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宋贤妃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车辇,一颗心里也尽是忐忑。“本宫尚且不知道舅公的法子到底是不是对的,才刚刚诊出喜脉便这样巴巴地告诉皇上。万一这朱砂对本宫痛下杀手,或者在食物里动些甚么手脚,可都是件要命的事情。但他老人家就是一意孤行,而今也只能把命交给天,咱们小心行事了。”
赵淑仪不无担忧地缓缓点了点头,提高警惕是万分必要的,毕竟这婉瑜皇后朱砂,可是不亚于庄太后那般难对付的角色呵。
“皇上,”朱砂突然像想起了甚么似的,笑着对白泽道,“而今宋贤妃娘娘有了喜事,也确实该凑个彩头儿,双喜临门才是。臣妾方才想了,就封那个红月为正五品的才人罢。”
092:低眉顺眼
一个青楼女子,被册封为正五品的才人。
这个消息令后宫之人无不震惊,就连红月自己也不能相信,那个婉瑜皇后朱砂竟然能够同意白泽的请求,晋升了她的品级。
然而这终究是个喜忧掺半的事件,红月紧接着被告之的事情是,既是正五品,就得随从自己的主子,再做不得远住在后宫之外了。而让红月感觉到愤怒的事情,她的主子竟是已然身怀有孕的宋贤妃娘娘。
竟是那个死女人!
红月气得将桌案之上的物品统统拂到地上,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巨大的声响唬得那木茗连大气也不敢喘,只是畏手畏脚地立在那儿惊恐地看着红月。
“娘娘……”看到红月只是怒气冲冲地坐在那儿不说话,木茗便轻声地唤道。
“我算哪门子的娘娘!”红月气呼呼地道,“好不容易从八品升到五品,却还得在那个死女人的宫殿里过活!”
“可是娘娘,那宋贤妃娘娘的宫殿,终究是比咱们‘莲居’大的。您不是常说,这间院子太小,小得转个身就能碰到墙么?”
“傻丫头,”任凭那红月的心情再不好,听到木茗这番傻呼呼的话也笑了出来,“这‘莲居’再小,终究只有咱们主仆两个,那宋贤妃的宫殿再大,咱们也是寄人篱下。她若是成心不想让咱们有好日子过,可就叫天天不应了。”
木茗知道红月说得有道理,上一回被那赵淑掌嘴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可是人家都说皇命难违,既然皇上都下了旨,也只能搬了。
这主仆两个忧心重重地收拾妥当,便走出了院子。这边早已然有一顶花呢小轿在等候了,升了正五品,总好过每每到哪儿都要用走的,想到这儿红月方才心情略略好了一些。她扶着扶手,上了轿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方才扬声道:“走罢。”
正五品,吃穿用度,总是要好过八品的,至于那个宋贤妃,相信看在鲁国公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多为难自己。红月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她何尝不明白,想要在这后宫里出人头地,最主要的定律还是“母凭子贵”?然而在青楼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为了避孕,红月常年都在喝一种唤作“远宁散”的药汤子。几年的服药经历早已然摧毁了红月想要成为一个娘亲的能力,而今便是断了那药,终也是不容易有喜了。既然已然没有了角逐“母凭子贵”这一铁律的资格,红月就只能把目光放得长远些。暂时先安抚了那宋贤妃,待到她完全信任自己了,再想办法接近那婉瑜皇后朱砂。
如若攀上那个女人,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寻找一个出路。
不用走路,这段路程便显得很近,来到“锦素宫”的时候,宋贤妃早已然坐在大殿上,一边吃着酸梅,一边懒洋洋地看着款款走进来的红月。
“宋贤妃娘娘千岁,”红月的脸上挂着谦卑的微笑,深深地施了一礼,“宋贤妃娘娘的气色果然大好,让奴婢见了都觉得如沐春风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红月的这句话儿倒是让宋贤妃那压抑的心情好了一点,然而她对这个可以把皇上白泽哄得晕头转向的女人终究还是厌恶的,不禁别扭地动了动身子,冷哼道:“都是正五品的才人了,还自称甚么奴婢。”
“宋贤妃娘娘,红月愿意为娘娘您的奴婢,尽心竭力地侍奉于您。”红月并未起身,而是长跪在那里,诚恳地说道。
这谦卑的姿态倒是让宋贤妃那别扭的心态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浮上来了。
“好了,快起来罢,大家都是好姐妹,还说甚么见外的话。”
见到宋贤妃终于松了口,红月的心里才稍稍地松了口气,站起身来。然而当她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那赵淑仪冰冷的脸庞。
初来乍到,就想学着拍马屁抱马腿?也不看看自己是甚么身份!
赵淑仪很显然对红月这种态度十分不满,看着红月的神情也是厌恶之极。然而红月却客气地对她笑笑,与宋贤妃扯了几句闲话儿,那宋贤妃便打起了呵欠。
红月自知不便多留,便笑着说要将东西搬进偏殿去。宋贤妃点点头,朝着赵淑仪做了一个手势。虽然极不情愿,赵淑仪还是带着红月一行走向那间偏殿。
“赵淑仪姐姐,”红月突然间上前一步,拉住了赵淑仪。
“你干甚么?”赵淑仪一脸厌恶地挣开红月,那神情仿佛有一只苍蝇在身边来回飞着。
红月的心里虽然颇为恼怒,脸上却还是漾着笑,道:“赵淑仪姐姐,红月可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有劳姐姐这样替红月操劳,红月也是怪过意不去的,这里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还望赵淑仪姐姐喜欢。”
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赵淑仪的手里。
赵淑仪自从跟了宋贤妃以来,便没捞到过甚么好处。眼见着别个宫里的主子们见天儿地打赏给宫人好吃好玩儿的,宋贤妃却从来都没有那样大方过。就像上一回那别个嫔妃送给宋贤妃那么多的礼物,宋贤妃竟然连送给自己最不起眼儿的首饰,也要拿走一大半儿。新皇白泽纳的嫔妃极少,这“锦素宫”里除了赵淑仪就再没旁的嫔妃,而今来了这么一个比自己品级还要低的红月,这种好处……她赵淑仪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她悄悄地掂了掂这小锦盒,猜到这锦盒里十有八九是金玉等物,脸上厌恶的神情便也少了几分,因笑道:“大家都是姐妹,你何苦这么客气呢。”说罢,又假惺惺地想要将那锦盒还给红月。
红月急忙按住了赵淑仪的手,左右瞧了瞧,笑道:“赵淑仪姐姐可莫要与红月客气,日后还得姐姐您多提点。”
果然不愧是青楼出身,规矩倒是懂得。
赵淑仪笑着,将那锦盒放在袖子里,亲昵地拉起了红月,道:“日后就是一家人,可不能再这么客气。来,咱们走这边儿。”
看到自己的主子已经搞定了这个最难摆弄的主儿,木茗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愚蠢的女人呵……红月的眼里闪过了一抹阴冷的精芒,本姑娘一定会要你付出比这些首饰还要巨大的代价!
093:靖王爷的心情
白泽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一个男人,竟要为了背负传宗接代的任务,按着月亮的阴晴圆缺宠幸后宫的女子。
为了收获,每天要换不同的田地来耕耘,这不得不说是件让白泽越来越厌恶的事情。他的身体竟慢慢地虚弱下去,对于男女情事的需求越来越少,直到变得憎恶起来。除了偶尔与红月还有几分兴致之外,白泽宁愿把时间都打发在御书房和“明霞殿”。只是纵欲过度的年轻皇上到底难掩虚弱的身体,这几日倒是愈发地咳嗽起来。
身为六宫之首的朱砂,自然要担负起照顾白泽的责任,她吩咐了御厨房熬了甘草雪梨汤,亲自捧着去往御书房。
却不想这御书房不见白泽的影子,却静立着一个月白的身影,默默无声地背对着自己。
“靖王爷?”朱砂微微地一怔,急忙转过头去瞧左右,白隐却微微地笑着,转过身来道,“不必看了,你的皇上被人匆匆地叫走了,许是没一两个时辰不会回来。”
被人叫走?
朱砂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可是这后宫里又有甚么事了么?
妙涵与夏青看到白隐便识趣地退到了门口,白隐便慢慢地走过来,黑眸含着浓浓的笑意望住了朱砂。
眼前的女子只披着一件白狐大氅,因为路程不远而没有系上衣襟,里面的明黄色平胸对襟长裙刺着明艳的牡丹,衬得那裸露在外面的修长颈子既粉且滑,似乎,还散发着隐隐的芬芳。
朱砂自然知道这是哪里,即便是眼前这个靖王爷白隐有包天的胆子,可自己也是万不能由着他胡来的。于是朱砂便侧过身子,皱着眉头道:“既然皇上不在这儿,本宫便告辞了。”
“你又要逃走么?”白隐却身形一闪,横在了朱砂的身前,笑道,“难道除了‘明霞殿’,你不敢在任何一个地方见本王了?”
“你!”朱砂的脸红了一红,随即嗔道,“靖王爷,此处乃是皇上的御书房,请自重。”
“自重?”白隐攸地笑了起来,“你的皇上夫君尚且能在金殿上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情来,难道本王在这御书房还做不得么?”
“靖王爷!”朱砂厉声喝斥,却被白隐打断:“将那个青楼女子封为正五品的才人,可是你的主意?”
朱砂见白隐不过是要与自己说话而已,原就是自己紧张过了头的,脸便不由自主地更加红了。她扭过脸去,点头。
“让宫妃之间相互牵制,这倒是一个好手段。”白隐缓声道,“只不过,你的心思恐怕还在你对庄太后的誓言上罢?想保护那个皇族的血脉?想做一个不违反誓言的人?还是……你的心里还怀着愧疚?”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是一枚银针,针针扎在朱砂心中那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唇微微地动了动,却连半句话也未说得出来。
“你以为即便是你保住了那个孩子,你心里的愧疚就会少一些么?”然而眼前这若毒蛇一般的男人,却根本不打算让朱砂的心里有半分好过,他一步步地逼近朱砂,黑眸里闪着残忍的光芒,“你以为即便是你紧守这份承诺,就会有人感激你么?我的皇后娘娘,你未免太过天真了罢。”
朱砂已然被白泽逼得无处可退,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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