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又太过厚重。
于是,随手拿了一套,自己到屏风后面换了,“给我备些吃的,清淡些。”
从一早到现在,她还未曾进食,若是平日倒也就罢了,如今有这个孩子,少吃一顿都能饿得头晕眼花。
“是,王后娘娘。”栖梧宫的掌事女官,也是以前偶尔会到她住走动的吟秋,故而也多少了解她的性子,并没有因为她不等王上过来便私自换了吉服而意外。
“我这里没什么事,让其它人都退下吧。”谢诩凰道,她一向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做,并不怎么习惯这样被这么多人盯着。
吟秋带着宫人退了出去,留下一室空荡的静寂。
谢诩凰捧着暖炉,倚窗看着外面的月色,那函北关外的人……也该回去了吧。
她低头抚了抚已经比前几日还要隆起几分的肚子,这几日晏九让人送药过来也只说是调理知体的药,谢承颢倒也并没有起疑。
要是,这个孩子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他的,她得设法保住这个孩子。
在南楚他便再是再小心,也是暗箭难防,可是在北齐只要能让谢承颢点头留下这个孩子,这宫中上下,便不敢再有人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只是,这毕竟是那个人的骨肉,他又岂会轻易答应留下他。
不多一会儿,吟揪着带人进来送了膳食,问道,“王后娘娘看看东西合不合胃口,不合适奴婢再换别的来。”
谢诩凰自己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尝,道,“不必了,这些就好。”
这几天开始孕吐倒没那么严重了,对吃的东西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挑剔了。
原是想等着谢承颢回来谈事,可等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人回来,因着怀孕本就嗜睡坐在榻边便支着头睡着了。
谢承颢回来听吟秋说人睡着了,蹑手蹑脚地进了内殿,蹲在她面前瞅着她,不一会儿那一身酒气便将打盹儿的人给熏得醒了。
谢诩凰一睁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伸手掩了掩鼻子,“大婚已经完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带我去见他。”
“急什么,不是还没洞房。”谢承颢起身,笑得色眯眯的。
“谢承颢!”谢诩凰渐渐有些没了耐心。
谢承颢自己倒了杯茶饮尽,一边搓着手一边走近道,“***一刻值千金,我们快洞房。”
谢诩凰冷眼看着他,一把捏住他伸过来的手,反手一拧,“谢承颢,成亲归成亲,别太得寸近迟。”
“疼疼疼,快放手,快放手……”谢承颢呲牙咧嘴地叫道。
谢诩凰这才松了手,沉声道,“快点,我要见他。”
“不洞房,不让见。”谢承颢耍赖地往床上一坐,哼道。
“看来,刚刚应该拧断你的爪子。”谢诩凰冷声道。
谢承颢连忙缩了缩自己的手,一脸委屈地瞅着她道,“成了亲还不让洞房,还成什么亲,我不干。”
“我没见着人,凭什么处处信你的话。”谢诩凰讨价还价道。
谢承颢瞅了她半晌,似是响起了什么,摸到随手戴着的龙形玉佩,将下面坠着的珍珠取了下来
,捏碎了外面的一层珍珠,露出里面透明的药丸,笑嘻嘻地朝着她伸手道,“小诩凰,来张嘴,啊——”
谢诩凰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所中之毒的解药,走近伸手要去拿,谢承颢却又将药丸收了回去,“可就这一颗了,你不拿到就没有喽。”
他说着,将药丸自己含到了唇间,示意她再过来取。
谢诩凰伸手要去拿,又被他给拿开了手,示意她自己用嘴去拿,顿时气得她咬牙切齿。
虽然不情愿,可是若这真是最后一粒解药,拿不到的话,那自己也不知还能活到多久了。
谢承颢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前来,笑得眉眼弯弯,宵想了这和些年,终于可以一尝朱唇了。
谢诩凰走近,倾身靠近他,然后骤然一掌拍在他胸口,他应对不及之下,药丸已经被震得吐了出来,谢诩凰伸手接住,在袖子上擦了擦沾着的口水,转身自己服了下去,丝毫不理会床上捂着胸口疼得快打滚的人。
“小诩凰,你谋杀亲夫!”谢承颢捂着胸口控诉道。
“如果他不在这里,我现在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谢诩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认真说道。
谢承颢偷香不成,气鼓鼓地坐在床上,“洞房不让洞房,亲也不让亲,一点好处没捞着,我凭什么要带你去。”
“你那颗门牙长得不怎么好,要不我替你打下来重补一颗?”谢诩凰说着,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指头大有要准备动手的意思。
谢承颢哭丧着脸退到了床角,道,“好了好了,天亮去,天亮去行了吧。”
他到底娶了个什么女人,以前起码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一向都是比较客气好说话的,现在说动手就动手,还一点不知道轻重。
谢诩凰抿唇点了点头,等了这么多天了,不在乎再等这几个时辰到天亮。
谢承颢麻利地往床上一躺,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方,“那我们早些睡觉吧。”
谢诩凰回了榻上,取了早备好放在那里的斗蓬一盖,闭上眼睛先睡了。
天刚刚亮,她便早早起来了,可是床上的人还在呼呼大睡,一直到她都用了早膳都还不见起来,她直接手近抓住衣襟将人拎了起来,“谢承颢,你是准备醒来,还是准备睡死过去。”
谢承颢在她的威逼之下,慢吞吞地起来洗漱更衣,这才带着她出去,径直到他所住着的寝宫,摒退了宫里的宫人,打开了秘藏在殿内的几处机关,然后寝殿龙床上的雕花开始变化,他等到一切静止,取下随身带着的龙形玉佩放到陋空的机关处缓缓转了一圈,然后龙床开始向一侧移动,下方出现了一行向下的台阶。
“走吧。”谢承颢走在了前面,等到她也进到了密道,机关自己又转动着,上面的一切都恢复了原位。
谢诩凰默然走在他身后,心情莫名的有些紧张了,穿过一条条错绽复杂的密道,终于看到了前方一线阳光,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才发现不知不觉到了一座湖心的岛屿之上。
谢承颢将人带到了岛上一处楼阁外,回头望了望她,“你自己进去吧。”
谢诩凰举步走了进去,周围一切静寂,她寻着细微的声响到了房间外,听到屋内传出微微的咳嗽声,她进门看着坐在窗边的人,泪水不知不觉孕满了眼眶。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洒落在那人的身上,浑身上下都似镀了一层耀眼的光芒,修长而优美的手指翻了翻手中的书卷,整个人显得宁静而安详,他以拳抵唇微微咳了咳。
“大哥……”谢诩凰哽咽出声,那封由晏西送到江都的信,不是出自谢承颢的手,那一笔一画都是这个人的笔迹。
这个曾拼了性命救下她的长兄,霍家军的少帅,霍隽。
窗边的人闻声侧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人,有些苍白瘦削的面上缓缓扬起笑意,“宛莛,你回来了。”
☆、霍家军少帅2
生死一别,十二载。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将军早已褪尽一身锐气,那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也长成了如今风华正茂的模样,谁也不曾想过,还有这样活着相见的一天。
谢诩凰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近前,半跪在他身前,“大哥,你真的还活着……”
她知道,当年他们是一起被谢承颢带回来的,可是她醒过来了,他却再没有醒来,晏九和他的师傅都说没有救了,人已经冰冷得与尸体无异,谢承颢将人带走了,之后再未向她提过大哥的任何消息幻。
她也当真以为,他已不在这世上了。
“傻丫头,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霍隽有些虚弱的笑了笑,伸手拭了拭她脸上的泪水,“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当年自己被长孙晟暗算之时伤得太重,又中剧毒,再与她一起跌下深谷,便再没有醒来过,他不知那姓谢的用了办法,直到今年春天他才终于能睁开了眼睛,休养了大半年才勉强能起来像个正常人,只是昏迷太久,五脏六腑和经脉都还未适应过来,一天到晚几乎都是靠药养着。
他竟不知,自己这一睡,竟睡了十多年,其间似乎也有过隐隐约约听到声音的时候,但始终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一直生活在这孤岛上,每天伺侯的大夫给他把脉煎药调养身体,却再未出过这里一步,直到前些日那个自称救了他的人过来,告诉他宛莛还活着,可以为他带一封信去叫她回来。
他不知道,这可怜的小丫头这些年一个人怎么过来的,纵使心急如焚要见她,自己现在这副病蔫蔫地身子哪里也去不了。
谢诩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哭了又笑,“这些年,你都在这儿吗?”
“是啊。”霍隽怅然叹了叹气,说道,“刚醒来的时候,我也进这里所有的人打听你的消息,可是都说不知道,原想着尽快让自己恢复起来,再出去打探你的消息,直到前些日那姓谢的过来告诉我你的消息,我才写了信给你。”
“什么姓谢的,大舅子,我现在是你妹夫。”谢承颢进了门,提醒道。
“你早知道,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我?”谢诩凰扭头质问道。
谢承颢进门,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你那时候跟那姓燕的正打得火热,我说了你会听吗?”
“你……”谢诩凰气得咬牙。
所以,这个人一步一步逼得她在南楚无法立足,最后这一封信,便也断了她在南楚所有的不舍,归心似箭要回到这里来。
霍隽打量了一眼进来的人,目光有些冷淡,显然对这个自称妹夫的人不怎么满意。
“因为我的事,他逼你成亲?”他朝谢诩凰问道。
“什么叫我逼她的,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昨天刚大婚,现在一早就来见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谢承颢深深觉得,自己是救了两个白眼狼。
“宛莛不喜欢你。”霍隽冷然道。
他看得出来,他的妹妹对这个奇怪的男人,并无一丝爱意,更多的还是不耐烦。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怎么了,没我搭手救你们,你以为你们两个还能坐在这里喘气?”谢承颢很不高兴,洞房没办成,来了这里大舅子给他气受,“看在你是大舅子的份儿,这回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