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喇嘛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过了片刻,常宁神色凝重地跟我道:“这个人很危险,万一以后再见到他,你一定要远离,切记。”
“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喇嘛,对不对?”听到常宁这么说,我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疑问托了出来。
常宁迟疑了片刻,道:“他曾是,而且确是达赖喇嘛的高徒之一,跟第巴桑结嘉措是同窗好友。”
“那个什么什么措是什么人呐?”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可还是记不住。不是俺记忆力减退,而是西藏人的名字实在太长。
常宁终于很难得地露出了今晚的第一抹笑容,道:“是第巴桑结嘉措!第巴是封号,桑结嘉措是名。他是现任五世达 赖的高徒,达 赖现在闭关入定,所有事务皆由桑结嘉措处理,所以他现在就相当于西藏王,你皇阿玛表面上都得礼让他三分。”
我有些惊愕:“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尘’?难道皇阿玛的话在西藏不管用?”
常宁耸了耸眉,摇了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达 赖喇嘛所领导的黄教不仅在西藏,甚至在漠北蒙古一带都颇有影响力,他的一句话……”
常宁的话没说完,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们扭头一看,都忙不迭站起身来,那站在门口的可不是康师傅是谁?
康师傅进了门,第一句就是:“禧儿,你怎么大半夜地不睡觉,跑到这儿来了?”
“嘿嘿,我睡不着,刚好碰到五叔就聊聊天咯!您怎么也来了?”我说着,将康师傅让到了自己刚才坐的座位上。
常宁解释道:“这孩子说睡不着,一个人在院子里瞎溜达。外头风大,怕她着凉,我就带她进屋陪她说会儿话。”又问康师傅道:“三哥,您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康师傅点点头。
我站在一旁也正想听听他们到底要说什么机密要闻,却见康师傅看了我一眼,就对着门外喊了声:“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如鬼魅般躬身出现在门边,我一见那情形,知道了,意思是不想让我听到,便抢在康师傅开口之前,对一个皇帝,一个王爷行了个礼,道:“禧儿先行告退,不妨碍你们商谈大事了。”说完,转身便走,也不管康师傅和常宁脸上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五台归来
□喇嘛的使团下山之后过了几天,我们也回了龙泉关的行在,令人惊讶的是,在行宫正殿里出现了好几个蒙古王公来给孝庄和康师傅请安,什么土默特部,翁牛特部,敖汉部,就连巴林部的也来了,竟然还见到了乌尔衮!奇迹啊!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可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客从远方来,赐宴不可少,值得高兴的是终于可以跟豆腐青菜说拜拜了。
此次赐宴跟在五观堂那次可谓是鲜明的对比,气氛热烈,宾主尽欢,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康师傅端起酒碗,朗声道:“诸位王公远道而来,助朕一臂之力,,朕不胜感激!来,朕敬各位!”
扎萨克多罗郡王鄂其尔立刻起身,接上话茬,道:“博格达汗,您乃天下共主,大清兴便是蒙古兴,勤王之事本属分内,那准葛尔的葛尔丹,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只要您一句话,咱们便是只剩下一兵一卒,也断不能让他对您有丝毫的不敬!”
鄂其尔的话立刻引来在座所有蒙古王公的齐声附和。
康师傅一听这话是笑得阳光灿烂,心情大好,端起酒碗,与所有在场的人一起,喝了一小口。
听完这个对白,我心里算是有些许明白了,看来常宁消失了一天,敢情是搬救兵去了,怪不得人马多了,原来是从附近的蒙古诸旗拉来了铁骑。不过,他们说的什么准葛尔,葛尔丹在哪儿呢?依稀记得康师傅今后会跟这个人大战三场,可貌似不是现在啊。难道这就是常宁和康师傅这些天一直紧张的原因?
我安静地坐在席位上一边吃,一边拿眼瞧着这些熟悉不熟悉的面孔,眼光不期然地就跟乌尔衮的撞上了。这位世子同学打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拿眼在我两旁四处搜寻,我知道他那是在找蓉玥。自我跟他说蓉玥这次没跟出来后,该位同学的兴奋劲儿立马滑到史上最低点。
此刻,乌尔衮就坐在我的斜对面,冲我笑了笑后,又悄悄用手指了指外面,然后跟他老爹耳语了一下,就起身走出了殿外。我愣了下,随即明白,他这是让我出去,貌似有什么话跟我说呢。
看看康师傅跟几个王公正聊得热乎,我便悄悄走到孝庄身边,找个借口告了个假,也出了正殿。
乌尔衮也没走远,就在门口不远处侯着我呢,我让小穗留在门口等我,自己朝他走了过去。岂知他竟拉着我直到走廊尽头又拐了弯,看不到门口的侍卫了,才停下来。
“世子,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我甩着被抓疼的手腕问道。
这乌尔衮也太神秘兮兮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如此避人耳目。
乌尔衮显出些许歉意,:“大公主,你……手没事吧,我有点急事,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好找你了。”
几个月不见,乌尔衮的汉语倒是进不了许多。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
我抱怨道:“你的手劲儿也忒大了点儿吧。”
“对不起,对不起。”乌尔衮的神情非常地真诚。
“行啦,什么事,快说吧。”看在这小子心地算善良的份上,我也不跟他计教了。
乌尔衮往左右瞧了瞧,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宝贝,放到我的手心,我拿近了一看,原来是一个扳指——莹黄通透,中间还有几道鲜红的血线。这种扳指是用来实战的必需品,手中的这个是必需品中的上品,是用上好的鹿角制成的。
我诧异道:“你给我这个干嘛?我自已有,你拿回去吧。”说着我把扳指塞回给乌尔衮。
乌尔衮推着不收,带点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地结结巴巴道:“这个…呵呵…是我特地给二公主做的,想请大公主帮我转交。”
原来是这样,不早说,害我表错情!尴尬啊!
我望着手中的扳指,一眼瞥见他手上也戴着一个样子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扳指,只是略大一些——没想到是“情侣扳指”啊!不由心生感概:这小子对蓉玥真是“一片痴心,可鉴日月”,。
虽然我对乌尔衮充满同情,可对于蓉玥这丫头的心理障碍还是蛮强大的。自从上次围猎事件之后,相比从前,她稍稍有些收敛,但在宫里,除了请安或者年节宴会不得不见外,对她,我是秉持“能不见则不见”的原则。让我转交,岂不是让我送上门去么?
我扬起笑脸,很客气地道:“世子,其实,相比而言,蓉玥平日跟太子见得机会倒多些,不如您去找太子帮帮忙吧。”说着将扳指交回到乌尔衮手里,转身欲走。
“大公主且慢。”乌尔衮叫住我,满是恳求的语气道,“太子那边人多,不方便,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来找你帮忙。大公主,我知道你人好,不会不帮这个忙吧?”
乌尔衮乌黑的眸子紧盯着我,眼中满是期待,真诚和焦急。
我心底有个声音说:不要心软,千万不要心软啊!
可是一张口,我还是道了句:“唉,就帮你这一次吧,最后一次!下次可别再找我了啊!”
没办法,面对这样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痴情种子,我不由得不心软,实在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嗯嗯,多谢大公主!”乌尔衮连连点头,将那个鹿角扳指重又递到我手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将扳指收好,与乌尔衮一同转身离开,却不想在拐弯处撞上“一堵墙”——我可怜的鼻子啊!扳指也滚到了地上。
我抬眼一看——又是班第!我很怀疑这家伙天生跟我八字相克。
“大公主,世子。”班第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脸色却似乎有些隐隐的不悦。
“你这人走路不看的呀?”我揉着鼻子控诉道。
班第将地上的扳指捡起来,拿在手上看了看,我一把抢过扳指,“还给我。”
一旁的乌尔衮笑呵呵的开腔道:“班第,你怎么也出来了?”
“哦,太皇太后见大公主半天没回来,让我出来看看。”班第客气地回答着,脸上带着很虚假的微笑。
乌尔衮看看我,又看看班第,忽道:“哦,我那个……就是找大公主说点事,所以耽误了一会儿,你别误会啊。”
我皱眉。乌尔衮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找我有点事,你跟班第解释个什么劲啊?毛病!
班第“呵呵”一笑,并没答话。
这气氛是让我感觉越来越,唉!——除了别扭,还是别扭。
我狠狠地瞪了两眼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道:“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奉陪了。”
回到正殿里,宴会仍在继续,我皱眉郁闷了一会儿,其实也不知道郁闷啥。这感觉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奇妙。
过了一会儿,班第和乌尔衮先后回来了,乌尔衮仍跟往日一样笑呵呵的,班第脸上也不见了刚刚隐隐的不悦之色,简直是艳阳高照啊!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我走后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竟然有这种效果。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我们正式启程返回京城。
来五台山朝圣的时候有些行色匆匆,回去就没有这么急了,跟外出秋游似的,一路游玩着过去,途中还出去围猎,收获了不少野兔野鸡之类的东西,康师傅把这些东西当宝贝分赐给扈从的王公大臣和侍卫们。我自然跟着也享了不少的口福,这些绝对是绿色食品,不是什么化学饲料喂大的,不含任何添加剂,对人体绝对无害,吃着这些美味的时候,心中的情绪还是有点小复杂的——唉,又是一个“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典范啊!能吃到无公害健康食品,却看不到多彩多姿的因特网啊!
差不多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才一路逛回了京城。
远远地看到西华门,心底就冒出一阵郁闷:别了五台山,别了秋游,又要开始回去念经了!逍遥的日子总是这么短暂,唉!
回宫的程序都差不多,一堆人跪接,进去以后又从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