的心里猛地一紧,慌忙张口问道:“这是甚么……”然而话还没有问完,云霓的嘴巴便被堵上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的太迅速,让她想把那药丸呕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这是毒药,那可如何是好!
一股寒意袭上云霓的后背,连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然而半柱香的工夫过去,一缕清凉之感从体内升腾,驱散了云霓那饥饿的晕眩与饥渴,她的难过之感竟然好了一些。
怀疑之心大起,云霓真正好奇起对方的身份来了。他们到底是甚么人,想要做甚么?
又这样一路颠簸着走了一个多时辰,那马车才停了下来,云霓被人拎下了马车,外面刺骨的寒冷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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