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露赞许道:“我倒佩服项姐姐的这份勇气。不过我们做小媳妇的,命运都差不多。熬过这几年,可能也就要好些了。”
青竹感同身受,又对韩露一笑:“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便是这个道理了。我姓夏,叫夏青竹。章家妹妹称我青竹便是。”
韩露也赶着自报家门:“娘家姓韩,正好是寒露那天出生的,所以小名就是韩露二字。不过自从到了章家以后,没有人这么喊过我呢。”
韩露与青竹命运相当,她的小丈夫章谷雨到底也不算个什么出色的人,比韩露略大一点,成天脏兮兮的,什么事也不做。脾气又暴躁。青竹这才知道自己的命运比起韩露来,似乎要稍微好一些。虽然不知未来怎样,但项少南还算个上进的人,也肯读书,说不定还真有光耀门楣的那一天。
“我想着到了春天暖和了,青草也多了,便去买几只兔子来养。”韩露谋划着。
青竹听了韩露的话,顿时豁然开朗,是了,她也可以从养兔子开始,得加紧攒钱了,因此连忙和韩露道:“韩妹妹要买兔子的话,记得和我说一声。我正愁养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幸亏韩妹妹这话提醒了我。”
韩露笑道:“这个容易。再说我也还没本钱,还不知道这笔钱何处去筹。”
青竹心想自己那二十几文钱,还是青梅姐姐偷偷塞给自己的。再也没有多余的部分,若是能稍微活动一点,她便借钱给韩露了。
姐妹俩是同时回家的,回去的时候两人的背篓里已经有大半的草了。
才回到家,就立马下起雨来。青竹庆幸自己没有被淋湿,赶着收拾了一回,想着再歇一会儿,又该忙碌了。忙忙的倒了水来喝,还没递到嘴边,白氏走了来。
“这雨一时半会儿的像是停不下来,正好你在家,去给少南送伞吧。”说着便将一柄黑漆漆的伞递给了青竹,又给了青竹一领蓑衣。青竹接过了,想到大伯永柱还在窑上呢,便问:“大伯哪里要不要去送?”
“我已经让明春去了,你快去吧。别让他又淋一身的雨回来。这孩子本来就弱,可受不得什么寒气。”白氏的言语中全是对小儿子的关爱。
青竹只好换了双木底的鞋子,不那么容易被雨水淋透。撑了伞便去项少南的学堂。
少南坐在学堂里,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正愁如何回家去。同窗的好友左森走了来摸了摸少南的头,取笑道:“少南,你快看,你媳妇来接你回去了。”
自己有个童养媳,这对少南来说是件心病。因此听见媳妇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红了透了脸,正要辩驳时,却见青竹正站在门口,正朝自己这里张望呢。
少南在同窗们才嘲笑中,匆匆收拾好了书袋子,急忙逃离了这里,背后引来一阵的哄堂大笑。
青竹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少南连招呼和不和她打,只得拿了伞,匆匆跟上去。心想要真是将白氏的宝贝儿子给淋坏了,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
正文 第二十一章讨厌
青竹好不容易才追上在雨中独行的项少南,先将蓑衣递给了他。
项少南却浑身的别扭,生怕有人看见了他和青竹的接触,从青竹的手上接过了蓑衣,便远远的站着披上了。
可只有蓑衣并没斗笠,脑袋还是要淋湿的,青竹赶紧将伞移到了少南的头顶,两人并排走着。
项少南像是十分厌恶的对青竹道:“喂,你干嘛老是跟着我,自己找不到路吗?”
青竹急忙解释:“不是,你不打伞的话,身上还是要被淋湿的。”
两人正在辩解时,少南的几个同窗走过,特意绕到少南面前冲他扮鬼脸,嘲笑道:“哟,还真是恩爱呀。”
少南急得跺脚,便要去和那几个同窗厮打,同窗们却一溜烟的跑掉了。留下少南在那干着急。
项少南回头瞪了一眼青竹,一声不吭的往前面走。青竹好不容易赶上了,她知道项少南不喜欢她,便随口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是呀,讨厌死了!”项少南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让别人来耻笑他,不管是年纪比他小的,还是比他大的,都拿这事来嘲讽。少南突然觉得自尊受损。他一把将青竹手上的伞夺了过来,摇摇晃晃的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青竹孤零零的站在冰冷的雨中,任由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此刻仿佛已经顾及不到那里去了,她这是何苦呢,白白的跑了这一趟。就因为家里欠他们项家的钱,所有都可以不顾及吗?
项少南的那句“讨厌死了。”久久的回荡在青竹的脑海里,她还曾经幻想过这个未来的小丈夫有一天成就了,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看来是痴心妄想了。青竹抬头看了看这灰蒙蒙的天空,这场冰冷的雨倒像是将青竹给淋醒了。
当青竹一身雨水回到家里时,把明春和明霞给惊了一跳,还以为她掉进了河塘里,才被打捞起来。
青竹才站了一会儿,地上就已经显出一团水迹来。冬天也有这么大的雨,浑身忍不住的哆嗦着,赶紧去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找了帕子擦头发。还没弄几下,就听得白氏在喊她了:“青竹,过来!”
淋了一场雨,终究还是病倒了,就在第二日天刚亮,准备起来喂牛时。青竹发觉自己头沉得厉害,而且一直嗡嗡的响。身子滚烫。
勉强撑着做了早饭,青竹再也动不了。
翠枝瞧出了青竹的异样来,忙说:“昨天淋得那么透,看来是真的病下了。苦熬着也不是办法,好好的歇两天吧。”
白氏听了这话,原本想说青竹歇下了,家里的事谁来做。不过又转念一想,要是病情恶化,过给了明春和明霞怎么办。再有少南的身子也是不结实的,又见永柱在跟前说:“少东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快过年了,别闹得不安生。”
白氏才没说什么。
青竹静静的躺在床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上依旧是烫得厉害。心想若因为这个能好生休息一下,或许能趁机偷下懒,养养身子也好。
早饭的时候什么也没吃,此刻她竟一点也不饿。躺在这简易的床上,浑浑噩噩好一阵子,听见门吱呀一声的被打开了。
青竹听见声响,想探身看看的,却发现身子实在是太软了。目光向门口看去,见明春站在门口,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青竹也看不清了,只听得她道:“这是熬好的药,自己起来喝吧。”说着便放在了小杌子上,再没别的话,转身便出去了。竟然连门也舍不得带上,任由冷风往屋子里吹。
青竹现在已经不奢望有人能将药送到嘴边,自己坚持着下了地。走了几步才到门口的小杌子边。只见一只粗陶碗里装了大半碗黑漆漆的药水。
因为感冒的关系,她鼻子已不够灵敏,以前就害怕喝这中药,可事到如今,要想病好,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她端起碗来,皱着眉,屏住呼吸,硬是将碗里的汤汁灌下来了肚。压根不敢去回味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青竹喝了药,关上了房门,继续蜷缩在并不怎么暖和的被窝里。想着好好的睡一觉,出一身的汗,或许就好受许多了。
外面的雨依旧在哗啦啦的下着,敲击着房顶上的瓦片,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一会儿又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不时的,还有明霞的吵闹声。青竹只好将被子拉过了头顶,心里默念着:赶快入梦,赶快入梦。
这场雨从昨天傍晚,一直下到了天将黑,依旧没有停息的迹象。
项少南回来了,在学堂里呆了一天,有些烦闷。到家了,将书袋子一扔,再也不想去碰那些书本。肚里有些饿,可又还没到饭点,只好到灶房里去找找看有什么可吃的。
才一进灶房,便闻见一股刺鼻的药味儿。见明春正在照顾炉子上的黑煤吊子。少南便问:“这药是谁的?”
明春笑说:“二弟当真是每天只知念书,家里谁病了也不知道么?”
少南无奈的搓搓手说:“又与我有多大的关系呢?”
明春笑了句:“你媳妇病了,你也不知道么?等药好了,你自己端过去吧。”
少南听见“媳妇”二字原本不自在的,可听见她病了,便又留了心,多问了一句:“好好的这又是怎么呢?”
明春觉得好笑,这个二弟还当真是读书读傻了不成,只好耐心的与他说:“才过去一天,你就忘了么。昨天下午去接你放学,后来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这大冷的天,不病才怪呢。”
少南这才隐约记起昨日之事,不由得暗骂了一句:还真是个傻子,让自己在同窗面前丢了脸,自己落得什么好处呢。
青竹的病说来与少南还真有关联,少南向来是个心性高傲的人,也不肯去问句青竹身上到底怎样,要不要紧。等到明春熬好了药,将碗递到少南面前,催促着他:“你送去吧。”
少南想着要拒绝的,后来不知怎的,极不情愿的就端去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年礼
青竹在床上躺了两天,身子还没有好利索。不过白氏却不能再放纵青竹这么继续养下去。
一日,马家派了两个婆子来,说是送年礼的。明春躲在自己屋里不大好意思出来,白氏极为热情的招呼了她们。
“我们太太请项家太太的安,年下了送了东西过来,还请项家太太笑纳。”马家人说得很谦逊,又说要看看明春,也好回去回话。
白氏便叫来了明春,马家的两个婆子极为夸赞了一回明春,又当着白氏的面,送了一只荷包给明春。荷包里有一对银锞子。
白氏极力的留两个婆子用了饭再回去,两个婆子却再三要走。白氏只好去送。
青竹走进堂屋时,见明春和明霞正在翻弄马家送来的东西。明霞扯出一块布料来对明春道:“大姐,这是什么料子的呀,摸着真舒服。”
明春也说不出名字来,只知道是绸缎的,她平日里穿的衣裳大都是买的紫花布,然后娘亲自染好了,再裁剪成衣裳。这些绫罗绸缎只见别人穿过,银红的色彩很是亮丽,还带着暗底花纹,心想这便是富人过的日子了吧。
除了四疋茧绸,还有一盒点心,两只熏鸭,两块腊肉,一小罐茶叶。明霞是个嘴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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