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宅心仁厚,能够助姐姐我度过这一场劫难,我自是会铭记在心。然而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体会妹妹的一片好心的。”萧淑妃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朱砂,道,“妹妹或许听过东郭先生的故事,有些人乃是山中狼,便是你真心实意地救了她,到最后,未必她就会体恤你的真心呵!”
朱砂自然知道这萧淑妃所说的人,是那因为自己一直极力劝阻而没有被白泽一怒之下废掉的文菁皇后慕容薇。
面对这样的警告,朱砂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谢谢萧淑妃娘娘的警告,朱砂十分感激。只是人非草木,总有心性,眼看着一场悲剧就在眼前,自己能够做到甚么,便是甚么。只是尽到自己的本分无愧于心便好,至于日后是否会有回报,又何敢奢望呢?”
一席话说得萧淑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她站起身来,朝着朱砂拜了拜,道:“妹妹你一番菩萨心肠,倒是做姐姐的我过于狭窄了,十分惭愧。今日姐姐我便不多打扰,此恩此情,容日后回报。”
说着,便与那何嬷嬷一并离开了。
望着这两个人离开了“明霞殿”,朱砂的脸上便淡淡地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来。还说甚么对方的阴暗与狠毒么?难道还觉得自己是个可怜折受害人么?这种结果,难道不是因自己的愚蠢和贪图名利之心而导致的?人呵……其实真的是很可怜,总是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却不知道其实当你的一只脚迈进地狱之时,魔鬼便早已然盯住你了。
已经到口的猎物,魔鬼又怎么会放手?而你既走入了魔鬼的圈套,难道还奢望全身而退吗?
朱砂走到桌案边儿上,看了一眼那副自己已然画了一半的竹趣图,突然间感觉到了一股子厌恶,她伸手将那宣纸抓起来,揉成了一团。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却有人高喝:“皇上驾到!”
朱砂随手将那团纸丢掉,便迎了出来。但见白泽一脸忧虑地走进来,也不说话,自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去解头上龙冠的带子。
“皇上有心事吗?”朱砂温和地问着,帮他把那带子解开了。
“还不是上次云南有蛮夷来犯的事情!”白泽恼火地叹息一声,“派谁去,谁都推脱着不去!”
018:安内
白泽恼火的事情,正是那外敌来犯之事。
虽然他生下来便注定是要继承大统之人,从小便为了成为一名好皇帝而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训练。但是自登基以来,朝廷内外不断出现的问题却让他头疼不已。先是乾青国旧部作乱,又是不断地有外敌来犯,黄河各地再现涝情,却偏偏有的地区干旱连年,可怜这位刚刚上位的年轻皇上整日里焦头烂额,却又不想依仗那几个乾青国的旧部,而那位曾经与自己亲密的皇叔——靖王爷白隐却为了避嫌而称病不上朝,这让他很是无所适从。
“皇上,您有探望萧淑妃娘娘吗?”白泽不明白朱砂为甚么会在这个当儿口提这件事情,他微微地一愣才反映过来,萧淑妃那件事情,明明是他亲口答应了萧淑妃要给她一个交待的。这件事情关乎到武昭国皇族的体面,更关乎他身为一个帝王的尊严。而今已然被这连日以来朝中发生的事情而耽搁了下来,对那萧淑妃如何公平!
于是这白泽“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眉头紧皱,道:“你若不提,朕还忘了,那个慕容薇!就算是她受人唆使,也纯粹是因为她的妒忌心,如若不是因为她原本便是个蛇蝎心肠的,又如何能掀起这样的风波?这样的皇后,朕迟早得废了她!”
“皇上,”朱砂拉着气愤的白泽坐了下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语重心长地说道,“皇上,常言道惩外必先安内。您这样把家里家外的事情搅在一起,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疲惫。”
这样温柔的话语让白泽那浮躁的心情稍稍地安稳下来,他感激地捉住了朱砂的手,道:“妖儿,还是你最体贴。你若是朕的皇后……”
“嘘!皇上!”朱砂的脸色大变,急忙伸出手遮住了白泽的嘴巴,“臣妾请求您,有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臣妾既没有居高之心,也从来没有生过那种奢望。臣妾只愿好好儿地陪着皇上,便已然足矣……”
白泽叹息一声,将朱砂抱在了怀里。
“等等,”白泽突然像是想起了甚么,捉住了朱砂的肩膀把她拎了起来,目光烁烁地看着她,道:“你刚才说,惩外必先安内?”
朱砂的唇微微地上扬着,笑眯眯地看着白泽,道:“皇上英明。”
白泽欣喜地紧紧抱了一下朱砂,然后松开她,大步走出了“明霞殿”。
翌日,皇上白泽下旨。文菁皇后因误信奸人之言,导致萧淑妃怀小产,遂令文菁皇后禁足三个月不得出宫。而做为惩罚,啸远侯率兵前往云南镇压蛮夷之乱。
所有的问题,便在这一时顺利解决了。
只是表面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却有着不甘心的人在愤怒的诅咒。
“就这样算了?也太便宜他们慕容家了!”说话的,乃是平阳王妃。这会子她自气愤地坐在萧淑妃的“凝霜殿”里,脸色铁青地抱怨。
“好了,不这样还能怎样?”萧淑妃厌恶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冷冷地说道,“如果这一次不是本宫早有准备,说不定被那慕容薇拆穿了一切,到时候整个平阳府都要受牵连!这都是拜你那个劳什子的馊主意所赐。”
“你说甚么!”平阳王妃气得脸都涨红了,她瞪着萧淑妃,深吸了一口气,夹枪带棒地说道:“萧淑妃娘娘,你不会忘记了是谁让你过上这种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罢?如果不是我在王爷面前极力举荐让你入宫,你难道能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说这番无情无义的话么?”
“呵,母亲你也不会忘了,是谁让你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当成了承林御使。又是谁让你那个见利忘义的女婿当上了棘安知府,才让你的女儿不至于被小妾挤下正室的宝座罢?”萧淑妃冷笑一声,斜睨着瞧向平阳王妃,“如果不是本宫,那早就被掏得只剩下了一副躯壳的平阳王府哪儿来的白花花的银子进账?你道是你让我过上了这种锦衣玉食的日子,呵呵,本宫倒要问问母亲,在皇上登基前的十几年里,谁给过本宫一顿饱饭吃,谁给过本宫一件暖衣穿?如若不是本宫生得貌美,有你们需要利用的价值,莫说是这荣华富贵,便是几个馒头,恐怕你们都不会给罢!”
这平阳王妃听到萧淑妃这样呛白自己,脸上顿时红白一阵,想要反驳却又碍着那萧淑妃的身份和品级不敢声张。更何况她心里确实有愧,索性哼哼了两嗓子,便改口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女儿,好娘娘。就算是为娘先前苛待了你,可是你也知道,你那个老色鬼父亲,整日里就知道往家里娶女人。这些年他在边关的时候娶了多少女人,造了多少孽!后来回了京城,呼啦啦带着一大票小妾和庶子庶女,莫说是为娘我容得下容不下,便是怎么也照顾不过来那么多子子女女!关照不到你,也是正常的。”
萧淑妃用鼻子哼了一声,虽然她打从心里便十分讨厌这个急功近利的女人,但到底也是自家人,不至于太过撕破脸皮。见她服了软,萧淑妃也不好再继续刁难下去,更何况,她对那个慕容薇也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她搅乱了这一盘棋,恐怕自己就可以顺利地把这个计划实施下去,到时候夺取凤位,都不是不可能的。可是眼下……
“话又说回来,萧淑妃娘娘你觉得那个珍婕妤,真的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吗?”平阳王妃突然问。
“怎么,你的意思是……”萧淑妃心头微动,瞧着平阳王妃。
“脸上笑容越多的人,心里,就越是有见不得人的地方。”这平阳王妃冷笑一声,道,“如此年纪轻轻便能把那个素来以铁腕铁心的庄太后降得服服帖帖,又把皇上哄得溜溜直转,依臣妇看,这个珍婕妤不简单!”
019:追封
不简单,萧淑妃也知道这个珍婕妤不简单,她明明那么年轻,可是为甚么就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儿属于她这个年龄应有的东西?
那是……甚么呢?
豆蔻年华的期待、迷茫、快乐,甚至是锐气……是了,是了,就是它,锐气!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她的眼睛里为甚么没有那种朝气与锐气?就像是一湖平静的水,便是风也吹不起半点的波澜,没有对名利的向往,没有对爱情的期盼,没有感动没有忧伤更没有恐惧……她……她竟然像是一个什么情感都没有的木偶!
虽然她一直都在微笑着,那笑容温暖有如朝阳,可是那笑容背后却什么都没有!
这样想着萧淑妃的身上不禁冒出了一股接一股的凉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地想。但凡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会有贪欲,有嗔欲,有害怕的东西,有惦记的东西,正因为有了这些,人才有活下去的本能和意义,人的眼睛里,才有神采。可是那个珍婕妤没有,难道……她真的是一个无欲无求无牵无挂的人吗?可是天底下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吗?她这样救自己,真的没有一点的所图和所需吗?
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探一探她的底呢?若是一味地把视线都落在明处的敌人上,说不定,会把最虚弱的背后展露在别人的面前呵……
自从萧淑妃的假孕事件查明之后,那庄太后便再次倒了下去。她的心疾原本是好不容易方才调理好了的,这会子却又被气得犯了,躺在床上,连动一动都觉得吃力。朱砂这几日,一直在忙于照顾庄太后,看着这个昔日威仪而又强势的铁娘子而今躺在床上,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朱砂的心里总有股子说不清的难过之情。于是她亲自奉汤送水,伺候得无微不至。每每那庄太后看着朱砂的时候,都会露出欣然的笑意。
“让你照顾哀家这把老骨头,真是为难你了。”庄太后笑着说道。这几日有了朱砂的陪伴,庄太后的气色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太后娘娘说得这是哪里话来,能够得到您的恩惠早已然是朱砂这一生都报答不尽的,更何况朱砂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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