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们想怎么对就怎么对,反正我有是时间!”周顺发信心满满道然后对一旁两位账房招招手:“你们俩跟着李家姐姐们一起去对账,要有不明白你们给好好解释,不可对李家姐姐们不敬,知道吗?”
“是!”二人恭敬拱手行礼后拿起那本账册,并背起先前账册包袱向李家姐妹走来。
到了近前,他们面无表情行一礼,然后道:“各位,账册底本此,摘录本此,如果有哪条账目不清或有疑问请管提出,我们定会给出解释并找人证明!”
李家姐妹看看那账册,互相对望一眼,拿不定主意,只好转向上方外婆。外婆沉吟片刻道:“族长,听说您身边有几位得力账房先生,此事非同小可,老身就厚着老脸请族长卖我老婆子个面子请两位账房先生与这两位先生和我闺女一起查账,可好?”
其实李家姐妹中二姨和娘亲算账厉害是做姑娘时就出了名,她们算账速度和准确度丝毫不比一般账房先生差。现外婆如此谦卑对族长请求一是给族长面子,二是以防账目出现争议时双方各执一词,有个中间人也好有个公断!
族长抚着胡须谦虚道:“哪里哪里,如棋和如书就会做账,何需我账房先生……”
“族长,咱们都是李家人,您就帮个忙吧!”
族长表面谦虚推诿一番,其实看他嘴角眼底那得意笑意,很明显他早就同意了!果然,族长一松口传出话不到三分钟,要请两位账房先生就来了!这两位账房云舒也见过,分别是岳安镇上布庄和酒馆账房!真没想到那布庄和酒馆是这位族长家开!
然后,几个年轻小伙子搬来木桌,将桌凳摆堂屋中央,账册一本一本放上桌一切准备妥当后对账开始。
这对账一共分了两组:李氏和二姨一组,云舒打下手;族长两位账房先生一组。因为账册底本有多本,但摘录本只有一本,于是他们将摘录本分成两半,一组拿一半与底本核对计算,核对完后两组互换账册后继续核对,如此就能分别将账册核对两遍。
云舒这组由李氏翻看茶馆账册底本,将跟舅舅相关账目一条一条挑出来念一遍,云舒做记录,二姨核对周顺发账房先生挑出来账目记录,并用算盘做加法。当然要是遇到有疑问账目,就要立刻提
族长两位账房先生也是如此操作,只是他们不需将记录重抄一遍,只需核对周顺发账房先生挑出来记录是否正确,并用算盘做加法计算!
而周顺发两位账房先生则恭恭敬敬垂首立于一旁,随时等候云舒等人提问。云舒看他们一副信心满满样子,心里一股气直往脑门儿上冲,这时真不知到底该骂舅舅太蠢还是该骂唐多智和周家太精明?
李氏拍拍云舒脑袋,小声道:“舒舒,不要走神,好好准备,每笔帐都要记清楚!”
云舒收起心思,拿起毛笔,沾了墨汁,等待李氏念出条目。
“鸿泰七年九月二十一:清茶一壶,五文;蚕豆一盘,一文;小菜两碟,三文。该日共九文。
鸿泰七年九月二十五:清茶一壶,五文;蚕豆两盘,二文;黄酒三碗,三文。该日共十文······”这记录一条一条下来,开始都是些便宜,三五天一趟,农闲时多农忙时少,算起来也算正常。
可自从有了骨牌输赢记录后,那赊欠数额一天比一天高,几乎成倍增长!而那记录日期也越来越接近,笔数越来越多,多甚至有一天输赢近百笔记录!而每笔输赢数额也逐渐增多!
云舒听着李氏念出一串一串账目,表面平静速书写记录,心中却波涛汹涌,这一笔虽只输赢几十文,但所谓运气不好时,一天也能输个几十两银子!如此算来,舅舅五年才只欠下两千两算不算是幸运了?
而这屋里屋外众人先前一边听了账目报数,一边聊天喝茶,气氛还算可以。可听到后面报出数字一条比一条高,一天比一天多周围不知何时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气凝神、尖着耳朵听屋中报账算账声音,那气氛不由越来越紧张,人们表情也越来越惊讶,有人不知不觉从微微张嘴到嘴巴越长越大却丝毫不觉!
云舒握笔手心开始微微冒汗她举手要求暂停,揉揉手指,抬头见娘亲和二姨原本光洁额头上何时纠结皱到了一起,几乎能夹死只蚊子!再看外婆,还好,她端着茶杯慢慢拨弄着茶水,脸上平淡与先前无丝毫变化!
至于其他人,云舒懒得去管,得先把这账目对好了才行!云舒低头看看那纸上条目,往前翻了翻,并脑中仔细回想。
突然,她看到一页条目:“鸿泰十年冬月十八,骨牌第一盘输张大成五十文;第二盘输张大成三十文;第三盘······,”一直到第五十八盘共输银三十五两八十文!
云舒心下暗喜,立刻拉着李氏手道:“娘,您看这个这个
“怎么了?”李氏低头看向那一页,一旁山羊胡子账房也凑过来
云舒指着那页道:“娘,您看,这个有问题?”
李氏拿起那张纸看了半晌,翻了底本与其对比,然后又翻了摘录出来副本对比,看了几遍都没找出问题,一旁二姨也将账本和摘录本拿去对比看了半天,后仍然是皱眉摇头。
一旁山羊胡子账房冷笑一声:“小姐,我等十五岁就开始自己做账如今已有三十载,这账本上每一笔没一文我们都核算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
云舒也不生气,笑嘻嘻道:“先生账目当然没错,不过是随笔写几个数字,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当然不会错!”
山羊胡子满意摇头晃脑道:“那是当然······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你不要血口喷人!”反应过来山羊胡子突然大怒!
李家众人闻言纷纷望向这边,李氏将云舒搂进怀来,拦到山羊胡子面前,轻蔑斜他一眼道:“先生着什么急?如果你真没做假,何必如此动怒?舒舒不过是个不到十岁孩子而已!”
二姨冷哼一声:“哼,我就觉得奇怪,大哥怎么可能一天到晚都是输?一天就输几十两银子?原来是做假!要做假谁不会,你想要话我马上就能弄个大账本出来,让你一天欠我几十万两都没问题!”
“你···你胡说,我···我何时做假?”山羊胡子气得胡须一翘一翘!
“这不就是,这些账本全是你们做假账,待我们告到县太爷那儿,让你吃一辈子牢饭去,你那周家也得不了好!”
“胡说胡说……”
没一会儿,二姨和娘亲就与那山羊胡子账房吵得不可开交。
外婆道:“如棋、如书,怎么回事?”
“娘,舒舒说这账本有问题!”李氏将账本递了过去。
外婆接过几本账册比较一番,疑惑看向云舒,云舒立刻信心满满直点头。她垂眼想了想,然后用力将账册往桌上一摔,厉声道:“姓周,你欺我李家无人是不是?拿本随便捏造账册就想来收我李家房产田地,你有何居心?今天不说个清楚,就算倾家荡产,去省城、进京告御状,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原本正享受着侍女伺候、晕晕欲睡周顺发被突来声音吓了一跳,他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恐道:“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着火了?”
那酒糟鼻账房先生立刻上前,凑到周顺发耳边嘀嘀咕咕,应该是说方才之事。半晌后,周顺发平静下来,他打个呵欠,伸个懒腰道:“哦,这样啊!郑老太太,你凭什么说我这账册有假?我这上面日期、条目可是清清楚楚,你说那条不清楚,我们立刻找证人!”
外婆看看云舒,然后板着脸道:“哼,那你就把鸿泰十年冬月十八这天跟富贵骨牌人给我找来,我倒要看个清楚,你们要怎么个串通法儿?”
周顺发见外婆眼神坚定、表情严肃,微微垂眉,片刻后他对酒糟鼻账房使个眼色,那账房立刻跑过去拿起账本,双手有些颤抖开始翻阅。
过了好一阵才找到鸿泰十年冬月十八账目记录他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两遍,没有发现错误,然后将账册送到周顺发面前:“少爷,您看是这个!”
“恩,张大成……”周顺发想了会儿,转头看向一旁好久没言语唐多智:“呵呵,唐兄,这张大成是谁啊?我不认识,李家姐姐们说这天账目有问题,你就找张大成来跟他们对质吧?”
唐多智虽然依然狼狈但脸上血水已干,精神状态也还不错,他闻言赶紧上前细看那天记录,连看了几遍也没看出问题。
他想了想道:“张大成是我们茶楼常客,以前经常与富贵哥玩骨牌,他应该就外面!”
周顺发点点头道:“去把张大成找来!”酒糟鼻账房立刻应声出
堂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等待,族长几次张口欲言都没说出来这次总算逮着机会,立刻道:“郑大妹子,这账册是假造?”
外婆看看族长道:“族长我们先与张大成对质如何?”
周顺发拿着那账册看似悠闲翻来翻去,可他眼底精光微闪,眼珠正随着账册上条目速移动!哼!这家伙,原本以为他只是个万事不懂、只会吃喝玩乐纨绔子弟,没想到是低估了他!此人肯定比他表面看起来要厉害得多!
“呵呵,郑老太太,我们这账册可是按官府标准一笔一笔下来,每笔都有底单,上面还有李富贵自己摁下手印,虽说那假造账册是大罪可那污蔑诽谤罪名也不小啊!
呵呵,您要是觉得两千两太多,一时付不出来,直说便是!放心,您跟我爷爷也算老熟人了,一时还不出来我们也不可能逼得太紧您爱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只是咱们是生意人,那利钱可得照算啊!”
外婆抿嘴不答,二姨和娘亲想回话也被外婆用眼神制止了!现只等周顺发所谓证人前来!
看看外面,天色已全黑,圆月高挂,李家大院里东一圈西一圈,依然坐满了人,而外婆家堂屋内墙上已经插上了火把,将整个堂屋照得亮堂堂、红星星!
约半刻钟后,酒糟鼻子气喘吁吁跑进来,身后跟着个黑瘦男子!
“少爷,张大成来了!”
周顺发坐回到椅子上,淡淡点头道:“带去给唐兄看看,这是你们事儿,跟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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