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从篮子里把碗筷拿出来,正提着陶罐往碗里倒稀粥,听见秀娘的叫唤回过头,俩人赶巧碰了个面对面,害的他差点把碗给打翻了,好着他拿的稳,只是溢出来些在手上。
秀娘把额前的头发挑起来,“你帮我瞅瞅,我这脑门可着脏了?”
这稀粥虽说放着罐子里走了一路了,可还是蓄着热气的,这粘着上手了扒着皮的疼,可着楚戈就一动不动的直挺着,瞅着跟前那一张娇秀的小脸,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他蹲着身儿往后退退,这秀娘离得太紧了,那气儿都呼到他脸上了,怪痒痒的,“好、好着咧,白溜溜的……”就跟那剥了壳儿的煮鸡蛋似的。
秀娘放下头发,“诶,那就怪了,刚我在道上碰到同村阿嫂,她和我说叨了句,俩眼儿就一直搁着我脸上转,我还想着是不是我脸上粘了啥脏东西咧。”
楚戈听着瞧着了她一眼儿,想想的问叨着,“秀娘,后个儿咱去趟镇子吧。”
(各位亲们,元宵节快乐,o(n_n)o谢谢“啊啊啊巴阿”的打赏)
第十九章碎嘴子四起
这茬田间大道上来往着好些个婆姨,她们都是去着地里给自个儿男人送饭的,打前过着仨俩个的,絮絮叨叨的侃嘴子,可说叨的都不是自家的事儿。
那俩唠的正欢的搁前头瞅见一人儿,左手拎着一陶罐子,右手挎着个竹篮篮,衣裳素净身段苗条。
她俩瞧着皱了下鼻子,对着边上那单个走的婆姨努努嘴的,“喏,那不是楚戈家那狐媚狸子么。”
那婆姨听了也撇着眼儿的,“嘿,正说着咧,这人儿就自个儿冒出来了,你俩等着,我上前儿瞅瞅她那小花脸。”等着两下里都走近了,那婆姨忽的喊叨了声儿。
离着远的秀娘就看见人儿了,可瞅着不熟就莫打招呼,这会儿倒是来人先叫唤上了,“哎,秀娘妹子,给楚戈送饭来了?”
秀娘也跟着笑笑的,“嫂子好。”那仨婆姨都挎着个竹篮子,边上那俩手挽着一块,瞧着莫啥神情,只有走在前头的一个婆姨对着她咧嘴儿的。
那婆姨招呼完了,就搁她对过站住了脚,直瞅着她说叨,“哟,你这篮子里怪香的嘿,都给做啥好吃食啊。”
虽说是不认得人家,可秀娘还是陪着笑叨了句儿,“莫啥好东西,就烙了几张葱饼子,这不趁热拿着来了。”
那婆姨过着前来,离得她近些,俩眼仁儿上调又盯着她的脑门子,笑叨着,“嗨,这大日头天的,人儿都稀罕个凉口的,你咋还趁着热咧。”
其实秀娘这么说就是不想和她搁大道儿上唠话,这不管是啥东西凉了能好吃么,特别还是这面饼子,这要是凉了可是硬的粉粉碎,还好着噎人儿。
秀娘依着笑笑,说叨了句儿“吃口随人嘴”就走了,也不理后头的叫唤,她可不想叫楚戈吃那干不了拉几的葱烙饼。
那婆姨嚷嚷着话还没说完,瞅着秀娘莫搭理她,她动动嘴骂咧了几句,“啥人儿么,三棒子蹦不出个屁来就走了。”
这会儿在边上站着的俩婆姨上着前去,那矮个儿的瞅着秀娘那小身段撇了撇嘴,“狐媚狸子就爱个显摆,啧啧啧,瞧那大腚扭得,可着跟那谁说的一样儿,冷冰冰的不和人儿搭气。”
另一个婆姨有些子结巴,“他姑,别、别吃味,咱村,你腚、你腚、你腚最大。”
那婆姨寻笑的说着,“就是,腚子大了好生养,要不她咋连生了仨小子。”
结巴婆姨瞅着她,“他姨,你也别、别吃味,你腚……”
那婆姨皱着眉,忙摆手说叨着,“得得得,打住打住,我可着就一个腚,你别‘腚腚腚’个莫完,赶紧走吧,这大热天的,我可不想搁这唠叨。”
说着三人就朝着村里走去了,那矮子个儿婆姨拎着篮子问叨着,“哎,她姨,你刚瞧见莫,那狐媚狸子的脸儿上可带着伤了?”
那婆姨想着摇摇头,“莫,人儿那脸可白净了。”
矮个儿婆姨怪着了,“诶,那谁不是说了,这狐媚狸子和着楚戈吵吵的动开手了,把个脑门子都给磕碰破了么?”
结巴婆姨搭腔了,“就你、你们这胡了八听的,那、那楚戈哪舍得打、打那狐媚狸子啊。”
那婆姨瞅着她说着,“哟,你倒知了个清。”
结巴婆姨撇了撇嘴,“那、那可不,胖、胖嫂儿可着是我家邻、邻个儿,那天其、其实是这样的……”
******************************
秀娘眨了眨水透透的眼儿,瞅着楚戈问叨,“后个儿?干啥去啊?”
楚戈把粥碗换了个手,完着甩了甩另一只手上的米粒,“去给六哥买个烟枪,六嫂把家里那头老黄牛给拉着田里犁地去了,六哥没钱没牲口,今儿早那是赌气跑出来的。”
秀娘笑叨着,这俩口子还挺会闹腾的,“敢情六哥的道儿都叫六嫂给堵死了,所以他就来找你,要你去开口借牛车。”
楚戈点了点头,“嗯,六哥说了,要再不叫他抽上一口的话,那他只有重新做回小子,去嘬人家的了。”
秀娘想想就来笑了,“那六哥要真这么做了,我可得搁边上好好的瞅着,看看人儿是怎么给他来个‘后脑崩’的。”
楚戈问叨着,“秀娘,我只听过脑瓜崩,这后脑崩是啥么?”
要说起这‘后脑崩’的叫法,其实是搁陈家村出来的,每个村里都有那么几个唠嗑的好去处,像那些个婆子小媳妇儿的,她们一般是搁着大树底下唠嗑,手里拿着瓜子绣布啥的,而那些个老汉壮小伙的,就好搁那高高低低的石阶子上蹲着。
老汉们的胳膊上一般都会搭着根烟杆子,这要是说叨个事儿了,声儿大不说,还吐着烟圈子,常惹的那些个半大小子搁边上转悠着,他们一来是觉得那木杆子里会吐出烟来怪着好玩的,二来是想弄明白那些个白圈圈是啥味的。
完着那些小子儿们会凑着边上装着听事儿,等着那些个老汉说到兴起时,他们就会拿着烟头点事儿说,而把个烟嘴搁着后头翘着。
这时那机会就来了,那些小子儿瞅准了就上去咬着烟嘴嘬一口的,可着立马就会被发现,因着那烟呛嗓子,那些小子儿们一入口不成了,手抓着膝盖直咳嗽。
而这时,老汉们嘬着烟嘴,手抖搂出袖子攥成个拳头,凸起一指节来,对准那露出来的后脑勺一敲。
秀娘忍着笑说叨,“这就叫‘后脑崩’。”
楚戈摸摸后脑勺,点头应了声儿,伸起胳膊搁前儿一扫,“在下阳村,我们管这儿……”
“哎呦。”秀娘咬着唇瞅着楚戈,摸着自个儿的脖颈。
楚戈瞧瞧秀娘,再瞧瞧自个儿的手,愣愣说着,“……叫‘扫尾’。”
秀娘皱着个眉,“好啊,你这叫傻人面打人脸啊,你还我个后脑崩。”
说着俩人就闹腾上了,其实是秀娘支着胳膊寻地儿下手,楚戈顿着身儿躲来躲去的,那俊脸上还带着笑,搁着山野间格外显眼儿。
这茬打田根子那头来了一姑娘,大眼儿小嘴儿粉面皮,长的可是水灵灵的,还穿着一身儿粉嫩嫩的俏衣裙。
她听着笑闹声瞧过去,等瞅着人儿了,那双大眼儿上蒙上的水雾,跺了跺脚就跑了。
第二十章不要脸
虽说这次去镇子里莫啥事,主要是帮季老六带杆子烟枪回来,但楚戈赶早还是去了一趟山上,寻摸着捎上几只山物,也不费这一趟子的劲儿。
反正早先那王厨子说了,楚戈逮着啥了他都要下,他们那酒馆里就有位老主顾稀罕这口子山味儿,啥都好就是了。
秀娘早间就搁灶里忙活着,这才过着半个多时辰,楚戈就回来了,还带回俩只灰毛野兔子,那俩长耳朵正搁着楚戈手里攥着,它们挺着身,时不时的蹦跶几下。
听到院外有声响,秀娘斜身瞅了一眼儿,出了灶间,“谁啊……楚戈?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戈说着,“秀娘,帮我拿个筐子过来。”
秀娘拿着围腰搓搓手,走到院角拿出个竹筐子,等见着楚戈手里的兔子,她笑着,“哎,瞧着挺肥的,估摸着上秤都要四五斤高高的。”
楚戈提高些把野兔子塞进去,笑笑的,“等着六嫂套好牛车,赶早给王厨子送去,这可是……”
秀娘从边上取来些菜叶子,撕成小片儿搁到竹筐里,“瞧这俩,皮毛黑蒙蒙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野兔子,这玩意儿后腿子蹦的高,窜的快,又不喜抱窝……”
楚戈搁一旁站着,瞅着秀娘说的一溜一溜的,人儿说着几句了,他就闷闷的应了几声。
刚秀娘说了他才想着起来,秀娘的老爹是个猎户,还是手把手教导自个儿的师父,这野兔子搁一般人儿眼里难逮,估摸着到秀娘这儿就莫啥稀奇的了。
秀娘说叨着抬起头瞅着楚戈,“这野兔子还胆小的很,一有动静便蹦走了,时常独个儿出来寻食儿……你咋这好手咧,一连逮着俩只肥兔子。”
楚戈顿了顿,人儿那可是夸叨着他哩,他笑着了下,“也莫啥,我昨个儿去山上排布了几个绳套子,也就逮着了俩,其它的都叫蹦跶掉了。”
秀娘露出俩酒窝,靠着他近些,“哎呀,我爹可没教你布绳套子啊,你还无师自通了,那可就更……这个了。”说着她翘起了大拇指头。
楚戈瞧着秀娘那娇俏的笑脸,人儿说的啥他莫听入耳,只是那脸儿越发红亮了,完着木木的应了声儿,说叨着脱开身跑去舀水洗手了。
秀娘笑眯眼儿的瞅着他,见着那绷得直直的后背,精瘦有劲,可是壮实的很,这样儿的一个大男人,咋这么啬面儿咧。
刘氏把老牛牵着过屋,在院口见了这茬,想起前儿和季老六说起楚戈和秀娘那事,不住的摇了摇头,这俩人儿,一个木头直楞子,一个喜闹好玩儿,这啥时候能寻思着要个娃子啊。
她一手握住牛绳,一手使劲的拍了拍牛腚,那老黄牛扬起脑袋“哞”了声儿。
回过头秀娘瞅见了,她笑着,“六嫂,你来了。”
刘氏装着才回身儿,等秀娘走到院子门口,笑道,“哎,过来了,妹子,一会儿告诉楚戈,这老牛不用喂了,刚搁地里把老王家的高粱堆给啃着了好些,害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