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若没有我,你原本也是要娶她的?”
她说不介意,可是那日莫玥的一番话,却字字句句都扎在她的心上。
燕北羽微怔,很快便明了是何因由,问道,“她向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答应过要娶她。”谢诩凰坦然道。
燕北羽眉头微拧,道,“当年,看她身世可怜又处可去,才送她到了义父那里,自爷爷过世之后,我身边走动的便只有义父和她,但也是念在她与我一般无父无母,一直视为义妹,又何曾有过要娶她的心思,更遑论答应她了。”
谢诩凰并没有为这个答案而有半分意外,原本也想着是莫玥故意激她说出的谎话,可到底还是心中介意,于是一直耿耿于怀。
“你只需信我的话便是了,别人说的,不必当真。”燕北羽拥紧了怀中的人,低声呢喃道。
“我尽量。”她应道。
“不是尽量,是必须。”燕北羽郑重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仆人提着热水送了过来,看着屋内拥抱着的两人,低着头将水送到了内室屏风后的浴桶里。
“王妃,水好了。”几人回了一声,便陆续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谢诩凰侧头朝身后的人道,“快去沐浴吧。”
“再让我抱一会儿。”燕北羽低笑,不肯松手。
谢诩凰拿开缠在腰际的手,将手中的衣服塞给他,一脸嫌弃地道,“一身臭死了,快去。”
燕北羽抬起袖子嗅了嗅,一身的汗味加上血腥味儿,实在不怎么好闻,这才拿着衣服去了屏风后卸下一身铠甲沐浴。
谢诩凰等到屏风后没什么响动,想来是下了水了,这才过去将扔了一地铠甲和衣服捡到起来,送到了侯在门外的仆人手里,吩咐了人给他准备早膳送过来。
然而,在榻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等着沐浴的人出来。
可是直到早膳都送过来了,屏风后不仅没了动静,也不见人出来,于是搁下书到了屏风后,却是看
到他就那么靠着桶沿睡着了,桶里的水都有些凉了。
“起来了。”她推了推他。
燕北羽疲惫地抹了一把脸,这才让自己清醒了几分,从那日在江都接到消息连夜赶过来,加之这几日的连番作战,确实是累了。
“早膳送来了,吃点东西再睡吧。”谢诩凰道。
燕北羽这才从桶里起身出来,看到站在边上的人一下尴尬地转过身去,不由失笑,“又不是没看过,这时候还怕看了。”
谢诩凰懒得跟他贫嘴,先出了屏风,“快点,饭菜快凉了。”
燕北羽穿好了衣服,这才从屏风后出来坐到了桌边用膳,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谢诩凰拿了干的帕子站到他身后,重新给他擦干了些。
他搁下碗筷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说道,“你总笑我,初遇见你的时候,那么小小年纪见了你几天就起了那样的心思,可是那个时候,我若没有遇见你,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我。”
谢诩凰默默地听着,听他述说起那段初遇的过往。
“那年,我遭人毒害,险些送了命,所以在那小山庄里调养,大夫都说我活不到来年春天。”他说着,握紧了他的手,“可我还想见你,所以我熬过来了,只是怎么也找不见你了。”
那个时候,他想活下来,不为了别的,只想赴他们的梅山之约,再见她一面。
“是谁害了你?”谢诩凰问道。
燕北羽沉默了良久,低声说出了那个残忍得答案,“我父亲。”
谢诩凰喉间一阵哽咽,她总是奇怪,他为何甚少提及家人,只是先前听他说过,母亲生下他便过世了,他是由爷爷养大,与父亲不甚亲密,却不想其中竟是如此残忍。
童年的时期,每个孩子都会对父母有着深深的依赖之情,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还要受自己亲生父亲的毒害。
“爷爷总是教我很多东西,身边伺侯的人也甚少与我说话,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开不开心,快不快乐,为什么不会笑。”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说道,“你是第一个。”
那时候,那样的萍水相逢对于她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无疑是照进他幽暗生命里的阳光。
所以,在她失约之后,他那样的想要找到她,想要抓住她,想要从她这里拥有更多的快乐和温暖。
☆、只为你钟情(二更)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的那些年,他是多么想再与她相遇,故而也不知他为何这般执意将她保护在自己羽翼之下,不让她去沾上一点危险。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再一次失去她,会是何等的绝望和痛苦礼。
他害怕,他怕她不够爱他,害怕这世间的任何一点风雨就击溃他们这份来之不易的相守,再一次从他边夺走他的挚爱。
谢诩凰弯腰,一手从背后抱住坐着的人,“对不起。”
她不知道,那一年的约定,竟对他这么重要淌。
“凤凰,答应我,无论再有任何人,任何事,不要再丢下我。”燕北羽侧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深沉的企盼。
“除非是你不要我,不然我不会走的。”她紧紧抱着他,说道。
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了,她又还能往哪里去。
他伸着她坐到自己怀中,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只有你这小没良心的,把我丢在那里那么多年,都不去看一眼。”
早在那个时候,他就认定了,这辈子要定她了。
谢诩凰心虚地笑了笑,她无法反驳,那些年……她确实将他忘了。
“对了,现在的名字是长孙仪给你取的,你原来叫什么?”她连忙扯开话题问道。
燕北羽闻言眸子微微眯起,道,“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你忘了?”
“有吗?”谢诩凰皱了皱眉,自己好似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那时兴冲冲地说自己叫什么,缠着我问了一个多时辰,我告诉过你。”燕北羽瞪着她说道。
谢诩凰想了想,死活想不起来了,只是道,“记不起来了。”
燕北羽气得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着,你倒是给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现在告诉我,我不会再忘了。”谢诩凰摸了摸鼻子,笑着问道。
“手伸出来。”
她乖乖伸出了手,他没有说,只是在她的手心写了两个字,而后将她的手握了起来,郑重得如同交出的不是一个名字,而他最真挚的心意。
“文羲?”谢诩凰念道。
“这回记下了?”燕北羽道。
“姓文?”
“姓宗。”
“哦。”
“再忘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燕北羽恶狠狠说道。
“那我到底要叫你哪个名字,燕北羽?沈玉邪?文羲?”谢诩凰问道,一个人怎么还能折腾出三个名字来。
“你想叫哪个便叫哪个。”燕北羽道。
“那你想我叫你哪个?”谢诩凰笑问道。
燕北羽捏着她的下巴,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叫相公。”
“少没正经。”她别开头便要起身,却又被他拉着坐下。
“还没叫,就想走?”燕北羽道。
谢诩凰瞧着他渐渐狂热的眼睛,道,“用你的早膳。”
他却捧着她的脸,说道,“我现在更想先享用你。”
说罢,扑天盖地的热吻落了下来。
久违的亲密让她无法拒绝,连自己怎么从桌边到了床上都不知道,强健的体魄压了过来,明明方才连洗澡都洗得睡着了,这会儿倒是精神十足,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倒要边上睡去。
她抬头轻抚着英挺的眉宇,眼中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她曾怨恨上天夺走了她所有的幸福,如今却又不得不感谢它将这个人送到了她的身边。
她小心地吻了吻他的薄唇,起身穿了衣服起床,这大中午的她窝在房里不露面,外面还不知道会猜想些什么。
她穿戴整齐了,将桌上已经凉了的膳食收起来,送回了庄内的厨房,准备等他睡醒了再热了送过来。
刚从厨房那边过来,龙靖澜也带着人回庄了,一进庄看到她便道,“你叫姓燕把皇位让给我算了,什么事都扔给我,他自己倒先跑回来了。”
“师姐,难为你了。”谢诩凰由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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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辛苦快点给我做吃的去。”龙靖澜搭着她的肩膀,一边往厨房去,一边说道。
“想吃什么?”她难得的好说话。
龙靖澜正要说,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不是说你也伤着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嘛,姓燕的还非追上人在长孙晟给扎了两个窟窿才罢休。”
“没什么大碍,只是皮肉伤罢了。”谢诩凰道。
龙靖澜听了,无奈叹了叹气,“只怕从今往后,大燕是要恨我们恨到骨子里了。”
长孙茜随军撤退之时,那样痛恨的眼神,她到现在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她再也不是燕京宫里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公主了。
“你怕了?”谢诩凰笑问道。
“我能怕什么,只是觉得世事百变罢了。”龙靖澜怅然叹道。
霍家打下大燕江山东的时候哪里想到最后是大燕要置他们于死地,长孙茜日日念着霍家,要为霍家和她这个宛莛姐姐报仇,又何曾想到将霍家送上绝路的就是长孙家,终究他们所有人都走到了如今这样反目成仇的地步。
在儿时,他们都以为,所有人都会一起快乐的长大,一辈子都生活在燕京城里,何曾想过会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总有些东西,是我们所无法改变的。”谢诩凰道。
两人到了厨房,由于不是饭点,厨房并没有人。
龙靖澜坐下,望着忙碌着准备的人,问道,“他……是长孙晟杀的吗?”
谢诩凰背影一震,久久没有言语,想来是那日在清风岭上的话,缇骑卫或者那宝珠告诉她了。
她没有开口,但聪明如龙靖澜,已然从她的沉默中猜想到了答案,一字一句说道,“我会替他报仇的。”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离开燕京,只要得到一点消息,她一定会比长孙家的人先赶去的……
可是,上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曾给过她。
谢诩凰抿唇应了应声,“嗯。”
她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这个人却失去了一生所爱。
“你是最后见到他的,他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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