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珍儿想到爷们回家了,她近来养的不错,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欧阳岑俊秀的脸庞上,忍不住靠了过去,柔声道:“不只前前想爹爹,珍儿也想夫君呢。”
欧阳岑一怔,揉了揉她的发髻,道:“你先去睡吧,我真是有要事儿在身,大哥还等着我回信儿呢,他是真心放心不下大嫂的。”
郗珍儿脸颊通红,埋怨道:“成了成了我晓得了,大嫂子是天,我们都要看她脸色行事。”
欧阳岑无语的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抚,然后继续整理刚才记录下的内容,仔细分析其中奴才关系,最后发现还真没什么可疑的人能够同梁希宜说上话呀。
况且梁希宜本身喜欢安静,一般杂役都近不了她的身子。垃圾堆是梁希宜院子里的丫鬟收拾出来的,莫非当真是书房里遗留下来的物件儿。但是大哥当初就怕有类似问题发生,可是令人查了两遍,他又在他们入住前吩咐管事再次做过清理,不可能发现不了呀。
欧阳岑仔细回想上官虹交给大哥的那个雕塑,忽的灵光一闪,那个白色的雕塑……
“二公子在吗?”
欧阳岑抬起头,望向门外的李管事,淡淡的说:“进来。”
李管事恭敬的福了个身,道:“刚才奴才依着二公子的意思,把上次参与清扫大公子院子的家丁们单独问话。几个奴才的回复基本一致,书房的书柜早就被人运了出去,唯独留下一把椅子和三个挂件。椅子和挂件是镂空的木质物件儿,所以整个书房一眼望去没有看不到的角落,绝对不可能发现不了一个白色物件儿,所以那小雕塑定是有人从其他地方弄出来的,又或者后加入那堆东西里。”
欧阳岑点了下头,道:“当时有外院婆子进去,可有人会带东西。”
“外院婆子都保证自个是空手进去的,这一点无从查证。”
欧阳岑冷笑了一声,说:“一共有几个婆子进去帮忙收拾院子了?”
李管事想了片刻,道:“五个。”
“好的,你去同五个婆子说,让他们仔细想想其他人是否有所不同,若是想不出来这五个人都给我发卖出去,靖远侯府容不下一点敢挑拨主子的奴才,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放过一个!”
李管事领命出门,心里却不由得叹气,谁能想到一个小雕塑而已,会闹成这样的结局。怕是没听说过谁家备受宠爱的当家主母,会因为夫君曾经雕刻给心仪女子的一份礼物,不顾怀孕的身体,至今悲伤欲绝,昏迷不醒……家里的奴才因为没曾注意到这个残破的礼物,就被发配买卖。
五个婆子全是家生子,他们倒是齐心,总之就是谁都不承认自个拿过这个进去,也说不出别人谁拿了,虽然有两三个软骨头随便指认了人,却都是无凭无据。就连梁希宜自个院子里的丫鬟们,也不敢确保这东西不是院子里本身存在,唯独欧阳穆和欧阳岑相信,这东西不可能是那院子里的。
欧阳穆曾经的物件在都在祖宅那头,后来他让岑哥儿帮着全部销毁了,所以欧阳岑晓得,单从这件物件的雕刻年代和样子,不像是欧阳穆带在身上的,那么怎么可能带到宜城的靖远侯府呢。
欧阳岑将来龙去脉想了许久,终于是长叹一声,使劲闭了下眼睛,莫名留下了眼泪。他给欧阳穆写了一封信后独自坐了好长时间。
郗珍儿心疼他又送来饭食儿,欧阳岑没说话,只是怔忪的看了她一会,道:“谢谢。”
郗珍儿惊讶的抬起头,将前前递进了他的怀里,说:“前前这几日可想死爹爹了呢。”
欧阳岑闷闷的嗯了一声,凝望着孩子纯净的眼眸,沉默不语。
这封信的内容谁都不是很清楚,但是欧阳穆却是再也不说追查此事儿,兄弟二人心照不宣。
梁希宜这一次昏睡了一整日,她是在孩子们的哭闹声中清醒的,望着两张可怜兮兮,梨花带泪似的白净童颜,她用尽全身力气,强撑着坐起来喝了粥。
徐嬷嬷握着梁希宜的手,哽咽的说:“夫人,这孩子真是命大,您这么折腾他都活着呢。”
梁希宜一愣,摸了摸肚子,她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看到了上一世她死后的情景,其中就有李若安拔剑自刎。她抿着唇角,不由得落下眼泪,难怪她至今都甩不开那人,竟是连死都不肯放过她,偏与她同归于尽,还压在她的身上。
郗珍儿听说梁希宜醒了,急忙过来看她,见她终于可以吃饭了,不由得两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嫂你一定会没事儿呢。”
徐嬷嬷见梁希宜似乎有了点活气,顿时泪流满面的欣慰道:“夫人,这几日二夫人日日都来陪着您,您千万别辜负了大家,不管心里有多苦,一定要把身子养好,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呀。”
梁希宜眨了下眼睛,冲着她虚弱的笑了一下,这几日过的仿佛死了好几回,浑身虚脱的不成。她的宝宝居然还在呢,竟是没有小产,真是个奇迹,会是你吗?我的桓姐儿……
呱呱和多多挤在梁希宜的旁边,叽叽喳喳的叫着:“娘,娘……呜呜,娘。”
梁希宜使劲点头,浑身却没什么力气,徐嬷嬷怕她累着,急忙拉住了两位小公子,道:“两个小祖宗,夫人醒了,你们千万别折腾了,否则夫人到时候又昏过去啦。”
呱呱听后急忙捂住多多的嘴巴,训斥道:“不许哭,昨晚就是因为你哭,娘才流血的。”
梁希宜咳嗽了一声,说:“呱呱,你带着多多下去休息,娘没事儿了。”
呱呱红着眼睛跪在床上,认真盯着母亲,动了动膝盖把身子离母亲更近了一些,然后忽然把两只手圈在梁希宜的脖子上,放入怀里蹭了蹭,可怜的说:“娘,别不要我和多多,还有爹爹。”
梁希宜瞬间红了眼眶,自责了起来,她真是矫情,上辈子那般不堪都能和李若安过下去,如今她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怎么就过不下去了。不管发生什么,为母则刚,她这几日到底在做什么,竟是让个五岁多的孩子忧心起来。
梁希宜内疚的揽住呱呱,还把多多放在膝盖上,轻轻的说:“娘真的没事儿了,你们快去睡觉,记得让乳母给擦擦眼睛,消消肿,否则曾祖父看见你们这样多伤心呢。”
“嗯。”呱呱乖巧的应声,他听人说母亲生父亲的气了,那么此时他们绝对要做乖宝宝,于是转头瞪了一眼依然在抽泣的多多,道:“快点让你乳母抱起你,娘说让你去睡觉。”
“呜呜,娘,娘……”
呱呱皱着眉头看着多多,这个弟弟笨死了,从头到尾只会说一个字,就是娘。
梁希宜身子弱,大夫已然在门口等着,徐嬷嬷急忙让乳母哄着两个公子离开,散了众人,留给梁希宜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梁希宜任由大夫把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懂了吗?
133
133、 。。。
梁希宜再次清醒后没有最初那么冲动了;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打定主意先把身体养好;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
她一直相信;你不幸福,因为你不努力生活;连假装都懒得做。
那么,如果希望自己变得开心起来;就抬起头,坐直身子,装作开心的样子说话及行动;这样子坚持几年,就不可能在心里始终保持忧虑。
上一世梁希宜就是这么坚持过来的,她发现这一世似乎更好坚持;因为不管她曾经多么的厌恶李若安,心里依然无法抹杀掉这十年来,欧阳穆留给她的美好。
她心底始终有一块柔软,舍不得去伤害这个男人,不管他做错过什么,时间都足以将人心底原始的冲动磨平。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三个宝宝的父亲。
如果在十年前她知道他是谁,打死她也不可能同欧阳穆在一起,但是他们整整生活了十余年,即便是上一世,也不过是十七年而已呀。
相较之下,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楚,上一世的人生是否存在过,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呢。人是应该活在过去里走不出来,还是隐忍自己,将痛苦遗忘,努力的往前走呢。
丫鬟婆子们见主子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变了花样的给梁希宜做好吃的,她倒是也来者不拒,努力将失去的肉补回来,没几日变得丰盈起来,虽然同一般孕妇有些差距,却已然面色如常,心境平稳,不再是脸颊苍白如纸,神情恍惚。
欧阳岑不好私下天天去看大嫂,于是就委托郗珍儿多去大房里跑一跑,然后他再将梁希宜的情况如实给远在阜阳的欧阳穆写信汇报。
欧阳穆和西凉国的谈判结束,他自然是不可能单凭一副容貌就对西凉国的小县主有什么好感,但是世人皆知,西凉国有此欲望,想要同靖远侯府联姻。闲言碎语流露出一些,再加上欧阳穆在谈判结束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府,着实挑逗着一些心怀揣测之意的人。
殊不知欧阳穆骨子里也是非常惧怕回府后会面临什么,他试探性的给梁希宜写了一封慰问的信,内容没有提及小雕塑,只是问问孩子和她的状况,然后说了些阜阳本地的风土人情和谈判趣事儿。梁希宜看过后淡定的回复了一封类似的信函。
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却是可以感觉到梁希宜隔着心事儿的疏离。欧阳穆分外懊恼,却迟迟不愿意面对这件事儿发表任何看法,依然故我的坚持同梁希宜通信,同时询问欧阳岑府中情况,包括梁希宜可是心情不好,打骂过孩子没有,每日在院子里待多久,出来走动多久,就差询问弟弟梁希宜上茅厕的状况了。
欧阳岑可以感受到大哥心底的忐忑不安,但是他始终不晓得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不过就是个雕塑而已,还是曾经喜欢的女人,现在早就化成尘土,大嫂那么聪明的女人会计较吗?
梁希宜确实已经看开了,她等着欧阳穆坦白呢,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如果欧阳穆继续装蜗牛,她怕是要一切从严,到时候看他怎么办!
梁希宜自然看得出欧阳穆的试探和不安,她最初的怒火被拖到现在,都有几分无语和可笑了。两个人累计算起来做了二十七年夫妻,她没想到欧阳穆胆子小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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