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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霄等待姑苏的消息时,殷老爷子带着殷之毓下山住进了李锦送给萱娘的宅子里,帮着打理酒厂,因为酒厂筹备得差不多了,该投入生产了,萱娘不放心,想让这两人替自己把把关。
老爷子和殷之毓没有想到萱娘小小年纪居然还有这本事,蒸馏出来的酒比先前酿造的要浓郁醇正多了,凭着两人多年经商的敏锐眼光,猜到这东西一旦在年底投入市场,肯定能挣个盆满钵满。
一个月后,凌远霄的人从姑苏回来,带回来江南道节度使的亲笔信。
原来,当年殷敏死后,朱氏的确托人给那边的官员带过话,说是殷敏生了一个扫把星,克母克祖克皇帝,惹得侯爷大怒,老夫人大怒,扬言从此后殷家跟永定候府毫无关系。
这些官员都是人精,听了这话岂有不明白的?捧高踩低那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更何况还是这样大有油水的活,谁不会干?
不但如此,还有人编排了殷家的不是,说不但殷敏生了一个扫把星,就连殷敏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扫把星,连怀了三次胎,第一次不足三个月流产,第二次不足月早产,好容易熬到第三胎足月生产,却偏偏又生出一个扫把星来,这都是因为殷家的人财运太旺的缘故,如果不及时打压,只怕还会祸及他人。
于是,殷家的女儿一时没有人敢要了,殷家的宋锦没有人敢要了,殷家的铺子没有人敢进了,族里的人纷纷找到老爷子,要求老爷子让出家主的位置。
彼时,官衙的人三天两头上门收税赋,以兵饷的名义摊派下来,老爷子不堪其扰,只得辞去了家主的位置,脱离了宋锦这一行。
幸好,老爷子当年私下还置了一些财产田地,此外,还有早年的和记当铺留了下来,日子也不算太难。
凌远霄看完信大怒,没想到朱氏心胸竟然狭隘至此,连一个死人都不肯放过,竟然会去打压远在千里之外的毫不相关的殷家,这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宠爱了殷敏?
难怪她会去找人暗杀萱娘,萱娘的存在不仅仅只是殷敏的那份嫁妆,恐怕朱氏也想到了今天,有了萱娘,就必然跟殷家会有牵扯,这些事情早晚是要露出来的。
原来她的贤良大度都是装的,一个人能伪装一年两年,可连着十年二十年的伪装,这样的人也太可怕了些。
凌远霄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害怕,如果说,殷敏的死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他该拿朱氏怎么办?
朱氏如果出了事,凌远霄的几个孩子亲事肯定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在凌菁和凌茜一个正要成亲一个正要说亲的节骨眼上。
他什么也不能做。
凌远霄默默地收起了那些证据,连萱娘也没有告诉,朱氏就更不清楚了,她连殷家来人都不知道,她只是疑惑,凌远霄为何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当然了,这笔账,朱氏自然算到了萱娘的头上。
凌远霄虽然没有对朱氏出手,但是却替殷家疏通了关节,所以殷之毓要回姑苏重整家业,同时还要开辟新的财路,那就是也在姑苏开一座酒厂。
萱娘已经把方法流程全部告诉了他,也算是回报殷家的那一份厚礼。
送走了殷之毓和顾氏,天气也一天天冷了下来,萱娘也不出门了,每天除了跟着曾妈妈沈婆婆学一会琴棋书画,便是跟着宋氏学刺绣。
宋氏不但擅长蜀绣,还会苏绣,她把二者结合在一起,犹如宋锦一般,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萱娘干脆也戏称为宋绣,反正她是看不出其中的区别,只是觉得色彩明快,画面感很强,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个芙蓉鲤鱼图,活灵活现的,仿佛能看见鲤鱼在水里摆动。
萱娘现在学刺绣有些晚,她倒也没想成为什么大家,只是由着自己的兴致,先学着做荷包。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萱娘的第一个荷包也绣好了,她看着荷包上的锦鲤,想起了远在东北的李锦,可惜,锦书难寄。
凌萱正对着荷包发呆时,凌元霄上山来了,带来了容家正式向凌茜提亲的消息。
“爹,这是好事,你不高兴吗?”
“好事?”凌元霄苦笑一下。
他和容实在朝堂上有过几次争执,加上凌元霄一直以为萱娘的事情是容家在背后捣的鬼,所以,他并不看好这门亲事。
但是朱氏和温氏交好,又有瑞王李钦从中作保,连老夫人李氏也同意并看好这门亲事,加之凌茜本身也跟容璋熟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性情也都熟悉,凌远霄一个人想反对也反对不来了。
这个时候的凌家,急需要一门这样显赫的亲事来冲抵萱娘这个扫把星带来的负面影响,容家送了上来,凌家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而容家也正因为容瑾的亲事没成,想着用容璋的亲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两家可以说是不谋而合,一拍即成。
“爹,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件事情,还是要问三姐自己,毕竟要跟容璋过一辈子的是三姐,三姐对容璋也算彼此熟识,她自然清楚,容璋适合不适合她。如果她愿意,爹你就成全她。”
“那她要不愿意呢?”
“也成全她。”
凌远霄听了萱娘的话有些古怪,想了半天,才琢磨过味来,这婚姻自古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儿女的亲事要轮到做父母的去成全?
☆、第四十八章、 贪念
凌远霄以为萱娘的话是针对她自己说的,可成全凌茜容易,成全凌萱就不易了,所以,凌远霄下山后一直郁郁的,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法子来成全萱娘。
萱娘倒是没想到,自己有感而发的几句话,竟然让父亲陷入了困扰,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凌远霄的困扰,因为她自己也陷入了困扰。
这天,萱娘正拿着几块丁丁和当当送回来的兔皮对着两只雕碎碎念,凌萝陪着李钦上山来了。
“五妹在做什么呢?这雕真能听懂你说的话?”凌萝问。
她听见萱娘在告诫两只雕,要它们尽量给她剩一张完整的皮子,不觉噗嗤笑了出来。
“就当念经了,闲着也是闲着。”萱娘不欲过多跟外人说雕和狼的事情。
“妹妹可真有闲情,五妹,大姐今天来,还真是有事求你,这对雕,能不能送给你姐夫?”凌萝看见两只雕乖乖地在萱娘面前站着,觉得机会难得,便开口了。
“送姐夫?”凌萱没想到凌萝居然也打着雕的主意,不由得对她颇为失望,原来她的好,也是有目的的。
“妹妹,你也知道,你姐夫从没有下过战场,可父皇说了让他去做监军,我实在是不放心,听说你当年曾经送了一对雕给容家的世子,好妹妹,你也送一对给你姐夫成不成?”凌萝见萱娘没有立刻答应,拉着萱娘的手恳求道。
“你是说,瑞王要去东北做监军?”萱娘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冰凉起来。
李锦刚去东北才两月,怎么就要换人了,难不成是李锦出事了?
“是不是东北可不好说,父皇只是说,这些皇子们成年后都需要放出去历练历练,至于你姐夫什么时候走,一时还说不清。早些准备着总错不了。”
萱娘听了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李锦有事。
“大姐,不是我不肯送你,问题是我的雕跟三殿下去了东北。我身边只有一对还未怎么成年的,其中一只还是刚拐来的,连我也不是很熟识。”
“连你也不熟识,那你平时怎么训练它们?”李钦问。
“我从来没有刻意训练过它们,我只是当年救过小白的命,小白是一只母雕,公雕我取名叫小黑,小黑小白就这样留在了我身边,后来的那几只雕是那对雕孵出来的后代,自然也就跟着留下来了。长大后,它们出去自己找伴侣带回来,所以,有的我也不是很熟。”
“这样啊,不如我们把这对雕带回去。我们自己训练。”凌萝看了一眼李钦,说道。
“雕一旦认主,是轻易不会跟旁人走的,不信你们试试。”
萱娘说的也是实情,另一方面,她也的确不想出借她的雕,她手里只有这一对雕了。她还想留在身边防身呢。
再说了,她对李钦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惧怕,这个人一看心机就深,萱娘每一次见到他,都似乎从对方眼里看到猎人见到猎物的那种欣喜,所以。她尽量避而远之。
“五妹,你是不是对本,本姐夫有什么看法?”李钦看着萱娘问,本想用”本王”,想想还是改成“姐夫”了。
“没。没有啊,姐夫何出此言?”
“五妹大概忘了,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你进容家给容珏送了一对雕,二个多月前三弟走,你也送了一对,看来,还是你大姐和姐夫在你心里没地位。”李钦说完给凌萝使了个眼色。
凌萝见了又拉着萱娘的手说道:“怎么会呢?五妹最喜欢大姐了,是不是?来,五妹,你带大姐去上柱香,求菩萨保佑你大姐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最好是能生一个男孩,我就别无他求了。”
“大姐,你有孩子了怎么还往山上跑?”
“没事的,已经过了三个月,你姐夫说,他一个人来见你恐有不便,怕影响了你的闺誉,走,陪大姐去上香,大姐也该给菩萨添点香火钱。”凌萝说完拉着萱娘起身。
萱娘只得陪着凌萝到了佛殿,陪着凌萝点了一炷香,跪 在了菩萨的面前。
凌萝嘴里念念有词,磕完了头,起身,捐了一百贯的香火钱,萱娘也没法拒绝。
“五妹,这会你姐夫不在,你跟我说说,容世子和康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你大姐,有些话你不好意思跟爹说,也不好意思跟太太说,二妹个性执拗,三妹又有些跋扈,家里庵里你都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你跟大姐说说吧,大姐跟你认识的时间不长,却感觉到你是一个既聪明又善良又温和的女孩子,所以大姐一见面就喜欢你。”
萱娘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菩萨的坐像,合掌,缓缓说道:“大姐,容世子当年在后面的普济寺替他祖父守孝,他时常去山里转悠,我时常去山里捡蘑菇,我们就这样认识的,他时常陪着我跟这两只雕玩耍,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