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您刚刚干嘛不差了我去,却偏偏差了翠玉去?”小穗大概是百思不得其解了,终于问了出来,也把我从感慨中拔了出来。
我停下脚步,本想告诉她原委,可看了看身后还跟着的其他丫头,就临时变了卦,严肃地道:“ 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小穗的小脸刷地一下暗淡下来,说了个“遮”就再不敢开口了。
我又对着其他人道:“还有你们也都给我记住,今后凡是晨曦阁的人,都不许在背后说人是非。若有被发现的,全都撵了出去。”
所有人都齐齐地答了一个“遮”就再没人嘀嘀咕咕了。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是我来到这里后,头一次觉得杀机重重。虽然我上面有孝庄,孝惠,康师傅,福全,常宁等人护着,没人敢动我,可是我手下的这些人就说不准了。他们都值青春妙龄,无论谁凋谢了,都是让人痛心的事,唯一能保证他们相对安全的就只有谨言慎行了。于是,我也只能充当回恶人。
在少有的一路静默中,我回到了承乾宫。刚进到屋里,一眼就看到胤禛坐在佟妃身旁,正跟她笑嘻嘻地说着什么。
“哟,胤禛,你终于下学啦?”我边说着,边走上前,将信封交给佟妃。
“我都回来老半天了,听额娘说你又去延禧宫啦?”胤禛说着,那表情还隐约有些不高兴。真不晓得他在不高兴些什么。
我笑道:“咋啦,啥叫又啊。我都多少天没去过延禧宫了?”
这时,佟妃边看单子边说了句:“真没想到……”她这一句把我跟胤禛的眼球都吸引了过去,于是我们都闭上了嘴,把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大约是感觉到我们在看她,佟妃的后半截话隐遁了。
倒是胤禛好奇地问道:“额娘,您刚说真没想到什么?”
佟妃一脸的笑意,道:“我呀,是没想到你惠额娘和荣额娘这次的事情办得如此妥当,我也就放心了。”顿了顿,又回头问我道,“禧儿,你来的时候,你惠额娘怎么说的?”
“哦,她说,要是您准了单子的话,派人跟她说一声儿,她亲自来取。”我将惠妃的意思转达给了佟妃。可是,再说这么一遍的时候,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就这么一张单子,无论是佟妃派个丫头送过去,或者是惠妃派个丫头来取,都很方便,干嘛非要说亲自来取呢?匪夷所思啊。
在佟妃那儿用了晚膳后,我就告辞了,佟妃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留我再玩会儿什么的,我心知她那是在盼着康师傅呢,我要在那里待着可不是煞风景嘛。
回去的途中经过乾清宫的时候,我正好碰上康师傅的肩舆刚抬起来,我以为他这是要去看佟妃呢,便叫了他一声,他又让肩舆放了下来,招招手让我过去,问道:“你又哪儿瞎逛去了?功课都做完了?回来都这么些天了,该收收心了,知道吗?”
一回到紫禁城,这康师傅立马又是“严父”的样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叫的好。
“知道了。”我低低答了一句,有些意兴阑珊。
“好了,那你快回去吧。”康师傅说着跟梁九功做了个手势,梁九功立刻叫了个“起”,大队人马立刻开动了。我自然又要恭送了。
可看看肩舆远去的方向,好像不是去承乾宫的,却是往西六宫!奇怪,康师傅竟然不是去看佟佳氏的!我心中虽然有疑惑,却也不能把康师傅拉下来问问他到底要去哪儿。这事儿别说我,就连慈宁宫和宁寿宫都无权干涉。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8好,落笔就阴了:(
☆、难题
带着一点点郁闷,一点点纳闷,一点点讶异,我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换了衣服,跑到书房随便抓了本书捏在手上,翻了几页,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抛在了一边;又摊开宣纸,提了毛笔来,准备练几个字,结果怎么写怎么看怎么觉得便扭;又让小穗去房里把我的二胡拿来,我坐在客厅的桌子旁拉了几下,结果反而觉得更心浮气躁,于是乎,又只得作罢。
我看了一眼小穗,她也正拿眼偷偷地瞅着我,见我也正在看她,赶忙又把头低了下去。这小妮子,往常这个时候总会跟我叽叽喳喳说东说西的,今天倒是安静地很。
此时,我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很有跟人聊天的欲望,于是道:“小穗,今儿你怎么这么安静?离我那么远干嘛?过来点儿,跟我聊会儿天。”
小穗闻言朝我走近了几步,又在离我三尺远的地方停住了。 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我一伸手把她拉过来,按坐在身边的一把凳子上,可我的手刚从她的手臂上拿开,她就跟弹簧似的,一下子又恭立在一旁。
我打量了她一下,有些不悦地道:“怎么回事?凳子上有刺?”
小穗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答道:“不……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看你的样子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
小穗又一阵猛摇头。
“中邪啦?往常这时候你不是挺会叽叽喳喳的?让你陪我聊会儿天,你干吗一声不吭?”我开始耐心有限了。
小穗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心头火终于蹭地上来了,一拍桌子,怒喝道:“快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小穗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怯怯地道:“您……你不是今儿刚说过再不许在背后说人是非嘛?否则……否则……就要被撵出去……”
我晕。看来我的话还挺有效果。
我伸手将她扶起来,道:“今天这些话,主要是说给那些小丫头听的。你,我还不知道么?”
小穗眨巴着眼,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我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小穗,今儿我心情不太好,说话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小穗急急摆手道:“大公主,您快别这么说,奴婢知道您心烦,所以才……”
“你知道就好。快坐下,陪我说说话,不然我都要闷死了。”
小穗这才坐了下来,问道:“大公主,您到底为什么烦呀?”
这个问题提得好。我为什么烦呢?是因为看见了人心的险恶,宫廷的阴暗,还有担忧卫绮兰的安危。而更让我觉得心焦的是,既然知道了卫绮兰可能有危险,我到底是应该帮她,还是袖手旁观呢?帮她?与我的不卷入内宫斗争的方针相左,不帮?似乎良心有些难安。
可是,这种事情如果原原本本告诉小穗,也许对小穗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思之再三,我决定反过来问她:“今儿看你跟香琴他们嘀嘀咕咕地,都说了些什么呀?说来听听啊。”
小穗一听这个,兴致来了,她其实天生爱八卦。只见她将头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有一个大消息,听说卫贵人又有了身孕,两个月啦,荣妃娘娘知道这个事情后可不高兴呢,在宫里摔了不少东西。”
我一听,立刻联想起今天在延禧宫的所见所闻:怪不得荣妃会那么激动,惠妃也是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尤其是她说的那句“至于到时候万一卫贵人因为什么事情来不了……”,一时间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心中更添了些许烦躁不安。
“大公主,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该不是又病了吧?奴婢这就去传太医!”小穗说着就站起身来。
我按住她的手,道:“别去,我没病,就是累了。”
小穗看了看我的脸色,还是有些迟疑。
我挤出个笑容道:“真的,不骗你。”说着伸了个懒腰,道,“天不早了,咱们歇了吧。”
躺在床上,我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小穗透露的消息,便不难推测出康师傅的肩舆去的是哪个宫了。一闭上眼,耳畔就是惠妃的那句话。
从卫绮兰的那幅字来看,多多少少算是表明了她的心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日子,陶渊明避世乡间过得,可是在这个紫禁城里就属于痴人说梦。怀孕对与普通女人来说,是件喜事,可是对于目前的卫绮兰来说,却是一个灾祸!她已经有了一个胤禩,在这个母以子贵的地方,这回万一又生出个阿哥来,还真有可能再次升级,其他嫔妃怎么可能不紧张,不嫉妒?
又想起荣妃咬牙切齿的那句“不就是眉眼间有几分像她吗?”,像谁呢?我仔细地回忆起卫绮兰的相貌……貌似鼻子以上的部分是有点像一个人……柔嘉公主!
我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是啊,怪不得卫绮兰能从辛者库里被康师傅找出来,正是因为他不能忘情于“我”的亲生额娘柔嘉公主,换句话说,就像是荣妃提到的,她其实是柔嘉公主的“替身”!我的心里又一次翻腾开了。虽很感动于康师傅的长情,却可怜卫绮兰的处境。一时间,我有些冲动地想:就冲着她像柔嘉公主,我也该帮帮她。可转念又一想,我这么做,有可能会将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康师傅现在明显地偏向卫绮兰,我再插上一杠子,就等于是给其他嫔妃的嫉妒添了一把火啊!
“唉!”我长叹了一声,心中一时被无奈填满。
“大公主,您怎么了?”小穗听到了我的动静,有些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奴婢还是去请太医来吧。”
我制止道:“我没事!就是睡不着!你别紧张。我又不是纸做的,哪那么容易就病了!”
在帮与不帮卫绮兰之间,我真是摇摆不定啊!真睡不着了,我干脆又坐了起来,小穗也赶紧起来,点了灯,掀开床帘,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我呆想了半天,一眼瞥见了花瓶里插的花,心想:反正我自己想不清楚,就让老天来帮我抉择吧!于是道:“小穗,你帮我把花瓶拿过来。”
小穗有些疑惑地将花瓶拿到了我的面前。我伸手摘了一朵下来。以前看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人公摘花瓣总用“爱”与“不爱”,我这回却是“帮”与“不帮”。
还剩下最后一个花瓣,老天给我的答案竟然是——“不帮”。我看了很久,才在心中暗叹一声:看来是天意如此,我也别再自寻烦恼了吧。也许卫绮兰这次只是有惊无险呢。
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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