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两位叔叔在婆婆面前究竟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当时就把婆婆气得昏死过去,云大老爷气得半响顺不过气来,哪儿还肯让他们再到婆婆跟前添堵?把老人家气得出个好歹来横竖他们也不会心疼,又不是他们的亲娘!
“哼!”云老太君也极不喜这话,刀子似的目光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巴不得我老婆子早死呢!”
“哟,哪能呐!母亲说这话儿子可受不起!”云信琪忙要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来,可偏偏涵养功夫不到家,做得三不像四不像,叫人看了生厌得紧。就连姚存慧姐弟、一旁默不作声伺候的丫鬟们心下也不由露出几分不屑来。
云老太君亦心生厌恶,懒得再同他打太极,这种人,涎着脸耍无赖已经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在这上头跟他磨工夫半点儿意思也无。
“说吧,究竟何事?”
“呵呵,是这样的,儿子有一件大事想同母亲商量,”云信琪干咳了咳,一双狭长眼睛滴溜溜左右转动,示意云老太君屏退左右。
云老太君心中冷笑不已,屏退左右?他也配!
“这里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这——,那儿子就说了,”云信琪心头哼一声,心道今儿好不容易进来,这话是非说不可的了,既然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儿子在家赋闲,白白花着公中的银子也怪不好意思的,前些日子儿子一位同僚跟儿子透了个门路,只要十万两银子,便可复了儿子的原职。听说前锋营一两年之内将有大变动,只要无过,到时候皆可升职,所以儿子想——,咳,原本这事不该让母亲操心的,大哥死活不同意,儿子只好来求母亲疼儿子这一回了!”
云老太君缓缓吸了两口长气,令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不至于让他气死,淡淡问道:“不知走的是谁的门路啊?”
云信琪一滞,吱唔陪笑道:“这次肯定可靠,母亲放心就是!”
云老太君冷冷的盯着他不说话。
“是,是吕家的二管家!”云信琪低声说道。
“好,好啊!我们云家的人求到吕家的奴才头上去了!出息,果真出息了!”云老太君指着云信琪,气得声音发颤,恨恨啐道:“没脸没皮的混账东西,吕家的一条狗也值得你巴结!还敢在我面前说道!”
“宫里头发号施令的还是吕家的女人呢!”云信琪涨红了脸,当着嫂子、一屋子的晚辈、下人下不来台,当即不服气的顶回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叫道:“天天说我没出息,又不肯帮我花银子打点!我也是云家的子孙,一般的是老爷的骨肉,云家的好处凭什么我不能沾?银子也不许我花、什么好事也落不到我们三房头上,母亲不如给我来个痛快的,强如这样整天要死不活的!”
云信琪说着扫了姚诗赞一眼,冷哼道:“这事且不说,亲孙子不管,反倒对个外姓的小子上心,母亲好好看清楚,究竟谁才姓云!你们不管,还不许我管吗?我不自个打算,将来我儿子靠谁!”
“三叔且出去吧,等大老爷回来再商量便是!”云大夫人见云信琪还在那儿滔滔不绝,一句比一句不着调,一句比一句狠,见云老太君脸色难看之极,呼吸也有些急促紊乱起来,心下顿时大慌。
“你若想死就尽管去死,没人拦着你!”云老太君厉声喝道:“你还好意思同我提老爷?若不看在老爷血脉的份上,我早容不得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府中吧,这事休要再提!若是叫我知晓,这府中谁自甘堕落,别怪我不客气!”
云老太君不耐烦再同他说,当即喝命婆子仆妇进来,将他推了出去。云信琪气急败坏,还在吕家长、吕家短的犹自叫嚷不已。
云老太君闻言冷冷瞅着云大夫人。
云大夫人连忙跪下,垂着头一声不敢吭,闵氏见婆婆跪下,也忙自云大夫人身后跪下。姚存慧姐弟见状忙站了起来。
云老太君使个眼色,众丫鬟无声无息尽数退下。
“你和老大你们夫妻俩是怎么搞的,”云老太君冷着脸,悲凉无比的叹气道:“说来都是我的错,打小我就不该教他兄友弟恭、不该教他待人和善。老三这个样子,他还不肯下手管教,真到等到大祸临头才知悔吗!”
云大夫人也委屈,听了这话忍不住眼眶湿润,暗暗垂下泪来。丈夫就是这般性子,总说大家是兄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一味的纵容宽容,便是怒极了教训也是不痛不痒一顿训斥完事,那两人早就摸透了,不痛不痒压根不怕!连带着她也受了二房三房不少的暗气,她又哪里诉去?
“罢了,你起来吧!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云老太君一声长叹,云大夫人叫了声“娘!”听得这话忍不住痛撒了几滴眼泪,慌忙侧脸用帕子拭了。
“你回去告诉他,”云老太君疲倦万分叹息道:“他想要好名声他便要吧,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家大祸临门,他不动手,我来动。这个恶人,我来当!”
那吕家眼下虽然风光,可太后年岁已大,迟早有一天要还政给周氏天子,到时便是吕家垮台之时,云老太君就不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总是看不清前路呢?一味上赶着巴结吕家!难道他们以为,太后下台之后,吕家还能风光吗?
除非吕家造反,取周氏皇族而代之。可这天下岂是那么好取的?云老太君冷眼旁观,不觉得吕家如今几代人中有谁有这份魄力和能耐。
谋逆之贼,人人得而诛之,是取天下还是自绝于天下还两说呢!
“是,媳妇明白了!”云大夫人一凛,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婆婆立场坚定,这一回拼着大吵一场,她也非要逼迫丈夫拿出手段来不可。正如婆婆所言,那两个祸害是断断不能再姑息了。她总得为自己的儿女打算,不能将来受了他们的牵连。
“外祖母,您喝口茶消消气吧!”姚存慧见云老太君脸色微缓,斟了盏茶轻巧捧上前来。
云老太君朝她和蔼一笑,就着她手里饮了一口,温和的目光扫视过她们姐弟二人,柔声轻叹道:“刚才你们也看见了,你们记住,今后成了家,家里断然不能有庶子庶女,这都是乱家的根源呐!赞儿,答应外祖母,将来娶个好媳妇,两口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便好,一辈子也莫要纳妾,知晓吗?看看你们大舅舅、大表哥,我是坚决不允许他们纳妾的!外祖母吃够了这上头的苦头,不希望你们再来受一次。”
云大夫人、闵氏闻言心中俱是一暖。正是因为如此,这婆媳二人对婆婆、祖母亦是真心敬服。
姚诗赞正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闻言脸上大羞,垂头轻轻的点了点,声若蚊吟的“嗯”了一声,那害羞的模样逗得几人忍不住都微笑起来。
“可记着了!”云老太君呵呵的笑着,目光在转向姚存慧的时候忍不住多了几许怜悯。
儿子、孙子,她可以要求不纳妾,可女儿、孙女,嫁到了别人家,她拿什么去要求呢?没的落个妒妇的名声!远的不说,就说那自小最得她心疼的孙女儿云芷,虽是嫁给太子,地位尊贵,实际上还不就是一个妾!她纵然万般不愿,又有何法?
“慧儿,”云老太君柔声道:“将来夫君要纳妾便罢了,但那庶子、庶女万万不能有,可明白?”
“嗯!慧儿记住了。”姚存慧点了点头。沈佺是不会纳妾的,这一点她相信。
“不许,姐夫要是敢对不起我姐,我可饶不了他!”姚诗赞闻言立即气鼓鼓说道。
几人等忍不住好笑起来,云老太君笑道:“你呀!”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孩子话,看问题还太简单。不过,他这般护着姐姐、姐弟二人感情要好,这也是好事!将来他出息了,慧儿在夫家腰杆子也能够挺得更直!
第245章 辞去太学名额(二)
云老太君眼看如此,心中到底宽慰了几分,遂向姚诗赞笑道:“那你可要好好读书长本事,将来出息了,便没人敢欺负你姐姐了!”
姚诗赞想了想,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外祖母,大舅母,”姚存慧忽然站了起来,牵着姚诗赞的手,姐妹俩向云老太君婆媳俩深深施了一礼,正色道:“今日我们姐弟还有一事恳请外祖母和大舅母答应。”
云家婆媳二人狐疑相视,“自己人何须如此,什么事快说来便是。”云老太君道。
姚存慧答应一声,望着云老太君缓缓道:“就是,赞儿上太学之事。昨儿赞儿同我说,他不想去上太学了,又怕说了出来辜负了老太君和大舅舅、大舅母、大表哥一番好意;可若是不说呢,又怕将来学不好对不住长辈,是以心里一直踌躇着。今儿慧儿斗胆,少不得请外祖母成全!”
“这,这怎么使得!”云大夫人吃惊道:“慧儿,那太学是什么地方你可知晓?这是大好的机会呀!旁人求还求不来呢!赞儿这么聪明,在里头读上七八年,将来必定出息!”
云老太君沉默半响,却是冷不丁笑问道:“慧丫头,跟外祖母说实话,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那日姚存慧和姚诗赞说了半日的话,姚存慧又细细问了姚诗赞一遍,再加上今日三舅舅大闹这么一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偏偏今日她们姐弟来了,三舅舅就迫不及待过来闹!一个府中的人,三舅舅怎么可能不知道外祖母对吕家的态度,即便他真的有心想要同吕家搭上什么关系,只有瞒着外祖母断断没有到外祖母跟前主动说的。
可他依然来说这事!也就是说,这事不过是个由头,是个幌子,他真正想说的、要说的是后边那几句话。
“外祖母您千万别多想,不然,倒是慧儿姐弟不孝了!您听慧儿慢慢说来,”姚存慧忙道:“赞儿自幼体弱,去年开始才刚刚念书,如今再补总有点儿太赶了,他的身体未必吃得消,相比功成名就、高居庙堂,我倒更情愿他一辈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云老太君和云大夫人不约而同瞧了姚诗赞一眼,不觉暗暗点头。他卧床几年,伤了元气根本,后天再怎么补也不可能完全补得回去。云家世代书香,她们自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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