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运笑着告辞,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亲密而小心如珍宝般呵护着姚存嘉去了。许婉竹看得心里在滴血,眼睛里也在滴血,不停的对自己说:表哥看重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孩子,不是她……
姚存嘉乘着肩舆,微微的向后靠着,神情柔和,眉宇舒缓,微微抿着唇,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任何不妥,可谢府运却察觉到了她的不快,笑着同她说话她回答得既简单又客气,谢府运无法,只好闭了嘴,只想着回了沁风堂再解释。
“嘉儿累了吗?我扶你进屋躺一躺!”谢府运笑得殷勤,带着讨好,一进了屋子便赶忙上前。
姚存嘉淡淡瞥了他一眼,忽而一笑,一边命人上来更衣拆首饰,一边柔柔道:“夫君还是去陪陪大舅母和婉儿表妹说话吧,不是特意赶回来的吗?我想清清静静的歇一会,夫君在一旁不会觉得闷吗?”
谢府运听出了幽怨的味道,忙笑道:“不闷、不闷!我不过那么一说,我是专门回来陪你的,她们经常来也不算客人,我陪她们有什么话好说?嘉儿你尽管睡着,我一旁看着,不吵你!”
姚存嘉从梳妆台前转偏过头,呵呵一笑,柔声道:“哦,原来她们经常来不算客人啊?那就是自己人了!哦,我忘了,好像大舅母也是这么说的!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嘉儿……”谢府运顿时噎住,半响说不出话来。
星儿、若芳、绿荷等亦目瞪口呆,从不知大奶奶是个绵里藏针的,几句话便将大爷吃的死死的。
姚存嘉见他梗在一旁不说话,相当于默认了自己的话,心下更恼,微微冷笑,自顾自的梳头不理。
谢府运目光一凛,星儿、若芳、绿荷等无声敛息退下,“嘉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府运觉得有点越说越说不清楚的意味。
姚存嘉不说话,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就这淡淡的一眼,令谢府运又有种无从解释的沮丧。
“你说你忙着回来是为了陪我?”
“是,自然是为你!”谢府运心中一喜,伸手圈住了姚存嘉。
“为什么?”姚存嘉静静的凝着他,清亮乌黑的眸中一片云淡风轻,“为什么她们来了,你就特意赶回来陪我?”
谢府运一下子又梗住,母亲先前几年跟他提过什么平妻之类的话,那时并不认识姚存嘉,所以他也不在意!能让母亲高兴,做儿子的依从了她又何妨?不就是多娶一个女人嘛?母亲跟表妹投缘,将来让她多在母亲身边尽孝也好啊!
抱着这样的态度,他对这件事并不反感抵触。
可是现在,他当然不愿意有个女人横插在他和姚存嘉之间。自小见过美女无数,只有她给他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有她让他一眼难忘、如痴如醉!至此之后,再见旁人便觉索然寡味。
沧海之后,何以为水?
谢府运斟酌再三,便笑道:“婉儿表妹从小跟我们家很熟,她脾气有点娇纵,做事也莽莽撞撞的,我不是怕她万一不小心碰着伤着你了嘛!我能不担心吗?一想着她来了万一缠着你不知轻重我哪儿还坐得住!”
姚存嘉一愣,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看许家母女跟谢府运的熟络程度,姚存嘉倒是相信两家来往必定频繁、许婉竹在谢家跟在自家一样随意的。看她那俏皮爽朗的性子,想必还真是个行动处大而化之的人!
而且,婆婆让自己前去待客,跟她们聊得那么兴致勃勃都忘了让自己回来休息,也幸亏是他赶着回来了方才提起,不然,自己没准得在那儿陪到晚饭后呢!那么挺直身子端坐着,着实吃力。从这看来,他说的倒也是真心话。
“真的,只是这样?你,你——”姚存嘉脸色缓和了几分,脑海中划过许婉竹神情复杂的脸她下意识不愿细想,本想问谢府运一句“你和她真的没什么?”又觉自己太过小心眼没好问出来。
“当然只是这样!”谢府运一颗心落了地,揽着她的动作更亲昵了些:“嘉儿,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来,我扶你进屋里躺一躺。”
姚存嘉舒眉一笑:“对不起!”
晚饭时,两人如期而至正院用饭。许婉竹对姚存嘉表现得十分友好,硬是要坐在她的身边,“表嫂表嫂”的招呼个不停,那边江氏又不时找谢府运说话,谢府运心里有事,左右兼顾,左支右绌,好不吃力。
一顿饭下来,就数他最累了!饭后便匆匆带着姚存嘉回了誉华堂。
“婉儿表妹还说明日要过来做客呢!”姚存嘉笑道。
谢府运脸上一僵,亦笑道:“那我明天在家里陪着你吧!”
不料,次日上午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一场大风波。
次日早饭后,绿荷从外边回来,脸色十分难看,像是气极愤愤的样子。
绿荷、绿叶姚存嘉都是嘱咐过无数遍的,要好好同谢家众人们相处,不许私下拌嘴吵架,见绿荷如此,她难免叫过去单独相问。
绿荷本不想说,被姚存嘉逼问不过,便跪下愤愤回道:“奴婢在大厨房那边听见人说,说许家表小姐是要来嫁给大爷做平妻的,说这是谢、许两家自小许下的亲事,老爷夫人和大爷都乐意的!还说大奶奶就可怜了,怀着身子就有新人进门,还是个素来得宠、要做平妻的表小姐!奴婢替大奶奶不平,奴婢——”
姚存嘉脸色“唰”的惨白,手脚冰凉,突然眉头一皱,捂着腹部呻吟起来。
绿荷大惊,忙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她大叫来人,绿叶、星儿等听见忙从外间进来,见绿荷眼中泛红、面有泪痕,见姚存嘉眉头紧蹙、汗珠直冒齐齐都慌了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乱叫着“大奶奶”忙扶她躺下,若芳又忙跑去书房找大爷。
谢府运有些急事要处理一早便去了书房,见若芳慌里慌张的跑来说“大奶奶肚子疼”惊得心头一颤直抽,扔下笔就往起居室这边跑。
“嘉儿,嘉儿!”谢府运见爱妻躺在榻上,脸色煞白,喘息急促,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差点没吓掉了魂,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嘉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伺候的?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大夫!”
“不必!不必请大夫!”姚存嘉眼眶一红,眼中水雾轻泛,声音虽轻,语气却是十分坚决。
“嘉儿……”
“我说,不许请大夫!”姚存嘉轻轻道:“我没有事,你们,都出去!”人家那边一来,她就闹得这么大动静,让人看笑话吗?
谢府运握着她冰凉而软绵无力的手,担心道:“可是你——”
姚存嘉索性不理他,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了一边。
“好好好,不请大夫不请大夫,都听你的!”谢府运见她情绪已然慢慢缓和了下来,提起的心也慢慢的放下依了她,呵斥众人:“还不都退下!”
绿荷等惊疑不定,齐齐退至帘外候着,也不敢去远了。
“嘉儿,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疼呢?吃不吃错了什么东西?”谢府运怎么也想不到是因为那些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更不会认为誉华堂中有人敢给她气受让她动气,想当然以为误食了什么。
姚存嘉冷笑,“可不是吃错了东西,吃错了东西迷了心窍!”
“嘉儿?”谢府运一愣,笑道:“嘉儿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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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拌嘴
姚存嘉吃力的撑着身子靠坐着,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回,“到现在你还瞒着我!你的平妻已经来了,你又何必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阖府上下都知道,就只瞒着我一个人——别人瞒着我也罢了,你也瞒着我!谢府运,你打算瞒多久?一辈子吗?你能瞒得了吗!”
姚存嘉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滚落而下,她一偏头,抬手以帕飞快拭去,蓦地睁开眼睛,静静的盯着他。
谢府运心下一凉,怔怔道:“你都知道了?”
姚存嘉更觉心如死灰,冷声道:“是,我都知道了。所以,你大可不必纠结该如何跟我开口了!你去吧,不用在我面前再装着!你们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这个孩子你们看重我比你们更看重,我不会伤害到他,我会好好的把他生下来!”
“是哪个奴才在你面前多的嘴?”谢府运气极,握着拳头身子轻轻的发颤,见姚存嘉没搭理他的话便一扬声:“来人!都进来!”
“刚才是谁跟大奶奶说了什么闲话?”谢府运冰凉的目光一一扫视着众婢。
姚存嘉冷笑:“是绿荷。绿荷,还不给大爷跪下!不知大爷要如何处置我的丫头?”
绿荷见自己一席话引得大奶奶腹痛,又令他二人剑拔弩张拌起嘴来,早已后悔不堪,听见姚存嘉这么说便上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垂头低泣不已。
谢府运冷声道:“你懂得什么?在外头听了人三言两语便在大奶奶面前学舌,若是大奶奶有个什么不测,你担当的起吗!大奶奶素来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大奶奶的?”
“奴婢,奴婢——”绿荷想要辩解一二又怕姚存嘉听了心里更加难过便默默不语,可想到这事又替她不忿不平,一时眼泪流得更凶。
“三言两语?”姚存嘉冷冷道:“这三言两语有何不对?人人都知道,偏瞒着我们主仆几个,呵呵,我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了!你还怪绿荷?我倒想要问问,星儿、若芳可知此事?我还没怪她们知情不报呢!当然了,她们是你的人,没有你的话岂有告诉我的道理!”
星儿、若芳一僵,亦忙跪了下来,垂头不语。
绿荷、琉璃等见了,俱跪在地上。
姚存嘉长叹一声,只感到深深的疲惫和无力,她愿意试着相信他,可是她相信的结果是什么?是一次次的意外和“惊喜”!
“你们都下去,你也出去,让我清静清静!”姚存嘉心里沉甸嘴里苦涩。
“嘉儿,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让你多心,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我——”
“随你的便!”姚存嘉冷冷打断:“你现在也可以当做我不知道,你可以走了!”
“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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